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打了个响指,便有个侍女走过来,引着他们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陈琬琰听着似哭似是欢愉的声音神色复杂,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光风霁月的男人,这还是她那一被调戏就脸红的纯情小太子吗?
赵瑾瑜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带着她到了五皇子隔壁的屋子,侍女从墙上抠出一块拇指粗细的木质圆柱体,便退到了一边。
陈琬琰瞠目结舌的凑过去,透过小圆孔看了眼激烈的战况,赶紧捂住赵瑾瑜的眼,小声说道:“别看,别看,辣眼睛!”
她说完又趴过去看了一眼,张若苓站在脚榻上,趴在软榻的矮桌上,和五皇子一起撞的矮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
“还好没在窗户上挖个洞,要是八目相对那就太尴尬了。”她忍不住碎碎念,然后又趴过去看的津津有味。
赵瑾瑜:“……”
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俩人衣裳都穿的好好的,亵裤不止宽松,还开裆,俩人裙子一掀方便的很。
“好看吗?”赵瑾瑜凉凉的问道。
“除了姿势,啥都看不到。”五皇子的外袍都挡住了啊!
赵瑾瑜轻哼一声,要是能看到不该看的,他也不带她来了。
“走不走?”
陈琬琰恋恋不舍的挪开眼,这可是真人秀啊!
侍女快步上前堵住了那个圆孔,陈琬琰遗憾的跟着赵瑾瑜出了院子,低声问:“你们皇家人都这么会玩吗?”
上次是八皇子,这次是五皇子,一个比一个会玩!
赵瑾瑜睨了她一眼,哪家的公子不会玩了?
就是李珩在床上不也花样繁多?
“你会玩吗?”陈琬琰贱兮兮的问道。
赵瑾瑜:“……”他又没侍妾,也没去过青楼楚馆,书上学来的招式还没派上用场呢。
“你看那个是不是李家姑娘?”赵瑾瑜转移话题道。
陈琬琰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瞪大,“那不是佳桐吗,她旁边那个公子是谁啊?”
“严家的六公子。”
“?????”陈琬琰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怎么跟严家的公子搅合一起去了?”
赵瑾瑜无奈的说:“宫宴那日,严六公子看着她游走,就对她产生了兴趣,借着山月县主搭上的线。”
陈琬琰震惊的差点跌坐在地上,她都听见了什么玩意儿?
“李家姐妹自初一起,就日日和月山县主在乐园玩,前两日在那里偶遇了严四公子和严六公子。”赵瑾瑜淡淡道。
山月县主巴不得能和严四公子多呆一会儿,就邀请他们同席,刚好顺了严六公子的意。
“……”陈琬琰呆滞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脑子,她感觉自己今日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冷静下来便觉得十分离谱,“严六公子该不会是带着目的接近佳桐的吧?”
“不知。”就目前看来,严家的目的性很强,严六公子追求李佳桐的想法,获得了严家一致的支持。
“哎,这事儿是我疏忽了,光防江家了。”她就没想到严家这一茬,难道三皇子给她来了一手声东击西?
“也未必不是好事。”严家很快就会感觉到他的威胁了,他们的立场也不见得还能一直坚定下去。
“好什么事啊!”李家不知有什么把柄在三皇子手上呢,本来就摇摆不定,若是再跟严家连到一起,就彻底站队三皇子了。
“严侧妃没有儿子。”赵瑾瑜漫不经心的说道。
严侧妃之前有个儿子,可惜没养大,后来连生三胎都是女儿,在皇家没有儿子就什么都是空。
就算严家争来后位,严侧妃没有儿子,严家支持谁呢?
没有能支持的皇子,势力又这么大,是不是会被当出头鸟处置,谁知道呢。
“儿子这么重要?”陈琬琰忍不住沉思,“那你要不要生十个八个?”
赵瑾瑜:“……”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稳定住情绪,僵硬的开口,“和谁生?”
陈琬琰噎了一下,当然是她给他生啊!
这人的问题太气人了,但她又不能说出来,憋了一会儿才别扭的说:“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赵瑾瑜沉着眸子没吭声,远处的李佳桐已经走了,严六公子拿着铜板往人工湖里扔,扔完最后一个子,连荷包也扔了进去。
“这是吃憋了吧?”心情不畅就拿铜板出气?
“还想不想看戏?”
