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县主四处瞅了瞅小声说:“严侧妃有身孕了。”
“儿子?”
“你知道?”月山郡主诧异的问道。
严侧妃肚子可还没显怀呢,她这就知道了?
“猜的。”赵瑾瑜说严侧妃没有儿子,她便想到严家一定会逼迫赵锦锡给严侧妃个儿子,否则景睿帝那些没儿子妃嫔娘家的下场,就是严家的未来。
生男生女,一看命,二看人为。
她听说吃药提前调理身体酸碱度,有一定的机会改变胎儿性别,她从前认为这非常的不科学,但秦姨娘的事,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些中药秘方。
毕竟这里的手艺高的中医,连男女都能通过把脉摸出来,她已经佛了。
搞不好严侧妃的三个女儿都是吃药吃出来的,三皇子不是有好多医馆,养了好些个郎中能耐挺大的么。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三皇子,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她也不会让严侧妃生出好大儿来威胁自己的地位,景睿帝就是活例子。
“郡主觉得严六公子怎么样?”山月县主八卦的问道。
“没接触过。”
“严六郎看上了佳桐,是真心的。”山月县主咬了咬牙说。
“你们耍什么花样?别以为我没了陈家做靠山,就来算计我,你应当清楚我同三皇子的恩怨。”
月山县主也知道多说都是徒劳,从陈琬琰进门就怼人,便能看她性子刚烈倔强,她和三皇子的矛盾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且她瞧着她同太子俩人是情投意合。
“严六公子的事真的没算计你,他是真的喜欢佳桐,才请严四哥代为引见的,宫宴那日一见倾心。”月山县主也没打算瞒她,压根瞒不住的事情还不如大方说出来,省的被她事后算账。
陈琬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京都的水比舒州水深不止千倍,你是个聪明的,且回去告诉你祖父,既然他来了京都,舒州的事就先放一放,先把京都的浑水摸清了。”
“祖父说舒州的事他暂且管不着,该谁管谁管。”
陈琬琰点头,她就知道月山是个脑子好使的,就依着她在舒州的做派,早在京都闯无数祸了。
王府也是吃人的地方,一个娘胎里的兄弟姐妹都会起龃龉,别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但凡软弱一点,就能被人欺压的死死的,她闹腾成那样,还没被王府的当家人厌弃,只能说明她是真有本事。
“我的事你应当是没少打听,我来京都快三年了,直到如今还被排挤在贵女圈外,我府上的王姨娘,与三皇子妃是亲姐妹,她对我下了多少黑手,你心里约莫也有数,你觉得我会让她仗着三殿下的势,继续欺辱我吗?”
李佳桐和严六公子联姻就是公然站队三皇子,三皇子本就是王嫣然的助力,如此一来她在侯府还能有一席之地吗?
她就只能夫唱妇随,处处忍受王嫣然,她也可以不忍,向李家要一纸和离书,双方体面的宣布婚姻解除。
但皇上赐婚,就算他们知道彼此之间并没有约束,可她是李家明媒正娶迎进门的,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做戏也得做全套,事关皇帝都得谨慎对待。
她能潇洒的离开,但她绝不能让李家倒向三皇子。
月山县主一听她这话,就知道严六公子和李佳桐怕是有缘无份了,但还想争取一下,“我理解郡主的无奈,只是严六公子真的很不好,您见一见或许就会改变想法了。”
“如果家中长辈同意,他们二人也情投意合,我不会阻拦,先过个大半年再说吧。”
陈琬琰估摸着那会儿她已经与李珩和离了,李家姑娘们的婚事有老夫人和人家的母亲在,她一个外人也做不得主。
月山县主摸不清她心里的想法,不过她已经将严侧妃有孕的事说了,若是三皇子赢了,严侧妃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严家也会水涨船高,李家和严家结亲对他们只有益处而无害。
她也尽力替严六公子打听过她的口风了,更多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陈琬琰难搞的很,她心里有太子,是铁了心不肯上三皇子的船。
等陈琬琰走远了,她还站在原地没动,严侧妃让人请她进去问情况,她将有关舒州的那部分隐瞒了,其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
赵锦锡温柔的笑了笑,“半年?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妾身瞧着,她是真想追着太子殿下走。”严侧妃道。
赵锦锡眸光明明灭灭的,他原先是打算让江家从李泽下手的,没想到严家六郎出息了,竟然看上了李家的小姐,他有意无意的撇了眼严侧妃的肚子。
严家难保不是为了严侧妃腹中的孩子,才投他所好,想和李家联姻,陈琬琰要等半年,难道是为了保严侧妃腹中的孩子?
