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天色,又赶紧闭上,“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
赵瑾瑜精神振奋的拉着她的手玩了一会儿,神清气爽的起床,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天才大亮。
陈琬琰睡眼惺忪的被彤光拖起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嘟囔了一句,“臭流氓!”
“娘娘快起吧,陛下还等着您用早膳呢。”
陈琬琰打了个哈欠,穿上袜子下了床,见赵瑾瑜穿的一袭绛红色衣裳,半倚在榻上看书,哒哒哒的就朝他扑了过去。
“谁家的小郎君这么好看?”
“你昨夜梦到了什么,口水流了一床。”
陈琬琰郁闷的说:“我梦见你举了个烤红薯,说要喂我吃,但我就是吃不到……馋死我了。”
赵瑾瑜失笑,“你快洗漱换衣裳,等会出去玩,夫君买个烤红薯喂你吃。”
陈琬琰从他身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换上跟他同款同色的衣裳,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
“你用了我的手,是不是要喂我吃?”
赵瑾瑜夹起一个蒸饺,喂到她嘴边,“来,张嘴,啊~”
陈琬琰把嘴巴张的大大的,用力咬了一口,“?”
“空气好吃吗?”赵瑾瑜恶趣味的问。
“你就知道欺负我!”
“早上那会儿,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在我胸口作乱的?”
陈琬琰嘿嘿笑了一声,她就是故意咬了他的小豆豆,谁让他天不亮就昂首挺立,把她弄醒的。
赵瑾瑜舀了一勺子白粥喂到她嘴边,说道:“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陈琬琰的脸颊微微泛红,“再养养,我癸水方才来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被他弄的有点动情,太困了就没管,方才去收拾才发现,是来了小日子。
赵瑾瑜:“……”
俩人吃过早膳就出了嘉王府,陈琬琰挽着赵瑾瑜的胳膊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心满意足的吃着他喂在嘴边的烤红薯。
“夫君的烤红薯真好吃!”
赵瑾瑜面色红润,这话别人听着正常,但他却知道她的恶趣味。
陈琬琰笑嘻嘻的问:“夫君不是要带我看热闹么,热闹在哪里?”
“汤家铺子门口。”
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这条街上的汤家铺子门口,购粮的百姓已经排成长队,店铺却迟迟不开始售粮,就在众人开始怨声载道时,铺子里走出一个身穿长衫的掌柜。
“诸位,今日开售前先说一件事情!”
“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马家小姐将我们东家的千金推下了山坡,我们家小姐昨日醒来后,告诉我们东家,是她自己滚下的山坡,所以今日我们替马家小姐澄清此事。”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陈琬琰举着手里的糖葫芦,侧头看向赵瑾瑜,“酸的,吃吗?”
赵瑾瑜低头咬了一颗,嚼了几下,赞同的说道:“确实不甜。”
俩人打了机锋,相视一笑。
那掌柜的继续说:“从明日起,我们铺子就正常卖粮,不加送了,所以我们东家为了庆祝千金醒来,决定今日买一石粮加送五斗,感谢所有人对汤家粮铺的支持。”
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声问他:“你们是不是被马家威胁了?”
“是呀,汤小姐昏迷了这么久才醒,可见伤势真的很重,难道就因为没有出人命,你们就和解了?”
掌柜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今日已经晚开售一刻钟,在下就不再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上粮开售!”
他说完就进了粮铺,留下一群带风向的忽悠一群吃瓜群众。
“唉,马家真厉害呀,就因为他家有个小姐是嘉王的妾,害了人,还要被害的替他们澄清。”
“昨天汤老爷前脚去嘉王府,马老爷就跟去了,今天汤家就认了怂,要说没一点猫腻谁信呀!”
陈琬琰好笑的听着人群里的人打配合,低声对赵瑾瑜说:“估计马家要更郁闷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赵瑾瑜眸中盛满了笑意,淡声说:“自找的。”
谁让他们来的第一天,马侧妃和马小姐就先给陈琬琰了一个下马威,他说了不想看到马小姐,她竟然还敢一次次的往他身边凑,想让妓子勾走他的心,就得让他们吃点教训。
因为今日多给一斗粮,百姓们购买的欲望十分强烈,陈琬琰的铺子收购价仍旧是一石五百一十文,百姓们可以再多赚四十六文,生意也异常火爆。
听了老半天百姓对马家的吐槽,终于轮到陈琬琰买粮了,她小手一挥,掏出一千四百两银票。
“我要二千石。”
铺子掌柜脸都青了,因为太重不好运,有推车的都是几石,最多几十石的买,没推车的都是一次买一两石,第一次遇到愣头青一次要买两千石的。
“这位夫人,咱们一边说话……”
“去一边说话还能再便宜吗?那我还可以再买两千石。”她说着就从身上又摸出一叠百两的银票,数了十四张。
“因为买粮有赠送,所以我们铺子是不送货的,您买这么多,要怎么运走呢?”
