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明笑的肚子疼,忍不住捶了下桥桩,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太子殿下这般有意思!
赛天仙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想着有地上那姑娘作伴,公子又是好心人,不会有事的。”
“你瞧着也是个富贵公子,难道府上养不起三个女人?”有人故意大声嘲笑,想以此激怒赵瑾瑜带人回去。
张若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若有所思的看着赵瑾瑜和陈琬琰,只觉得这二人说不上的奇怪,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还让陌生女人近他的身?
就算是太子殿下去他们府上,他跟前的侍卫都绝对不允许她们姐妹靠近他一丈内。
“赶紧领回去吧,别让人姑娘穿着湿衣裳吹冷风了。”
“就是,人家明显就是看上你了,这等艳福,旁人想都想不来呢。”
隐藏在人群里,煽动百姓情绪的人开始冒头,一人一句的逼着赵瑾瑜带人走,赵瑾瑜却是不应话。
舞阳公主站在河对岸默默的看着,手中拿着那盏二百两买来的纸老虎灯,侍女替她将灯芯点了,她蹲身将灯放入河中手轻轻一推,灯就顺流而下。
陈琬琰凉凉的看着赛天仙怀里抱着的睡美人,无意间就看到了那盏老虎灯,她下意识寻找舞阳公主,却是没找到。
“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帮帮我们吧。”睡美人悠悠转醒,虚弱的说。
如果她们不能留在他身边,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瑾瑜嗤笑着抬了抬手,隐藏在人群里的侍卫便将她们的同党围住,那些人毫无所觉,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按住了。
张若菁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刚才在她身边起哄的人被按倒在地,那一瞬间,身上冰冷的湿衣裳竟然让她觉得有点暖。
“受死吧!”赛天仙见事迹败露,抽出短剑起身便要刺杀赵瑾瑜,刚迈出一步,便被打扮成百姓的暗卫砍断了握剑的手臂。
地上装晕的白莲花顺势从地上弹起,腿脚利落干练一看就是练家子,难怪穿单衣在地上趴那么久都没冻死。
然而她还没站稳,就被早有准备的赵瑾瑜一脚踹出了二丈远,当即就被乔装成百姓的侍卫制住了。
睡美人朝懵逼的陈琬琰打出一支袖箭,赵瑾瑜揽过她后退一步,扬手将从陈琬琰身上摸出来的碎银子,朝睡美人打了出去。
“啊!”睡美人捂着眼惨叫。
陈琬琰下意识的探头去看,却被赵瑾瑜用宽袖遮住了眼,“别看。”
吃瓜的百姓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四处乱窜,金吾卫适时敲着锣,大喊,“金吾卫巡防,反贼已被全部缉拿归案,百姓莫要慌乱,以免发生碰撞。”
张若菁这会儿看到陈琬琰和赵瑾瑜,只觉得他俩晦气的要死,她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这些人是冲他们来的!
自己就是被拖累了!
她眼神幽怨的看了眼呆站在桥上的许承明,难道她和许家人没缘分?
今天只遇到了他一个姓许的不说,两次落冷水里,诱他下水救人都失败了。
“殿下,藏在街道两旁铺子的反贼余孽,和刺客已经全部抓捕归案。”陆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抓了一个拿着弩箭的侏儒。
“让反贼混入百姓中,惊了殿下是微臣的失职,请殿下责罚。”左右金吾卫中郎将同时单膝跪地,对赵瑾瑜行礼。
“孤无事,没有无辜百姓伤亡才是万幸,免礼吧。”
“多亏殿下发现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否则微臣难辞其咎。”左金吾卫中郎将想到刚才的惊心动魄,这会儿还有些腿抖。
灯市的茶馆酒肆竟然都藏匿了反贼,若非有太子殿下早有部署,又替他们拖延时间,让他们去召集人手抓捕那些人,只怕要酿成大惨剧。
“反贼用马车堵住了街市口,微臣赶到时,藏匿在各处的反贼正要放火烧街,幸得殿下明察,才没有让百姓受伤!”右金吾卫中郎将道。
“是太子殿下!”百姓里有人惊呼一声,“竟然有人设计刺杀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救了我们!这些反贼可恶至极!竟想把我们烧死在这里!”
