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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华有意让王润生替换了钱一串,便安排他跟着钱一串学习打理铺子,王润生有个妹妹经常去铺子寻他,一来二去就看上了钱一串。”

钱一串当时还是代掌柜,王润生还在给他打下手,知道他是张若华的人,日后要替她管理别家铺子,更是倾囊相授。

王润珠觉得他人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掌柜,还不是奴籍,就倾心相许了。

可王润生知晓钱一串日后肯定是没了前程,哪里肯让自家妹子跟着他受苦,等他学有所成,就把钱一串赶出了铺子,怕王润珠与他纠缠不清,就各种给他添堵,把他赶去了外城。

直到入画收留了他,王润生的人又来编排钱一串手不干净,想让入画赶走他,但钱一串能干,要的工钱还少,入画自然是舍不得换掉他,不想他难堪也就没问过他。

王润生的人来闹了几次,入画不胜其烦,就把铺子交给了钱一串,自己去了常医女的铺子帮忙。

后来那些人又来找入画掰扯,就直接对上了钱一串,钱一串去常医女的铺子找入画坦白了情况,入画才知晓他原先竟然是在将军府的铺子干活。

而他能从小伙计变成掌柜,还是陈琬琰给张若华的建议。

“所以,入画认为张若华在防范我,担忧她效仿秦氏母女,所以才提起了这事儿。”陈琬琰若有所思的问道。

能做到主子跟前得力的大丫鬟,就没有一个心思不活络的,入画知晓陈琬琰和张若华走的近,却不知她们二人有了嫌隙,她能站出来提醒,也算有良心了。

至少不会因为怕她生气,而选择闭嘴。

赵瑾瑜轻轻颔首,“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钱家被王润生逼的走投无路了。”

“殿下认为这是王润生自作主张,还是……替人办事。”

“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又何必问我。”赵瑾瑜道。

“王润珠已经嫁人,钱家又没有去闹事,没有主子的授意,王润生未必会做的这么绝。”

这是要把钱一串赶出京城,日后便是陈琬琰去了铺子,张若华也能说是钱一串监守自盗才将人赶走,而钱一串搬离京城,想去找他求证,也是难了。

“难道就因为她的私欲,就要毁了别人的一生吗?”陈琬琰最讨厌的就是被诬陷,她因为被人构陷受了那么多白眼,钱一串的遭遇她能感同身受。

“这事儿很难再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赵瑾瑜轻叹。

陈琬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再查下去就要和张若华撕破脸,那她和陈明玄的关系只会更糟。

而且,藏赃物的肯定是张家的人,那些人不会出卖张若华。

查到最后,说不定还会被张若华反咬她一口。

陈青岩听着他们二人小声嘀咕,忽然说道:“你去平准署买间铺子或是良田先补偿人家,让他再委屈一段时日,他的清白我们陈家一定还他。”

他自己受了蒙冤的伤害,自是不愿他人也同他一般。

只是如今的情况,和张家闹起来对陈家不利。

张家最近很衰,张若华又有了身孕,去和他们闹,一个以强凌弱的帽子立马就会扣下来,张家人心眼多,让他们占了理,肯定又要蹬鼻子上脸,从他这里谋发展。

“我听父亲的。”陈琬琰听话的说道。

平准署抄没犯官的私宅、铺子位置都是极好的,良田也比牙行流通的要肥沃的多,价钱还公道。

不过没点关系却是买不到,有些刚从人手里抄出来,就被订走了,陈青岩特意交代她去平准署,也是真心补偿。

陈青岩想了想觉得不妥,人家是良民又不是老鼠,凭什么要过不见天光的日子,还是得敲打一下张若华,让她适可而止。

否则补偿了人家,还要受骚扰,被驱逐,意义也不大。

他又说道:“那些人再去闹事,就送他们去官府,让将军府的管事去官府替他澄清,过了官府,他也能安稳过日子,张家那奴才的事就先不提了。”

张若华管着的几个铺子他没打算要回来,也是给陈明玄面子,他们父子关系生疏,陈明玄同陈琬琰也无兄妹情谊,倒是和张若华亲密无间,枕边风最是要命。

警告过了,那人若还是纠缠不休,再清算也不迟。

“这事儿就按父亲说的办。”

陈琬琰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置办法,她昏厥过去这种事陈明玄都不在意,兄妹之情已经淡薄至此,再和张若华闹起来,只怕这仅有的一丝感情也难维系了。

她不想陈青岩难做。

他是自己的父亲,也是陈明玄的父亲,他本就对陈明玄有愧疚,也肯定不愿意他们兄妹形同陌路。

赵瑾瑜说的难再查,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步行走过承天门街,穿过皇城进了宫,屁股后面就多了几个小尾巴。

景睿帝这两日身体状况还不错,奏疏有赵瑾瑜替他批,他也乐得轻松,听闻他们三个结伴来了,就让常福将人请了进来,还下令无论谁跟过来,一律不见。

三人行了礼,四人面面相觑了半晌,陈琬琰率先打破沉默。

“陛下,臣……”

“等等,你先别说话。”景睿帝出言打断了她。

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陈青岩清了清嗓子,对赵瑾瑜道:“殿下先说吧。”

他手里这东西突然拿出来,怕景睿帝一时接受不了,身体承受不住。

得循序渐进。

赵瑾瑜垂眼看向陈琬琰,陈琬琰莫名其妙的问道:“汇报要事儿,你看……看我做什么?”

还有她的事?

赵瑾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可事关她的‘锋’郎,真以为养个小白脸给他打掩护,他就查不出来了?