她想让严侧妃生个男孩,稳住严家的地位。
先把和自己的矛盾说的绝无可能调和,提到严家话风一转就松了口。
她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卖了严家一个好,真是好算计!
“小狐狸!”他想清其中关窍,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
他让严侧妃怀孕是为了稳住严家,可他没想过让这孩子生出来,她这是给他下了个套!
他算计李家让她不快,她就反撬严家来给他添堵?
赵锦锡差点被她气冒烟!
严侧妃摸了摸小腹,嘴角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陈琬琰才不管赵锦锡怎么想,赵瑾瑜说和严家联姻未必不是好事,她只管听他的就是!严家想要儿子,她就给严侧妃来个助攻!
顺便观察一下那个严六公子靠不靠谱。
月山县主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反正她这个传话筒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动声色的退到人群最后方,险些撞到一脸急切的严六公子。
“怎么样了?”严六公子问道。
“郡主说父母媒妁,你们二人若是两情相悦她不管,但要大半年之后再说。”
严六公子眼神一亮,等就等呗,反正二人才相识几天,他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莽撞了,等上个一年半载他都能接受,反正家里是支持他的。
一想到除夕夜,李佳桐跟条锦鲤似的游走,他就忍不住想笑,当时只觉得这人十分有意思,他便多留心观察了一下,结果就中了她的毒。
“我可是帮了你,你明日帮我约你四哥去乐园玩。”月山县主道。
严四郎昨日和她拌嘴输了,今日连文会宴都没来,她明天得把人哄哄好。
严六公子哦了一声,他四哥就吵赢了月山县主一次,就把自己赔进去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起了好奇心,多看一眼便陷了进去。
“四嫂,你也别忘了叫上佳桐。”他提醒。
月山县主嗯了一声,就和严六公子达成了互惠互助的合作。
赵锦锋神情不耐的跟着赵瑾瑜在溪边走了许久,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赵瑾瑜才停住脚步。
赵瑾瑜背对着赵锦锋道:“孤今日是想和二皇兄做个交易。”
赵锦锋愣了一下,才问道:“什么交易?”
赵瑾瑜回过神直视着他的眼睛,“陈琬琰是孤未过门的妻子,孤希望二皇兄莫要再碰她。”
赵锦锋被他这话气乐了,“她已经同李珩成亲了,难不成你还要等她和离了娶她?”
“那是孤的事,你若不再碰她,且记住她是孤的妻,夺妻之仇一笔勾销。”赵瑾瑜冷冷的凝视着赵锦锋。
“你威胁我?”赵锦锋眯了眯眼睛,“你哪来的底气威胁我?”
“你若再敢碰她一次,孤便帮许家坐实了通敌的罪行,到时候别说你得不到想要的,许氏一族也得跟着陪葬。”
赵锦锋嗤笑,“你以为我怕你?”
他这么厉害,会到现在还不出手?
赵瑾瑜从袖中掏出一枚被火熏黑的玉佩,“这块带有许氏族徽的铭佩,是孤在水月庵找到的,许贵妃设计孤的亲事,又涉嫌杀害孤的母后,若是孤参她一本,只怕二皇兄也不好过。”
赵锦锋伸手要去夺他手中的玉佩,赵瑾瑜将手一收,便让他抢了个空,“二皇兄抢了也没用,孤那里还有一块,你应当很清楚,那日不止一人去了水月庵。”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赵锦锋气结,他是万万没想到赵瑾瑜会给他来这么一手,他竟然藏的这么深。
“就这一个,不许碰她。”
赵锦锋意味不明的轻笑,“若是她自己爬上我的床呢,毕竟她很喜欢在我身下承欢,我是个正常男人,她在床上也确实比别个有意思。”
“你不用拿话刺激孤,她从未同你做过什么,便是做了什么,也是从前了,只要日后你不再碰她,孤就放过许贵妃这一回。”这是他作出最大的让步。
赵锦锋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就为了个女人?”
