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嗤笑,“对陛下用,那你早去见阎王了,别整那没用的,所有的事情我们都查清楚了。”
“红袖当年就是把东西藏在了身体里,我母亲难道会想不到吗?”王嫣然讥讽的说。
郭贤妃横眉竖目的骂道:“你这逆女!都是你在陷害我!”
“姨母,你但凡对我好一点,选我做相王侧妃,咱们都走不到今日。”王嫣然木然的看着她,“我自小就没了母亲,除了父亲没人爱我,相王明明说会娶我,却转头娶了我继母的女儿。”
后来还说爱恋她,让她下毒毒死陈琬琰,说让李珩娶她做正妻,背地里却要将李家和她推到死路上。
可怜她一步错,步步错。
“父亲最疼我,可我害死了他。”王嫣然无声的掉着眼泪,父亲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替她着想,也没怪过她。
方羽霄侧头看了她一眼,淡声道:“别哭。”
陈琬琰叹了一口气,“李珩是真心待你的,是你自己三心二意,总想一飞冲天,从你被相王辜负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他不值得,不会辜负你的人一次都不会辜负,辜负了你一次的人,就会有无数次的辜负,如果你进李家后肯认命,你也走不到今日。”
王嫣然曾是以才情闻名的贵女,无论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还是真有那么厉害,三皇子选侧妃时没选她,就是权衡利弊后的放弃。
她只是一个衡量得失的工具。
她寄托成凤的希望在李家身上,可李家人想的只是自保,李珩把她的欲望压制的死死的。
不得不说人的命运真的是天注定。
王嫣然冷淡的看着她,“你也辜负了怀王。”
陈琬琰无语的说:“我那是被陷害的,现在不是在弥补了吗?”
“你弥补的了吗?”
“我尽量呗。”
王嫣然垂着眼睛没吭声,她只是想做人上人,最起码要比王嫣蕊嫁的体面,她和李珩青梅竹马,要说没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她选择了三皇子。
身份高贵的三皇子是她表哥,人又温柔和善,对她总是比旁的姐妹温柔,她对他心存幻想,却忘了李珩也很优秀,喜欢他的贵女也很多。
在陈琬琰出现之前,他从没有看过除了她之外的女孩。
是她辜负了李珩。
在她生命的最后,她也想尽量弥补他一回。
“贤妃,你还有什么话说?”景睿帝冷冷的问道。
贤妃头脑冷静的回答:“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串通好陷害臣妾和相王。”
方羽霄冷嗤,“知道我是啸一的,还有周淑清的婢女粉画,她应当还拘押在大理寺,红袖的血封咽也是我给她的,贤妃娘娘可以不认,不过我想宗正寺、大理寺和刑部,应当已经将所有证据和证人都整合到了一起。”
状似透明人的戴照霖,谨小慎微的说:“刑部已将审查所有嫌犯的卷宗,交到大理寺和宗正寺。”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戴照霖,我们郭家待你不薄,你却帮着别人来陷害我们!”
面对郭贤妃的指责,戴照霖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差点被害死好不好,那个项思纯,竟然被郭家一个在刑部司门司当值的旁支替换了出去,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要被纠察一个监管失责,治理不严的罪名。
司门司就是掌门关出入的,那人又是司门司的次官员外郎,换人倒是方便的很。
要不是怀王早有提醒,他这会儿就要头身分离了!
“贤妃娘娘别光想着骂人了,赶紧想想怎么诡辩吧。”陈琬琰灿烂的笑脸微扬,忽而就沉了下来,“水月庵的大火,您又出了几分力。”
郭贤妃索性坐在地上,强撑着说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嫣然凉凉的说:“您得知许贵妃要玷污皇后,达成自己上位的目的,便与肖淑妃合力害死皇后,你收买做饭的姑子在饭菜中放迷药,肖家负责放火。”
那时她对李珩尚有情义在,才不让他再回安国寺。
“你胡说!”郭贤妃怒斥。
王嫣然这一刻,竟然又仿似当年那个淡雅出尘的贵女,清清浅浅的瞥了眼郭贤妃,“胡没胡说。寻那煮饭的姑子一问便知。”
原来那日庵里的姑子吃了饭都觉得疲累,纯净师太那夜便没上晚课,只叫众人都回自己的禅房打坐念经。
昏沉中,纯净师太觉得事情不对,强撑着一口气叫来了煮饭的姑子。
质问她是否在饭菜中动了手脚,那姑子便将有人收买她在饭中下迷药的事说了,纯净师太一想便知是冲着皇后来的,让她将已经落发为尼的皇后禅心带到自己禅房。
煮饭的姑子也怕禅心出事牵连到她,便快步往禅心的禅院去了,远远就闻到她的禅院飘来一股浓浓的酒味儿,只感觉不好,随即又看到两名黑衣人跳进院子,不过是瞬间,禅院就起了大火!
