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仰着头与他相视而笑,突然踮脚亲了他一口,“行,我听你的,我先沾沾夫君的运气!”
赵瑾瑜脸颊微红,回亲了她一下。
如果这雨真能因为她停下,对她和赵敬淮来说也是一份人身保障,毕竟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太过惊人,等边疆稳定朝堂又要开始针对他们了。
谁不怕死呢。
陈琬琰眼珠子转了转,既然要唬他们,肯定要来点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走到屋外唱了一首英文版雪绒花,曲调舒缓优美,神圣如同仙乐荡人心魄。
天上的雨忽然凝结成冰粒,逐渐变成莹白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她面前。
陈琬琰:“……”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莹白,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天降异象!”
陈琬琰生怕被当成妖怪,赶紧又唱了一遍中文,不知是不是她的求生欲太强,当最后一句永远祝福我家乡唱完,天空恢复了该有的宁静,蔚蓝而祥和。
蒙多与谋士俱是右手放在左心口,心悦诚服的对她和赵瑾瑜行半礼,“大新愿与赵国永世友好。”
他们蒙人信天意,蕃蒙与前朝的皇室的人谋划那么多年,都没能摧毁赵国,一切都只能归结于天意难违!
陈琬琰也被自己装的这个累世大逼吓到了,要不是赵瑾瑜牵着她的手,她都要瘫在地上了。
从寇山县回到凉州,陈琬琰就开始尝试着呼风唤雨,却一次也没能成功过。
“咋不灵了呢?”
陆机:“……”
赵瑾瑜好笑的看着她,柔声道:“我们该回京都了。”
父皇已经允了他的请婚,他已经等不及要与她成亲了。
蒙多已将河北道的三万兵马调回,带着自己的部下准备拓展大新国领地,陈青岩驻守凉州,派王光等人协助蒙多攻打蒙国的边境城池。
这个世界依然是那个冷兵器时代,等拿下大新大割让六座城池做互贸,两国就会开启贸易往来,一切又是不一样的开始。
赵敬淮三月中旬就开始育红薯秧,凉州的红薯试验田已经开始种红薯,相信再过不久赵国就会脱离缺少粮食的困境。
陈琬琰临行前夜去见了陈青岩,一看到他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将自己的来历统统都说了。
陈青岩慈爱的看着她,笃定的说:“你是我的女儿。”
她因为贪恋赵瑾瑜的美色,以命换了他的命,是南诏国的大国师逆天改命把她送去了异世,又招了一个孤魂野鬼,替她在昭和肚子里活了下来。
原本她两岁半时就该回来,却因为出现意外,多等了十二年。
陈琬琰知道她说的话陈青岩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只道:“只要爹认我,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会一辈子孝敬您。”
陈青岩安抚道:“乖宝儿你不用害怕,你就是我陈青岩的女儿。”
因为赵敬淮挖野地瓜的事,他去信问了陈璄,陈璄说这都是第一次找她时出意外导致的,这些漏放进来的魂魄有好有坏,陈芙柔就是她种下的好因,结出的坏果。
她那一身功德都是因为救赵瑾瑜换来的,他上世救镇西军将士有功,放弃争夺江山,施善百姓功德无量,给她供了长生牌位,用福报换来这一世的圆满。
“爹,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好,”陈青岩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慈祥的微笑,“你母亲的死不是因为你,你不要因为明玄乱说而愧疚,等爹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就去京都观你和太子殿下的大婚礼。”
逆天这种事有借有还,昭和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是那孤魂煞气太重,造成了她的灾难,她用自己的命换了那野魂的出世。
那野魂借了陈琬琰的命存活,因受不住赵瑾瑜的洪福,在大婚前与李珩有了交集,也因此将肉身还给了陈琬琰。
这就是有借有还。
新婚那日,他请赵瑾瑜去保护陈琬琰,促成他们的姻缘,也是顺应因果轮回。
五月初六,赵瑾瑜和陈琬琰回到京都,二号府的牌匾已经换回来,赵锦锋也准备前往兖州就蕃,临行前来见了陈琬琰一面。
赵锦锋一年未见她,感觉有些局促,“之前的事多谢你和太子殿下。”
是他们将他摘干净,才保住了他。
“皇兄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陈婉琰点头,“不要把自己困在围城里,放下执念去看看锦绣山河,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尝遍美食岂不快哉。”
赵锦锋颔首,有些羞赧的说:“我已经放下那些了,父皇说的对当个王爷,逍遥自在挺好的。”
陈琬琰见他是真想开了,莞尔一笑,“殿下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们是一家人,同心协力才能使国家兴盛,国家好了,咱们的子孙后代才能衣食无忧。”
赵锦锋目光柔软,“你说的都对,以前是我狭隘了。”
兄弟阋墙闹的家国不宁,如今他是想开了,正如他父皇说的,赵瑾瑜要和他们争,根本就不会被废。
他们几个兄弟根本争不过他,退位确实是他让的。
“你能想开,我就放心了。”陈琬琰见他目光坦然,心里也松快几分。
俩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赵锦锋就告辞离开。
赵瑾瑜忙完政务,出宫去二号府,见陈琬琰亲自在库房给赵锦锋挑礼物,心里酸的不行。
“干嘛呀,这么哀怨??”不就给赵锦锋装了两车东西???