陈琬琰眨巴了一下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多谢掌柜的关心,我在车行租了车,一会儿就到,你快给我拿粮食。”
她此言一出,立马给真正的百姓提供了新思路,有不少人都打起了租车的念头,毕竟今天倒腾一石粮,就能赚五十六文!
掌柜哑口无言的看着她,见她半遮着面,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纯洁的光,看着也就是十五岁的模样,穿着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像是来捣乱的。
他沉吟片刻说道:“两千石……”
“不是不是,我刚才不是说加购两千石嘛,总共是四千石,您要送我两千石。”
掌柜的清了下嗓子,说:“您要的太多,我们需要时间准备,要不请您进去等?”
陈琬琰天真又有礼貌的回答:“谢谢,不用了,外面凉快。”
掌柜的十分无语,仍旧好脾气的说道:“您站在这里挡着,后面排队的人还如何买呀!”
他给人群里的自己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不满的开口:“小姑娘,你在前面堵着,不是让大家都白排队了吗?”
陈琬琰茫然的回头,说道:“铺子里又不是只有一个伙计,一个人给我装粮,其余人给你们装就好了呀。”
马家派来的人一听,立马跟腔说:“你们该不会是不想卖吧,这里面是不是有你们安排的托啊?”
“刚才还说,不知道是谁说马小姐推了你们汤家的千金,难道不是你们自己放出的流言,一夜之间开了这么多家铺子,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掌柜气的差点掀桌,但还能保持微笑,刚好他派去找东家的伙计回来了,那个伙计冲他点了点头。
他立马对陈琬琰露出慈善的微笑,温和的说:“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请您稍等片刻,我们这就给您装粮,但您要的粮多,可不能挡着咱们铺子门口的道,耽误人家买粮。”
陈琬琰乖巧的点点头,稍微让开点位置,让后面的人也能买到粮。
百姓们一听掌柜还挺为他们着想,对汤家铺子的评价就更高了。
汤公子问:“爹,我们为什么要给她粮?”
汤老爷坐在对面的茶楼,看着这里发生得一切,他早就将马家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他很确定这人不是马家的。
“她不是马家派来捣乱的,如果不给她,马家一定会借机生事。”
汤公子道:“儿子查不出那几个收粮铺子幕后的人,不过可以确定和马家没有关系。”
“五钱收粮的,除了官府不会有别人。”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官府这么快就出来平衡粮价,咱们之前的计划都难再继续实施。”汤公子慌乱的问。
“看你那出息,你要有你媳妇一半的脑子,都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汤公子听到他提那个女人,面色有些不虞,他曾经是个性格懦弱的庶子,因为娶了个厉害的媳妇,才得到了这些不属于他的财富。
那女人不许他纳妾,自己却在外面与不同的男子有染,偏偏他没有能力支撑起这么大的生意,根本就离不开她。
陈琬琰等的口渴,就花一两银子,顾了个自己人站在这里等,掌柜的就没见过这么刁钻的人,气的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职业假笑。
马老爷原本正因为澄清的事生闷气,听到管家来报,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让汤家吃了个哑巴亏,顿时眼前一亮。
“会不会是那位?”
马公子激动的用力点头:“听描述像是。”
马老爷舒爽的哼哼两声,让人准备了厚厚一匣子银票给马公子,“去给那位送去。”
马公子看到银票的数量有些心疼,踌躇的问:“这有些多了吧?”
马老爷见他不懂事,抄起盒子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眼皮子浅的家伙,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这点银子算什么,把汤家吞了,还愁赚不回来?”
陈琬琰在茶馆里找到赵瑾瑜,喝饱了水,还不忘给替她排队的兄弟叫上一壶茶和点心。
“你对别的男人是不是太好了?”