随即便跪了一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诸位尽可放心游玩,反贼和刺客皆已被金吾卫捉拿归案,有朝廷的禁卫在,他们谋划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赵瑾瑜沉声安抚受惊的百姓。
花灯会上不仅仅是人多,每个铺子小摊都有点燃的花灯,真让那些人再一起放了火,这里会被烧成废墟不说,百姓只怕都活不成!不被烧死,也被慌乱无措的人群踩踏死!
三个女刺客被金吾卫拿绳索捆住手脚,赵瑾瑜的侍卫将拘押的反贼交给金吾卫,地上跪着的百姓,偷偷拿眼去看活的太子殿下和他的通房丫头。
赵瑾瑜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替通房丫头陈琬琰点了猴子灯,带着她走到水边,“去许愿放灯。”
水边的断臂早已经清理走,地上的血也被水冲洗干净,陈琬琰捧着她的猴子灯,蹲下身放入水中,语气坚毅,“顺我朝者昌,逆我朝者亡!国泰民安!”
她松手,看着那盏猴子灯在空旷的河中顺流,撞沉了那盏漂浮在水面上威风凛凛的纸老虎,起身站到赵瑾瑜身边。
赵瑾瑜牵着她的手上了岸,朗声道:“朝廷不会放任反贼和敌国细作伤害我朝百姓的安危,今日孤会与金吾卫、天策军,共同守护你们的安全,大家自去安心游玩放灯祈福,不必惊慌!”
“太子殿下仁德,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被刚才一系列的变故吓的不轻,又是反贼又是刺杀储君,原想着灯会是玩不了了,谁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说要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一时间就又起了玩乐的心思。
“圣上英明!太子殿下仁德,反贼和杀手罪大恶极必须处死!顺我朝者昌,逆我朝者亡!”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立马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虽然有些人不了解神秘的天策军,但是他们知道金吾卫是皇帝的亲兵!
众人越喊气势越汹,那些反贼要把他们堵在这里活活烧死,他们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大部分人喊口号都是为了宣泄情绪。
“圣上英明!太子殿下仁德,顺我朝者昌,逆我朝者亡!”百姓情绪激昂澎湃,肯定是陛下在意他们的安危,才派睿智的太子殿下来保护他们!
桥上的许承明跪在地上,漠然的想着这一切,刚才他只是看个乐子,没想到竟然出现这么大的反转,难怪今日没在外面遇上什么熟人,他祖父还特意交代不许家中小辈出门乱逛。
只有他不听话,偷偷的溜了出来。
赵瑾瑜牵着陈琬琰的手,在百姓的呼喊声中悄然离去,“刺不刺激?”
陈琬琰呆呆愣愣的颔首,“刺激太刺激了,比和你在床上基因交流都刺激。”
赵瑾瑜轻叹口气,“你就不能换个形容?”
陈琬琰其实也没多害怕,她心里有数,赵瑾瑜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她甚至连危机意识都没有,以为那三个风姿不同的女人,就是单纯被人安排来钓赵瑾瑜的。
“那三个女子是谁派来诱惑殿下的?”这才是她最好奇的。
“舞阳公主。”
“那她这算是无心插了柳,还是……?”
她觉着那三个人与藏匿在各处的反贼不像是一伙的,若是没有她们制造的这一场小骚动,引来了金吾卫的重视,混在人群里的反贼和细作制造混乱,也会打他们个猝不及防。
“为了自己罢了。”若他真是酒色之辈,被那三个女子迷惑了,那她们就是她的耳目,但她明知自己并非那种人,还制造了这场刺杀,目的就是与他划清界限。
舞阳公主刻意在花灯摊子与他们起冲突,就是等那些人刺杀失败,向自己证明她并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刺杀他,也不知情。
“哦,如果她要刺杀殿下,就没必要同我们起冲突,那盏老虎灯就是她与我们起冲突失败,下的刺杀命令!”
赵瑾瑜轻轻颔首,“舞阳公主心思很沉。”
要不然父皇也不会拿她没办法。
她一个孤女,能安然无恙的从庵堂里走出来,心机和胆量都是非常人能比的。
“我们没有理会她,她便已经猜到我们识破了她的计谋,并且做了防备。”
赵瑾瑜摊开手掌,陈琬琰便看到他手心里躺了个一厘宽的小字条,好奇的接过打开,上面就写了个险字。
“舞阳公主给的?”
“嗯。”
陈琬琰简直要被她气笑了,“那她还下刺杀令?”
“给皇兄们通风报信。”如此一来,两边都讨好了。
“那她就不怕刺杀的事暴露,被圣上问罪?”刺杀储君可是大罪,她有几个脑袋瓜子敢这么大胆?