“父皇身体有恙的事,或许有了眉目。”

景睿帝一听就问道:“仔细说说。”

“生草乌与贝母、白及、白蔹、半夏、瓜蒌和天花粉等药物同用,会加强草乌的毒性,父皇兴许不是用了过量的草乌。”赵瑾瑜说完看向景睿帝,见他没有恼怒松了口气。

“这些禁忌朕已经知晓了。”御医既然给他用了草乌附子等物,自然不会再给他用相克的药物,膳食自然也是避开的。

他不仅让人查了草乌和附子,赵瑾瑜说的这些他也一并查了,但这些都是常用的清热生津,散结润肺的药物。

换一句话说,就是谁都有个头疼脑热,这东西用量很大。

陈琬琰却忽然说道:“女人用的来敷脸的粉里面就有贝母和天花粉呀,去疮嫩肤的。”

天花粉就是瓜蒌的根做成的,瓜蒌瓤可以治冻裂,所以这里的冻伤膏里都加的有天花粉。

她有胭脂水粉的作坊,自然知晓脂粉中会加些贝母粉和天花粉,可以美白嫩肤。

尤其是口脂中添加了大量的天花粉,润唇治开裂。

“什么意思?”景睿帝问道。

“陛下可以让人查查是否有人在某一段时间内,用了过量的口脂膏粉等物。”陈琬琰说道。

她是女人,自然比这几个大男人懂的多一些。

“你是怀疑朕吃了脂粉?”景睿帝被她气的没脾气,亏她想的出来,他又不是傻子,会去吃脂粉?

赵瑾瑜和陈青岩也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陈琬琰哎呀了一声,气急败坏的从袖子摸出一盒口脂,随手扣了点涂在自己唇上,抱住赵瑾瑜就亲了下去。

赵瑾瑜脸色瞬间涨红,呆愣愣的忘了推开她。

景睿帝和陈青岩也被她大胆的行为惊住,殿内一时间静谧的有些可怕。

陈琬琰无所畏惧的放开赵瑾瑜,嘴唇亮亮的,问道:“懂了吧?”

陈青岩从惊愕中回过神,一把将她抓到自己身边,远离了赵瑾瑜,训斥道:“你怎能对殿下做这种事!冒犯了殿下,也惊了陛下!”

赵瑾瑜也从震惊中回神,面色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怎么能当着父皇和岳父的面亲他!

“哎呀,爹你就说,殿下刚才吃没吃口脂!”陈琬琰快急死了!

陈青岩尴尬的不行,他可不敢乱言景睿帝和后妃床笫之事,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你睡觉不净面吗?”

嫔妃侍寝哪里敢浓装艳抹,都是要提前净身沐浴的,但他不好当着景睿帝的面点破。

陈琬琰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去看娇艳欲滴的赵瑾瑜,“净完面再涂点口脂润唇不行吗?”

冬日干燥,人的气色也不如天热时好看,宫妃稍微涂抹点脂粉,这些钢铁直男也分辨不出来吧?

她把摊开手掌,将自己的口脂展现于人前,“口脂的颜色有很多种,还有这种颜色很淡的口脂。”

这种多用于润唇的,提升不了气色。

景睿帝自从她亲吻赵瑾瑜之后就没开口说话,若有所思的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掏出一盒脂粉,伸手就要往赵瑾瑜的脸上和身上扑,被陈青岩眼疾手快的抓住,“你说就说,别对殿下动手动脚的。”

陈琬琰讪讪的说道:“我要涂一身,他多少也得吃点吧……”

陈青岩的老脸都快被她丢完了,赵瑾瑜只觉得全身燥热,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冬日干燥,防止干皮,我沐浴完,全身都会涂润肤膏。”陈琬琰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

赵瑾瑜忽然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如你一样,但若有人用的量比旁人多出很多,就说明她有问题?”

侍寝前要沐浴,就算要涂抹全身,也会是侍寝后再次沐浴,若是侍寝前也涂抹过,确实是比旁人用的多。

涂抹了润肤膏,身体就很光滑,和没有涂抹过的干燥手感不同,但这……只有他父皇知道。

“是呀!女人为了肤白,不止会在脸上涂脂粉,为了肤色一致,脖子身上都会用,润肤膏油腻,还会再补层干爽的粉。”

赵瑾瑜小声道:“也没见你整天涂脂抹粉。”

“我年轻,又长的白,涂点口脂提升气色就可以了,涂太多老气。”

陈琬琰摸了摸脖子,“殿下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在您喜欢的位置多涂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彼此床事上的喜好,特意在某些部位多涂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胡说……”赵瑾瑜不自在的摸了摸手上的琉璃手串,她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做什么!

景睿帝忽然回神,对陈琬琰说道:“你净净唇,再把你那口脂涂抹看看。”

陈琬琰听话的取了帕子沾上水,当着景睿帝的面将嘴擦了好几遍,又掏出小镜子仔细的涂抹口脂。

景睿帝确实不懂口脂,但不妨碍陈琬琰给他提供思路。

“这颜色很淡,涂抹一会儿油脂就会被吸收掉。”但不妨碍接吻的时候将它吃进肚子。

贝母粉和天花粉是药物,也没有毒,但与景睿帝用的药相克。

脂粉等物里的用量不大,吃几次或许影响不大,但如果再往里面多加些贝母粉和天花粉,对景睿帝的影响应当就会非常大了。

景睿帝盯着陈琬琰的唇看了一会儿,问赵瑾瑜,“依吾儿看,从何时查起?”

“十七年,八月。”赵瑾瑜道。

景睿帝颔首,他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他头一次查询附子等物,也是卡在这个时间点,后来没有查出端倪,又往前推了三四年,依旧是没有任何问题。

陈琬琰听到十七年八月微微一怔,她对八月很敏感,那年八月是变故的开始,对赵瑾瑜影响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