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给外人看笑话么……”她也想还手还嘴,那不就给了张若华表演贤惠的机会了吗?
忍了一晚上,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功。
“想不想太子哥哥抱抱?”赵瑾瑜淡笑着问她。
“这……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吧?”她当然想抱抱了。
谁说要现在抱了?赵瑾瑜从袖中掏出一支翠玉花簪,插入她的发髻,“你少了一支花簪。”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花簪的?”哪有男人随身带送女人的簪子呢?
赵瑾瑜早已经习惯她奇怪的关注点,柔声道:“看到你头上少了一支花簪,就让人去东宫取了一支。”
花簪数代表她的身份地位,这种正式的场合怎么能少呢。
“小姑姑,你该不会以为小姑父是要给别的小姐送花簪吧?”陈崇要萌萌的问道。
“怎么会呢,呵呵……”今年宫宴都没有人向赵瑾瑜求爱,他能给谁送发簪。
“心情好了?”
“还行吧,反正也没让她们占到大的便宜。”
陈青岩兀自坐着生了会儿闷气,他料想到张家做了充足的准备,必定谋划很多,但却想不到陈明玄竟敢当着他的面殴打陈琬琰,对他这个父亲也是没有一点儿的敬畏。
他在凉州说的话就跟个不臭不响的屁一样,放了就没了。
他饮了两杯惆怅的酒,问陈璄,“再给明玄挑个平妻能不能行?”
陈璄无奈叹气,“张家不会放了他,何苦害了咱们自家的好姑娘。”
陈明玄是独子,张家人肯定会死死的抓住陈明玄不放,陈琬琰那么受宠张家都敢算计,他们找来的姑娘就是再厉害,一个人怎么跟人家一大家子斗。
他们弄来一个,张家能给他们整出一群,到时候只会更乱。
张策早就出去找陈明玄了,周围都是自己人,这俩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小子到底靠不靠得住?”陈青岩看着被赵瑾瑜哄的大吃四方的傻冒,深深叹了口气。
“爹,你看看太子的眼睛,像不像咱们家的人,乌黑乌黑的。”
“我早觉得那小子眼睛有问题!”他就是因为突然与那双眼睛对视上,才魂归肉体的。
他们家有贺兰家的血脉,贺兰家的人眼睛与旁人不同,他们能观相看人的命运,不是因为会占卜算卦,而是因为这双眼一看到那个人,心里便对这个人的善恶命数了如指掌。
所以无论是蜀国的陈氏宗亲,还是陇地的宗亲,包括南诏国,只要女子怀身子都会请贺兰家的女子去观胎,不止是看性别最主要是为了避凶吉,于家族有危害的孩子压根不可能出生。
“哎!”陈青岩叹了口气,当初昭和长公主怀陈明玄时,景睿帝正忙着纳许郭肖家的女儿呢,他那皇子府乌烟瘴气的,他和昭和日日惦记着沈兰,就忘了观胎这一茬。
等想起来时。他那被害死的儿子都在昭和肚子里了。
“他身上也没流贺兰家的血,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儿?”陈青岩疑惑不解的问道。
“父亲还记得母亲怀琰儿时,胎停过两个月的事吗?”陈璄问道。
“记得,当时贺兰丫头说这孩子旺咱家,后来摸不到胎心,她还特意回了南诏一趟。”等她回来那孩子又有了胎心,只是比别的孩子多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两个月。
有些事情陈璄现在不能说,只说道:“那事儿与赵国的太子有些关系,她眼睛的一半能力在那太子身上,所以她说话做事是有些准头,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准一半。”
因为只有一半的能力,陈琬琰那双眼就只能发现问题,而赵瑾瑜的眼睛就是能看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当别人都不懂她,她也表达不清楚的时候,赵瑾瑜总能与她一拍即合。
“那她就是独眼呗?”陈青岩心塞的说道。
这可是缺心眼啊!
“也不能这么说,她俩眼睛都是好的,就是眼睛的力量弱化了……”有些缺心眼罢了,至少明辨是非,观人善恶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陈青岩这一支,他高祖母是贺兰家的人,传到他这里眼睛的能力已经很弱了,也就是预判能力强一些,指望他看面相是不可能了,能分明辨是非避避祸事已经是不错了。
陈琬琰更是猜啥都是半个准,每次前半段猜的都好好的,猜着猜着自己就跑偏了,都得靠赵瑾瑜给她摆正回来。
陈明玄就不用提了,除了眼珠子黑溜溜,整个一睁眼瞎,亏他上辈子那么信任他,以为他能分辨好歹,重活一回才知道,原来他是一点儿没遗传到。
贺兰崇听他俩说了一阵,端了酒盏过来给他们敬酒,随口说道:“那丫头在娘胎里造了七级浮屠,命好着呢,太子是个靠得住的,早就跟咱是一家人了,您尽管放心便是。”
陈青岩思忖了片刻,恍然想起,他夫人是救了落水的太子之后才停了胎,低声喃喃,“以命换命?”
贺兰崇和陈璄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接话,有些话说得,有些天机说不得,什么时候说,由谁说要看机缘。
“哎,她一哭我这心里也难受。”陈青岩想揍陈明玄给她出气,可是揍了之后呢?