她怎么就能确定那些人被活捉,不会供出她?
“她早已告知了父皇,她的部分计划,并且获得了父皇的应允。”
陈琬琰简直被他说懵了,“父皇怎么可能让人刺杀殿下!我们出宫前,父皇还叮嘱我们多带侍卫!并且派了禁军保护……”
她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脑子乱成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瑾瑜弹了弹她的脑门,他日常出门,身边潜藏的暗卫和侍卫没有千人也有百人,父皇还特意叮嘱多带人,并且加派了护卫,就差明明白白的说他安排了一出大戏,真是反应迟钝!
“今日出了刺杀的事,父皇是否要纠察问责?”赵瑾瑜问道。
陈琬琰不假思索的回答,“是!”
“参与的人是否会风声鹤唳?”
“会!”虽然没刺杀成功,但是派来的杀手被抓了,肯定会心虚啊!
“就藩的路途是否危机四伏?”
“那是肯定的!不过有了今日的事,他们应当会收敛一些。”已经打草惊蛇,被刺杀的人肯定会多加防范,再想刺杀已然不易。
“父皇知道路上有危险,会不会加派人手保护?”赵瑾瑜耐心引导。
“那必须啊!但藩王就藩不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吗?超了礼制太多,朝中大臣定然会不满弹劾,况且还有其他皇子就藩,殿下也不能搞的太特殊吧。”
“那舞阳公主是不是给父皇找了个加派护卫的借口,并且还没有伤到我?”
“是啊!”
陈琬琰被他接连发问惊醒,“所以她揣摩圣意,得了圣心,还对你们所有人都施了恩,但你们却又互相不知情!她这是在玩平衡术?”
想在京都刺杀太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明日礼部和宗正寺便要去布置亲王府,那些人必然是得知赵瑾瑜的亲王府,要开在二号府,急眼了才安排了这次行刺!
但他们又不可能在刺杀这件事上互通有无,共同出击,景睿帝更不可能和赵瑾瑜说,‘儿啊,我安排了人假装刺杀你,你快去当靶子!’所以这女人才敢玩这么一手!
“是啊,得亏她是个女子,不然这储君之位还不知会落入谁手呢。”赵瑾瑜淡淡道。
她不仅利用他讨好、试探了父皇,还用字条试探了他。
接了她的字条却不回头,便知自己做了防范,她借着张若菁落水,制造了第一波小慌乱,就是在提醒那些互不干涉的杀手有埋伏,仔细观察别妄动。
但她没算到,会有长平公主安排的反贼余孽藏在这里,更没料到,他早就布好了网要将杀手与反贼一网打尽!
想当最终受益人,也得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
“那殿下把杀手全抓了,岂不是坏了她的谋划??”陈琬琰将字条还给赵瑾瑜,“她不会怀恨在心对你动手吧?”
“如果她想当皇太女,那应当不会放过我。”
陈琬琰:“……”
“那她制造混乱,就有可能伤害到百姓性命,父皇怎么会同意她这么做!”她感觉这不像景睿帝的作风。
谁不知道上元灯节街上巡防的金吾卫多,让百姓在踩踏乱撞中受伤,有损金吾卫的雄风!
“那三人和百姓落水,与她说给父皇的计划无关,临时起意罢了。”是计划就可能出变化,只要还在掌控她便不用负责任,况且,“骚动是张若菁引起的。”
差事办的太圆满也不一定是好事,差事办的有瑕疵才更得帝心,智谋超群,能力有限,帝王才能放心,舞阳公主心里跟明镜似的。
“什么意思?????”陈琬琰感觉今晚简直太烧脑了!
她的小脑子简直不够用!
“张若菁想拉许承明一起落水,被舞阳公主抱住了。”
父皇责问起骚动的起因,她完全可以推给张若菁,她试图挽救了,可是没能办好,这桩事自有许承明给她作证。
“??????”欺负她个子矮没看到?
“傻子。”赵瑾瑜轻轻勾了勾唇,“想不通就别想了,她替你教训了张若菁,就是在向我们示好,你在京都莫要主动招惹她就是。”
“天啊!张若菁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陈琬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挤人的地方,还想着设计许家的公子呢?
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她这回只怕是完了。
“殿下,用你的定海神针替我定定魂吧,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我又不是齐天大圣,哪里来的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