“还有?”陈琬琰都要无语了,这跟大戏园子似的。
赵瑾瑜轻笑道:“这地方的戏多着呢。”
他领着陈琬琰往玩曲水流觞的溪水方向走,那边玩的正热闹。
因为天寒怕溪水有些结冰,汝阳公主特意让人在岸边修了一个暖房,暖房建了一条环形流水渠,水渠约有一尺宽,周围还摆放了不少奇珍花草,还有青竹怪石假山,端的是风雅幽致。
公子小姐围着水渠而坐,有小厮站在上游的方向往水渠中倒水,水冲着酒壶在水渠里飘。
他们进去的时候,水壶刚好飘到许家的一位公子面前,这公子陈琬琰一点也不陌生,上次在乐园就是他笑喷了。
“除夕夜就是他甩下了张家小姐。”赵瑾瑜淡淡的说道。
陈琬琰哦了一声,这会儿张若菁还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看呢,可惜许公子起身作了首诗就坐下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九皇弟和郡主还真是分不开呢,比新婚夫妇还黏腻。”汝阳公主看到了二人相携而来,大声调笑道。
暖房的众人纷纷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赵瑾瑜神色平静的说:“听闻皇姐的母妃要升妃位了,皇姐心情再好也不至于这般奢侈。”
汝阳公主原本还想再讥讽他两句,想起母妃特意交代她最近不要太铺张浪费,立马就就怂了,讪讪道:“这是早就建好的。”
她母妃掏空了私库,才让景睿帝松口给她从嫔升到妃位,国难当前,国库虽不至于空虚,但也说不上有多充裕,她这时候要是撞到刀口上,指定落不到好。
“孤却是不知,这里什么时候有暖房和流水渠了。”
“怎么,你还打算参我一本不成?”汝阳公主不屑的问道。
“正有此意。”赵瑾瑜沉声说道。
众人皆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太子这是要硬刚?
“我好歹是你皇姐,你这是什么态度?”汝阳公主气恼,她办宴席自然是怎么体面怎么来,长脸的事儿办的太寒酸,只会让人看不起。
她今日将这庄子装扮的如同阳春三月,都知道她母妃即将升得妃位,她自然也会更得圣宠,谁来了不说一句花开见喜,她这刚收获了不少赞言,请他来可不是为了让他破冰水的。
赵锦锋道:“九皇弟这是做甚,大家都是手足理应友爱,你这般可不招人待见。”
陈琬琰叉腰,“那她就招人待见了吗?说的都是什么鬼话,明日我就进宫去问问魏昭仪,是是怎么教育公主的。”
想升妃,想想吧。
汝阳公主的母妃是许贵妃一系的人,提携她的母妃,肯定为了帮许贵妃压制郭贤妃的,这打得什么主意谁不清楚?
赵锦锋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又想闹事?”
“谁招惹我,我搞谁。”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汝阳公主,“外面桃花树上绑的绢花挺好看的。”
景睿帝都为钱发愁死了,她还搞这乌七八糟的宴会,就为了嘲讽赵瑾瑜,请这么多人来看赵瑾瑜的笑话,不搞死汝阳公主为他出气,她就再不睡赵瑾瑜!
三皇子从外面走进来就听见她在叫嚣,心情十分的畅快,“这是谁又招惹我们小郡主生气了,九皇弟是护不住你了吗?”
三皇子乐得陈琬琰去搅二皇兄的局,低声嘱咐淳安公主先出去避一避,以免让陈琬琰揪住找她麻烦。
“他护不住我,我就不能护他吗,轮得到你吃瓜?”陈琬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里有瓜哪里就有他,他是有多喜欢吃瓜。
月山县主跟在三皇子一群人后面险些笑出声,这里贵人多,还轮不到她说话。
赵瑾瑜轻轻勾了勾唇,“谁说孤护不住你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块二寸大的金牌递给陈琬琰,“父皇赏你的,能打二十个人。”
多出来的十九次是他替她求来的,不等她打完二十个人,他应当就能接她去封地了。
陈琬琰伸手接过,上面还刻了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她简直要笑死了,景睿帝为了避免有人跟他告状,直接给刻了这四个大字,就跟使臣出使持的那根节杖代表帝王一样,节杖所在如朕亲临。
众人一见金牌上的四个大字,纷纷跪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可是这个世界第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陈琬琰忍不住摸了摸,还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镀金的。
“别咬了,是金的。”赵瑾瑜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
陈琬琰讪讪的将金牌收好,这么金贵的东西,要是有个牙印好像也不太好,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发现金牌雕龙纹的那一面,好像还刻了个造型花里胡哨的数字。
“贰?”
壹呢?
赵瑾瑜从袖中又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牌子,“这儿呢。”
陈琬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看了看赵瑾瑜手里的,景睿帝准备搞批发了?