他回凉州了,让她一个人在京都,被急了眼的陈明玄疯狂报复?
陈璄也没什么好法子,一个人的命数都是定好了的,强行去改变,就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和变数,就像他们陈家人除了陈明玄,都因为命数的改变而有了不能说的秘密。
“人总得经历一些挫折才能真正的成长,心肠软在这世上活不好。”陈璄倒是觉得,陈明玄对她的态度,能促使她更好的适应京都复杂的环境,身居高位最忌讳心慈手软。
就如同上战场的大将军,必须要有杀伐果断的气魄,犹豫心软最后坑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身边人。
不说要让她变的心狠手辣,最起码别跟个傻大妞似的,人家都快把她打死了,她才出手自保。
“福祸相倚,此番际遇不过是顺应天意。”贺兰崇宽慰了陈青岩一句。
陈青岩正难受呢,就看到陈琬琰吃的一嘴油,腮帮子鼓囊囊的,赵瑾瑜给她递了杯酒水,顿时就有些无语。
“她喉咙不疼了?”能吃下去?
“有福之人呗。”贺兰崇端着空酒杯回了自个儿的座位,福报福报就是给人施了善,别人回馈她的果。
陈璄抿唇一笑,“傻人傻福,父亲别担心了,吉人自有天佑,张家也有自己的气数,您心里都是有数的。”
陈青岩轻叹一声,就是有数才应了陈明玄带她们来宫宴,也不知道她们的计划完成了多少。
舒王眼睁睁的看着赵瑾瑜把陈琬琰哄开心,只觉得他可能是老了眼神不好,那位置是她能坐的吗?
还有她家那小孩子,坐的可真理直气壮啊!
月山县主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个妙人啊。”
她回头看了李珩一眼,就见他一派云淡风轻,俊朗帅气的脸上一丝怨愤也无。
她的目光又从李家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难以置信的对坐在她前头的怀宁郡王妃说道:“母妃,你看李家人是不是很奇怪?”
怀宁郡王妃回头,不动声色的将李家众人看了个遍,李家人一派和谐,甚至还在和周围的人端着酒杯互相恭维,压根没有觉得陈琬琰到处乱坐有什么不对。
她回头问身边的怀宁郡王,“要是我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夫君会生气吗?”
怀宁郡王斜睨了她一眼,“本王生不生气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不过府里的女人能编排死你,信不信?”
怀宁郡王妃同他年少夫妻,怀宁郡王有不少妻妾,年轻时也没少吃醋怄气,可随着儿女的长大,她早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俩人的感情反倒是好了。
妾生子女因为宗正寺的规矩,也威胁不到她的孩子,相反日后还要依附她的儿子,就是那俩侧妃和她们的孩子,因为有依仗会时不时搞事情,挑衅她们母子的威严。
但就如她夫君所言,若是她同旁的男人坐一起,不说是前任未婚夫婿,也不说坐那么近,就是普通的坐着,从王妃到妯娌,再到家中的小辈,肯定会齐心协力喷死她!
绝对不会像李家人这般……丝毫不在意!
“那你不觉得五乐郡主坐在那里有什么问题吗?”她又忍不住问道。
怀宁郡王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你看太子殿下下首坐着的二三五七八皇子,觉得奇怪了吗?”
怀宁郡王妃随着他的话往对面那几个皇子看去,果然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司空见惯?
她又顺着八皇子往后看,结果……大家都在推杯换盏欣赏歌舞,压根没人关注她坐不坐金阶,也没人去规劝太子不合规矩。
“她这么霸道?”她忍不住问道。
“那可不!”不霸道能让三皇子让她一头?
漕运每年给舒州带来的收益比粮税还多,都督也不止管一州兵力,三皇子要不是被她拿捏住了,怎么可能让出来。
“那陈世子连这么霸道的人都敢打,他岂不是更霸道?”她刚才瞧着萧王可没拦着,事后也没安抚她,反倒是南诏国的使臣在哄她。
“出嫁女和儿子能一样吗?”怀宁郡王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她是萧王带大的,给了她一半的家产,连儿子都比不上她得宠吗?”她刚才瞧着怎么不像呢?
舒王听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与相邻的淳安公主驸马互相敬了杯酒,家中有儿子,女儿就是再得宠也不能继承家业,谁知道先前儿搞那么大的阵仗是不是在演戏呢。
眼下太子是彻底扶不起来了,人家不就带着儿子孙女和姻亲家的小姐,来挑新的合作对象了吗?
“萧王世子当众打了萧王宠爱的郡主,他不拦着,不就是让世子在众人面前打她立威么,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此举就是破宠女儿更甚儿子的传言,表明他支持的是儿子,而不是和陈琬琰关系密切的太子。
老皇帝不都会养出几个位高权重的宠臣,留给下一任君主立威用么,道理都是一样的。
就如今那些皇子在朝堂上针对陈家,不论谁上位头一个就是搞陈家。
那二位皇子羽翼已经丰了,现在不从龙等着被灭门吗?
怀宁郡王妃顿悟,这不就跟婆婆和儿媳相互较劲儿,最后推丫鬟出来当炮灰,是一个道理吗?
想通了这一点,她就有了一个很急的问题要问,“那我们还和五乐郡主来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