“我对你不好呀,亲自下场给你搞大钱,还想咋滴。”
赵瑾瑜从袖中掏出一只琥珀老虎纽头递给她,“送你的。”
“你刚才先离开,就是去拿这个了?”陈琬琰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虎头,嘴都咧到了耳后根,用最后一丝理智问他,“这个颜色,我用是不是不合适呀。”
手串珠子还好,毕竟印章这种东西,琥珀色多少让人有点浮想联翩。
“夫君送你的就收着。”
陈琬琰从袖中掏出没了水晶钮头的私章,将新扭头装上刚好合适,“谢谢夫君。”
印章本是一体的,因为她喜欢那块粉水晶,就没舍得让人在底部刻字,直接做了个套子,没想到赵瑾瑜竟然会知道粉水晶的尺寸。
赵瑾瑜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六年前你像只张牙舞爪的猫,现如今,老虎才适合你。”
他早就想换了她那个宝贝的私章钮头,没想到她自己还了回去。
“你是龙,我就是凤,你是猛虎,我就不能是蠢猫,正所谓是嫁啥随啥,我懂的。”
赵瑾瑜轻笑,“算你识相。”
俩人在茶楼喝了一盏茶,去了趟车马铺定牛车,就乘马车出城玩去了,一直玩到过午才回城中,她买的粮正巧装运好。
“真是赶巧了,我出去游玩一圈,没想到回来的时间刚刚好。”陈琬琰娇笑着的说。
“可见小夫人是个有福之人。”掌柜笑呵呵的恭维,他当然知道她与一个俊美公子刚从城外回来,他现在就想知道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陈琬琰从荷包里倒出几个金锞子,给替她等粮的人,“谢谢大哥还帮我把粮装好,辛苦你了。”
“吃了夫人的茶水点心,顺手罢了,夫人客气!”那人也不推拒,接过就收兜里了,惹得的一群还在排队的百姓羡慕不已。
“这人是什么好运气,排队来买粮,还赚了银子。”
“还有茶水点心吃,天掉馅饼砸他身上了吧!”
六千石粮食一共装了七十辆牛车,有些装车早的,已经等在了闹街口人少的地方,陈琬琰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招呼车队跟她走。
赵瑾瑜用扇子挑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那些尾巴跟了我们一天,真是难为他们了。”
陈琬琰摘了面纱,乐颠颠的说道:“就是群爱吃屁的,我回家给夫君做葱油饼吃,让他们尝尝带葱油的屁。”
赵瑾瑜脑海顿时就浮现出了让他恶寒的画面,拿扇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般说,我还如何吃?”
他可不想有人追在他身后求屁吃!
陈琬琰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哎呀,那我不做了!”
俩人吵吵闹闹的回到赵瑾瑜让人安排的宅子,府里的管家将他们迎进去,又安排了人卸粮,给拉车的汉子结辛苦费,做事十分干练。
汤老爷听小厮说他们二人去了沈府,眉心微微蹙起,“没听说处州有姓沈的大户人家。”
他们来之前对处州的官宦、世家大族,包括有一定实力的商贾,都进行了深入的了解,没听说有姓沈的。
他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带着疑问去了庞家。
庞大人听说他来了,赶紧让人将他请了进来,他是管粮仓的,对粮食的消息自然灵通,听说汤家昨夜在渡口卸了三万石的粮食,他当时就惊呆了。
“汤某见过庞大人!”
“不知汤老爷来有何事?”
汤老爷道:“我新得了两坛子好酒,特意送来给庞大人尝尝。”
庞大人笑道:“汤老爷有心了,既然是好酒,不如留下与我同饮。”
“庞大人相邀,汤某自然奉陪。”他来就是为了与他喝酒套话的,庞大人上道,他当然也不会推拒。
庞大人吩咐管家去备下酒菜,汤老爷让随从将自己带来的一套青玉酒具拿上来。
“美酒当配好酒具,还望庞大人不嫌弃。”
庞大人一见到这套精美绝伦的酒具,就喜欢上了,触手温润细腻,青翠欲滴的色泽一看就是佳品。
庞大人得了喜爱之物,心里对汤家更生出了几分好奇,两边都有结交试探的心思,美酒佳肴一上来,喝了几个来回,很快就哥俩好了。
庞大人得知汤家是实力不输马家的大商贾,汤老爷也问出了沈家的底细。
“你说的这个沈家是苏州来的大户,七十年前来处州做丝绸生意,被挤兑的做不下去,就回了苏州,三十多年前家里出了个败家子,得罪了苏州的官老爷,就举家搬迁去京都投靠了做官的亲眷。”
汤老爷眼珠子一动,京都最出名的沈姓,不就是新皇的外家?
“不知他们去京都投靠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