“你都不来宫里找我。”赵瑾瑜低声埋怨。
“你有正事要忙,我去给你捣什么乱。”
“那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见我吗?”
陈琬琰白了他一眼,“我去了啊,去好几次你都在忙,我就回来了呀,宫里嬷嬷说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我遵守规矩不行吗?”
赵瑾瑜怨念的抿了下唇,他离开京都四五个月,他父皇竟然堆积了一大堆政务等着他处理,连夏家那群叛党都还在刑部大牢蹲着,这四五个月他统共就做了殿试,遴选进士一件正事。
他刚回来两天,他就哼哼唧唧的说自己病了,日日早睡晚起连早朝也不上。
“你就不会来救我?”
陈琬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又没身陷囹圄,我怎么去救你?”
赵瑾瑜傲娇的在库房转悠,“这可都是你的嫁妆,为夫可得好好查点查点。”
陈琬琰追过去,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你那小气样!”
这库房的好东西,都是景睿帝给他封王时赏下的,他大手一挥要给她当嫁妆,她挑几样东西给赵锦锋,酸死个人了。
赵瑾瑜勾了勾唇角,“谁让你单独跟他呆那么久。”
“怎么就单独了,陆久不是人?彤云彤霞是摆设?”不就他一个人没在吗?
赵瑾瑜闷不吭声的在库房逛,看到什么就指一下,汪海生跟在他后面,不停的指挥人搬东西。
见他越指越多,陈琬琰急了,“你要干啥!”
赵瑾瑜腹诽了一句干你,口中却淡淡道:“不是要给二皇兄送礼吗,为夫也给他挑几件。”
陈琬琰错愕的看着空了一排的架子,赶紧拦住他,“你给我出去,我送那叫赠与,你给那叫赏赐!”
这不是气人家嘛!
再说了挑几样贵重的就行了,他这架势要把这里搬空?
赵瑾瑜见她满脸的心疼,得意的出了库房。
汪海生小跑跟着跟上,“殿下……”东西怎么办?
“不送了不送了,放回去!”陈琬琰没好气的说。
汪海生:“……”
赵瑾瑜慢悠悠的去了寝殿,陈琬琰气呼呼的跟进门,就被他按在了门框上堵住了唇。
“好几日没见,你就不想我?”赵瑾瑜亲够了才放开她,哑着嗓子问。
“想!”
这不是刚回来事多么,况且她也想二人过的好,才遵守一月不见的规矩呀!
“张家人来烦你了?”赵瑾瑜将人抱到软榻上,自己坐到另一边。
提到张家,陈琬琰脸上的笑就冷了下来,她真不知道张家还有什么脸来,求她帮忙救出张仲礼父子。
他们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陈琬琰冷哼,“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会替他们求情。”
赵瑾瑜刚开始理朝政,正是立威震慑人的时候,她才不会没脑子的给他添乱,他们夫妻才是一体的。
赵瑾瑜最喜欢她这爱恨分明的性子,知道谁对她好。
“明日休沐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陈琬琰嘿嘿一笑,“我陪不了你了,我约了几个姐妹游湖。”
赵瑾瑜黑着脸耕了一夜田,第二日称病的景睿帝邀了几位大臣乘着画舫游太池,被郁闷回宫的赵瑾瑜逮了个正着。
太池边的黑着脸的赵瑾瑜:“……”
画舫上玩的兴起的景睿帝,敏锐的感受到一束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回头就看到太池边脸黑如锅底的赵瑾瑜。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身子一歪就倒在了画舫上!
“陛下!您怎么了陛下!”
赵瑾瑜:“……”
侍卫连忙将船划到了岸边,景睿帝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传……位,太子!”
冯太师眼皮跳了跳,大声喊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景睿帝:“……”他说传位!听不懂咋地?
翰林学士温恪会意,高声喊道:“陛下您说什么?要传位太子?”
赵瑾瑜:“……”太假了!
这演技比陈琬琰还不如!
“父皇,张御医马上就到,儿臣带的有救心丹!”赵瑾瑜想上画舫去替他诊脉,却被宗正寺卿赵宗远拦住。
赵宗远道:“画舫狭窄,殿下留在岸上吧!”
赵瑾瑜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他不就逮到了父皇出来游玩,怎么就中了他的计!
景睿帝偷偷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得意的笑了起来,臭小子和老子斗!
他好几次要说出传位的事,他只当没听见拔腿就跑,他就不信这回他还跑的了!
跑了就是不孝!
赵瑾瑜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抬着景睿帝下画舫,从他面前刮过,朝着福宁殿的方向跑,快步跟了上去。
景睿帝昏厥不醒的躺在龙床上,张御医神情严肃的替景睿帝诊完脉,对赵瑾瑜道:“陛下的情况很不好,实在不能再为国事操劳。”
赵瑾瑜当然知道他父皇的身体状况不好,要不然他也不会布那么惊险的局,只为替他扫清障碍。
“父皇,儿臣会好好处理政务,您怎么开心怎么来。”赵瑾瑜道。
半天没得到回应,赵瑾瑜微微蹙眉,这才发现景睿帝竟然睡了过去。
“这……”赵瑾瑜错愕的看着睡熟的景睿帝。
常福躬身道:“陛下自从在朝堂上昏厥,醒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从三月开始时觉也多了。”
“不是春困?”