赵瑾瑜转过身负手而立,他先对她做了非君子之事,自然要护好她,不再让她以身犯险,她为了替他筹谋,去讨好勾引赵锦锋,他也能为了她放下仇怨。
“放弃太子之位,不是孤斗不过你们,是孤不愿她为了孤作贱自己,太子之位是孤让给你们的。”他要和他的皇兄们公平竞争,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这是男人之间的争斗,他不想陈琬琰参与其中。
“让?”赵锦锋讥讽,“你当自己有多大本事,守不住就是守不住,少在这里大放厥词。”
“随你如何想。”
赵锦锋沉默良久,才道:“我确实没碰过她,既然是你的女人,你便自己看好了。”
赵瑾瑜清冷的目光从溪流上扫过,心情愉悦非常,他会让赵锦锋知道,今日退让了这一次,就会有将来的无数次。
“你说的事我应了,铭佩交出来。”赵锦锋看着赵瑾瑜的背影,只觉得十分烦躁,这人怎么跟陈琬琰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来一闷棍。
“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赵瑾瑜望着溪流对岸,偷偷摸摸跟踪张若苓的陈琬琰,轻叹一声,“二皇兄知道五皇兄与张家小姐搅在一起了吗?”
赵锦锋茫然了一瞬,就听赵瑾瑜道:“二皇兄可以去问问许家的十一公子,最近是否被张家小姐纠缠,琬琬是真心为你着想的,二皇兄不要总是猜忌她。”
赵瑾瑜一想起在皇陵,她因为赵锦锋和他置气就不爽,不过她既然觉得袁琬瑛的事对二皇兄有愧,他尽量给二皇兄安排一个好结局。
“她真和萧王世子闹的不死不休了?”
陈琬琰一心扑在根基不深的废太子身上,被陈青岩弃了也不奇怪。
太子一旦被废,复立的可能微乎其微,陈青岩只怕是想同他撇清关系,才带着张家姐妹参加宫宴,她若不回头,也确实没什么价值了,还不如当众和她一刀两断。
“是陈世子和她闹的不可开交,她那脾气受不得委屈,孤离开京都后,还望二皇兄看顾她一二。”
赵锦锋不知怎的,今日同赵瑾瑜站在一起,就有种面见父皇时的压迫感,心里烦躁的不行,又看见陈琬琰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慌里慌张的姑娘,更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
待她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远,赵锦锋蓦地看到五皇子也从那个方向走出来,一副餍足的样子,心底的火气倏地就窜了上来。
“你故意带我来这里的?”
赵瑾瑜淡然说道:“二皇兄不必感谢孤。”
赵锦锋气恼不已,他算计了自己,还想让自己感谢他?
脸皮子比陈琬琰的都厚!
“二皇兄该防着的人,从来都不是孤。”
赵锦锋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们站的位置,由于这边的位置比对岸高,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对岸的人并不容易发现他们。
他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恍然发觉自己或许也被面前这小子这般窥视过,就忍不住背脊生寒。
“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弟感情。”赵锦锋低声怒斥,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五皇子几眼。
陈青岩带着张家小姐参加宫宴,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没想到五皇弟这么快就出手了,但是为什么要瞒着他?
赵瑾瑜挑眉,他就是离间了,他又能如何?
他若不心底生疑,谁又能离间的了他们兄弟。
汝阳公主请他来,他总要为自己做点事情,要不然他为何要屈尊降贵,来此处受讥讽呢。
直到赵瑾瑜走的看不见,赵锦锋还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由得又窜起了压制不住的恼意。
回侯府的路上静荷有些心不在焉,陈琬琰琢磨着怎么给汝阳公主一个下马威,如果这次认了怂,那她在京都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她这边没想到好的主意,一抬头就看到静荷失魂落魄的坐着,忍不住问道:“你心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