因水月庵的女尼都昏迷过去,又从里拴了门,她找不到人救火,也救不出人,眼见火势收不住,就一个人跑了。
“那女尼躲躲藏藏了三年,因有人传皇后娘娘冤魂不散,偷偷去兰若寺给皇后娘娘烧了一次纸钱就被怀王盯上,后来更是一道天雷劈了她藏身的道观。”王嫣然掩唇轻笑,“天道轮回,都是报应。”
“血口喷人,本宫在宫里,如何让她给饭菜里下迷药!”
“自然是我那好继母小郭氏替你做的了,我继母虽死了,但当时替她传话的嬷嬷还活着。”
王家要出事,小郭氏为了王嫣蕊,提前放了一批心腹出府,那些人也因为被放奴籍,逃过了王家这一劫。
百密一疏,郭贤妃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败在这些小人物身上!
景睿帝听完心中一阵悲愤,早知她们如此歹毒,他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废后,更不会坏了九郎君的姻缘!
“她说的可查明了?”景睿帝问戴照霖。
戴照霖吞咽了一下口水,道:“微臣已经审过那女尼和小郭氏的嬷嬷,情况属实。”
“你还有何话可说?在行宫刺杀朕未遂,你可以狡辩,毒害皇长子,杀害皇后之事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吗?”景睿帝抓起几案上的茶盏,愤怒的朝郭贤妃砸过去。
郭贤妃显然心理素质很好,强撑着狡辩道:“我怎么知道肖淑妃要火烧水月庵,她既然都做了,我为何还要参与,简直漏洞百出!”
方羽霄讥笑,“自然是我,啸一告诉郭家,肖淑妃要烧死皇后娘娘。”
是他告诉肖家人,郭贤妃打算让人迷晕水月庵的女尼玷污沈兰,肖家哪里会放过这个可以抓住郭贤妃把柄的机会,当即便准备放一把火,将郭家派去的人和沈兰烧死在禅房。
然后又告诉郭家人,许贵妃要玷污沈兰,肖家准备把许贵妃的人和沈兰烧死在一起,然后郭家就打算将计就计,烧毁整个水月庵,以此打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翻不了身,所以才下迷药迷晕了所有人。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陈琬琰瞪了他一眼,这人是典型的自信显示型犯罪心理,强烈的想展示自己翻云覆雨的能力,他们将玩弄别人当作一种亢奋精神的手段,并且乐此不疲的制造无头案,使得自己身心愉悦。
放出线索给查案者,却又形成案件闭环,将办案人耍的团团转,最后他决定毁灭了,就将大量的线索一一抛出,让人焦头烂额。
“你和你背后的人很厉害,但你们策划的事情永远成功不了,只要还有人不入你们的局,不论你们的计划多完美,都是失败的。”
方羽霄冷凝着眉眼,忽然叹道:“是,怀王殿下自始至终不肯入局,完美的计划里少了他的加入,就有了缺口。”
从袁琬瑛入二皇子府,到拆了赵瑾瑜的姻缘,毒杀陈琬琰,火烧沈皇后,派贵女勾引,让所有皇子抱团针对他,将他拉下太子之位,皆是因为怀王不肯入局。
只要他还有即位的可能,只要他不肯收纳他们安排好的女子,他就永远游离在他们的掌控之外。
或许真是赵国不该亡,庸庸碌碌的太子离开京都,竟然长成猛虎雄狮。
景睿帝冷嗤,“朕的九郎君心清神明,岂是尔等阴险小人可以拿捏的!”
语气中的炫耀,气的郭贤妃目眦欲裂,“你说过给锡是赐给的意思,说锡儿是上天赐予的孩子!这么多年,你对怀王的漠然都是装的?”
景睿帝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子,太阳不知在何时又挂在蔚蓝的天空,照的整个大殿明亮如许。
陈琬琰赶紧过去将窗户打开,外面出着太阳下着细雨,一弯巨大的彩虹悬挂在天际,看着十分违和。
“郭贤妃与郭家毒杀皇长子,谋害皇后证据确凿,于行宫刺杀朕未遂,废除其妃位贬为庶人,赐白绫一条,郭家罪大恶极抄家灭三族,相王囚禁于相王府。”景睿帝望着远处的彩虹,面上竟然有一丝解脱的笑意。
一切都结束了。
叶诩绍领旨出宫捉拿郭家人,常福派常田去相王府宣旨。
郭贤妃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能拖这么久,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哈哈,好!”方羽霄疯狂的笑了起来,“相王要逼宫,怀王远在千里能赶来救陛下吗?”
他的计划没有失败,他等到今日。终于要看到赵国的皇帝与儿子兵戎相见。
三皇子当了皇帝,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相王可不是兖王那个怂蛋!他的兵马已经在西京集结完毕,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会打过来!哈哈哈哈!”
陈琬琰闻言忽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她很确定方羽霄一直关押在大理寺,不可能有人给他传递消息!
方羽霄哈哈大笑,“是你告诉我的。”
“我何时……”陈琬琰忽然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