常福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陛下之所以将兖王留在京都这么久,就是想让他帮着分担一些政务。”
赵瑾瑜心思复杂的伸手摸向景睿帝的胳膊,确实是油尽灯枯之相。
赵瑾瑜守在景睿帝的床前,一直到黄昏景睿帝才睡醒,看到赵瑾瑜坐在他床前的脚踏上愣了愣。
“九郎。”
“父皇……”
景睿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父皇老了,不知还能活到几时,老五他不安分,父皇怕自己突然走了,留给你一堆烂摊子,此时禅位于你,父皇还能助你坐稳江山。”
赵瑾瑜哽咽落泪,“父皇,您不会有事的。”
景睿帝慈爱的替他擦擦脸上的泪水,“父皇刚继位时的艰难,不愿再让我儿尝一遍。”
朝中那些人各怀心思,新君想要坐稳皇位谈何容易,他不想他儿子走他的老路,被一群女人和他们的家族牵制一生。
更何况,洺王暗中不知联系了多少不安分的皇室宗亲,他们原本就同赵瑾瑜不亲厚,还支持过其他几位皇子,他若是突然驾崩,那些人怕被清算肯定会闹幺蛾子。
朝堂上老二和老三的人哪个不怕被清算,就这些日子,老二的人往兖王府跑的还少吗?
“你的根基还不够深,陈青岩虽然忠心又能打,可他不涉足朝堂,朝堂上的事也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景睿帝很想给他充足的时间扎扎羽毛,可他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儿臣都听父皇的。”赵瑾瑜泪目。
“父皇的九郎君长大了,你的孝心父皇都知道,去翱翔吧孩子。”景睿帝目视远方,他这一辈子最渴望的就是有人真心待他。
若是别的皇子,他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会提前退位,可他的九郎君是真心实意敬爱他这个父皇,他无论是当皇帝,还是太上皇,都不会影响他们父子的感情。
更始二年五月十六,‘病重’的景睿帝于福宁殿禅位于太子赵瑾瑜,追封元贞皇后沈兰为太上皇后。
五月二十日,举行了隆重的新皇登基大典,尊号天启,意为上天的启示,改年号开元,次年元月正式启用新年号。
新皇登基,德披天下恩加四海,封官赐爵给追随的臣子,颁布一系列新的政令,大赦天下免除赋税赦免罪犯,普天同庆。
陈琬琰摇身一变,从准太子妃变成了准皇后。
京都都在说那二号府神奇的很,但凡住过的皇子都当了皇帝,连住过的女人也要当皇后。
陈琬琰却不置可否,其实不是二号府神奇,而是能住进二号府的皇子,本身就是老皇帝属意的新君人选,能住进去的女人也是恩宠加身。
五二十三日,陈琬琰去宣平侯府道喜,赵瑾瑜敕封李珩为荣国公,宣平侯升爵为宣平县公,李泽为忠勇伯,李家一门两公一伯,可谓是荣耀至极。
“祖母,恭喜恭喜!”陈琬琰人还未进门,就开始道喜。
老夫人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的健朗,“琰儿,快快快进府。”
陈琬琰喜滋滋的看着李珩,拱手作揖,“恭喜荣国公~”
李珩伸手想拍拍她的脑袋,刚抬起来就收了回去,赵瑾瑜这人办事真是闻所未闻,哪有儿子比父亲爵位还高的!
周新月可是高兴坏了,嫡长子当了荣国公,只要他放弃宣平县公的世子位,宣平县公的爵位就能落在嫡次子李瑸身上,她可不管合不合礼制,好处落在谁身上谁高兴!
“恭喜忠勇伯和忠勇伯夫人~”陈琬琰笑着对李泽和王大姑娘道喜。
王大姑娘对陈琬琰俯身行礼,“多谢陛下与郡主恩赏。”
赵瑾瑜给李泽赐了处府邸,他和王大姑娘日后就可以分府别居,王大姑娘便不用再和李三夫人斗智斗勇了。
不过老夫人尚在,父母也都健在,他们夫妻商量好了,还是住在李家。
“多谢陛下和郡主恩赏”李泽喜气洋洋的对陈琬琰拱手行礼。
“得,你们夫妻恩爱都秀到我这里了~”陈琬琰笑着打趣。
王大姑娘是个好的,李泽也是有能耐,赵瑾瑜攻打皇宫的凶险她都听说了,李泽那一声夏家叛变,可起了不小的作用。
李家宴请宾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陈琬琰抽空约李珩单独见了一面,李珩这一年变化挺大的,五官硬朗了不说,人也越来越严肃,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经世事的贵公子了。
“还不打算娶妻?”这都和离一年了,就是为妻守节也该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