赵瑾瑜才不说父皇得到她的启发,自己也占了她的光,拿到了一块。
赵锦锋眯了眯眼,陈琬琰这么荒唐的人怎么会运气这么好,连带着赵瑾瑜都跟着沾光?
赵锦锡也想不透她哪来的好运气,这要被她暴打一顿,不但不能还手还没处告状,太憋屈了。
“免礼吧。”赵瑾瑜肃着脸道。
他们真以为自己是来接受嘲讽的?
他是来给陈琬琰发金牌,顺便跟二皇兄谈条件的。
“孤有几句话要同二皇兄单独说。”赵瑾瑜捏了捏呆头鹅似的陈琬琰,“你在这里等着。”
等赵瑾瑜出了暖房,陈琬琰才扬眉吐气的对汝阳公主说:“少整那些没用的,你企图败坏我和太子殿下的名声,又当众让踩踏我们侯府的脸面,这事儿我和你没完,明日我便去找魏昭仪讨个说法。”
赵锦锋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赵锦锡心里乐开了花,添油加醋的说:“需要本殿下去给你做个见证吗?”
许颜若开口劝她,“琰儿妹妹咱们都是一家人,汝阳心直口快失了分寸,让殿下处置她便是,闹到宫里头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么。”
清河公主也很着劝,“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解决,总不好搅了大家玩乐的兴致。”
张若菁是来攻略许家的公子的,一见许颜若站出来了,唯恐陈琬琰下了她的面子,赶紧来劝陈琬琰刷好感。
拉着她的袖子说:“郡主别恼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皇子妃娘娘都发话了,二殿下肯定会给您做主的。”
陈琬琰不想放过汝阳公主,但也不想让三皇子渔翁得利,她也打算给张若菁涨涨脸面,好助她在抱大腿的路上畅通无阻,“那便如此吧。”
陈琬琰平日里得理不饶人惯了,她一顺坡下,众人的脸色便都精彩了起来。
看张若菁的目光也变了,本就有传言说陈青岩要利用姻亲张家站队,这会儿见陈琬琰这般听她的劝,心里便有数了。
“汝阳公主为大家准备了全鱼宴和美酒,咱们这局便以鱼和酒为题如何?”有位二十六七岁的公子提议道。
“好,好。”众人纷纷附和。
“不如就由五乐郡主开头,咱们也讨个好彩头。”许家十一公子许承明说道。
陈琬琰被他逗笑了,知道这人是出来打圆场的,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这小公子好玩的很,听赵瑾瑜说他见张若菁落水,他非但不救人,还逃也似的跑了就想笑。
许承明见她笑了,这才接过侍女手里的端着的酒壶,递给陈琬琰,“之前听闻百姓向郡主求解厄水,我也想请郡主赐个好运,就是不知谁有好运能喝到郡主倒的好运酒。”
他们坐的顺序都是抽签决定的,定了题目决定参与的人才会上前抽签,然后对号入坐。
陈琬琰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许承明一提起前年上元节的事,便多了好些公子跃跃欲试,火速去抽了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
陈琬琰接过了他递来的酒壶,走到上游,将酒水倒入木托盘上的三只羽觞里,念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于心而寓之酒也。”
念完将酒壶置于托盘上,侍女扶着托盘的手松开,倒水的小厮往水渠倒了一瓢水,托盘便顺着水流,越过前面几人流到了严六公子面前。
严六公子起身冲众人拱拱手,道:“严某不才,接不上郡主的好词,便饮了这三觞好运酒。”
“严六郎,你这是耍赖!”有位公子笑骂他。
“严六郎,你这可不厚道,郡主的词是好,但多少也给兄弟们留两觞,有福共享知不知道!”
严六公子三杯酒水下肚,冲众人拱手,“严某今儿就盼望着郡主这三觞好运酒能给我带来好运呢,好兄弟且饶我这一回。”
严六公子将酒盏放回托盘上,立马就有小丫鬟换上了新的羽觞,上游的小厮不停的往水渠灌水,托盘又在水渠里转了起来。
陈琬琰被他们恭维高兴了,这才偷眼看了向脸色不太好的三皇子,月山县主跟个鹌鹑似的站在他身后,严侧妃手抚在肚子,上不知道在跟三皇子说些什么。
陈琬琰蓦地想起静荷说,怀孕的女人都有抚摸肚子的习惯,她沉思片刻就往外走去,静荷和李佳柳姐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大一会儿没见到了。
月山县主见她出了暖房,跟严家的小姐低语了几句就追了出来,“郡主,郡主等等我!”
“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