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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医对他行了一礼,说道:“这豆浆有绝子药的味道,依微臣推断,应当是有人用绝子药水泡的豆子,所以并没有太重的药味。”

“皇后是因为这碗豆浆小产的?”

王御医尝完牛乳,又拿食箸点了豆浆尝,舌头瞬间便感觉有些僵硬,他大着舌头问彤霞:“娘娘最近食欲不佳,可是因为舌头麻木僵硬?”

彤霞颔首道:“娘娘一个多月前,总说自己舌头有些不灵活,涎水多,后来吃东西咬合便有些困难,又加上腹胀没有饥饿感,除了喝牛乳豆浆,就是吃些酸果酸汤。”

彤霞刻意强调了陈琬琰喜食酸,御医们便心有戚戚,酸儿辣女,皇后腹中流掉的,很可能是皇帝期待已久的嫡长子。

王御医伸出自己的舌头给张御医看,又指了指那碗豆浆,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下官方才单尝牛乳时感觉舌苔变厚,有轻微的不适,尝了豆浆后,舌头就不太听使唤了。”

张御医神情凝重的看着王御医泛紫的舌头,又端起牛乳闻了闻,他刚想尝,就被王御医拦住了,“张大人不用尝了,是生半夏。”

半夏管脾胃肺,生半夏会使舌咽口腔麻木。

张御医神情严肃的说:“豆浆里有少量的乌头,乌头不但有麻痹效果,还会加重半夏的毒性,两者一起食用,是会要人命的。”

赵瑾瑜忽然想到,昨日他想留下来用晚膳,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他只当她不愿同他一桌吃饭,原来是他们常用的食物里被人投了药。

而这下毒的路子,竟是似曾相识。

“娘娘这二月是否有饮酒?”张御医问。

豆浆里加了绝育的碎骨子和凤仙子已经够绝了,还加了配着酒吃,就能避孕的蚕故纸,真是绝上加绝。

彤霞神态漠然的回答:“有。”

陈琬琰自从回到凤仪宫,就喜饮酒,不过喝了几日豆浆和牛奶后,舌头不舒服,就把豆浆牛奶和酒一起断了,走前在她怀里塞了一封信,这些话也都是她让说的。

她还当陈琬琰是因为生陛下的气,才日日将牛乳豆浆倒掉,原来是有人摸到娘娘的习惯,在这两样东西里下了毒。

“陛下!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我们娘娘今日才喝了一口豆浆,就见红昏厥了,可见下毒之人有多歹毒!”彤云跪地痛哭,这就是失宠皇后的下场,谁都敢来挑战一下。

赵瑾瑜清肃着脸,盯着豆浆和牛乳,无论是附子乌头,还是凤仙子,陈琬琰都不陌生,他父皇吃过前者的亏,张若华也曾因凤仙花梗多年不孕。

他不知道是她运气好才察觉的,还是所有人都在她的监视中。

众人见他默不作声,心里直打鼓,其他人不知赵瑾瑜在想什么,张御医最是清楚内情,心里也有些怀疑毒是陈琬琰自己下的,为的就是揪出给她下绝子药的凶手。

皇后为了求子,一日三遍的喝药,有人敢在她的饭食中下绝子药,绝对是触了她的逆鳞。

“陛下,大典的吉时快到了,您再不去就要误了吉时了。”汪海生见气氛僵住,主动打开僵局。

赵瑾瑜朝凤仪殿看了一眼,抬步朝里走去,明知道里面躺的人不是她,他还是想进去确认一下。

赵瑾瑜掀开层层帘帐,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惊愕的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才若有所思的合上了帘子。

床上的人奄奄一息,空气里还有未散的血腥气,应当是活不成了。

陆机从外头匆匆赶来,低声说道:“陛下,属下方才查过了,申假的命妇昨夜都被人剃了头……”

“什么?”赵瑾瑜从沉思中回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机语气古怪的说:“除了那四家和温、林、唐,三家被剃了光头,其余人家各秃了半个头,就连……沈国公夫人都被人在头顶正中剃了个圈。”

那些半头有前秃、后秃、左秃、右秃,各个造型都不一样,秃的是五花八门。

他瞧着那剃头的人是刻意将那些人分了派系,前秃的都与四姓有关,后秃的好像是在针对荀夫人,温唐秃左,林太傅一系的是右秃。

只有沈国公夫人秃的不算严重,梳起发髻就能遮挡住秃了大片的头顶。

赵瑾瑜:“……”

他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各式各样秃头齐聚的场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乐平大公主昨夜与驸马同睡一屋,早上睡醒发现头发没了,俩人以为是鬼剃头,还吓尿了床……”

赵瑾瑜憋着笑,揉了揉鼻尖,那些人让她成众矢之的,她就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有口难辨的滋味。

不过她的本事也太大了一点,就是他,也不能保证将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堵墙恢复原貌了吗?”

“侍卫换值前就弄好了,就是印刷的红漆颜色太艳,微臣就让人将凤仪宫的宫墙都重新刷了一遍。”

赵瑾瑜踱步到软榻前坐下,眼神所有似无的往床榻的方向瞟,“你去把彤霞叫进来,朕有话要问她。”

陆机踌躇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彤霞提心吊胆的进入殿中,在距赵瑾瑜三尺远的地方跪下,“奴婢参见陛下。”

“床上那女人,是什么时候被弄进宫的?”林钰是林铮入宫后,向父皇求情,父皇才准许林太傅将她和她儿子林伯康接回的京都。

林钰回京都后,时常带着林伯康入宫,父皇也颇为喜欢他。

不过自从他回京都后,林钰就没再进过宫,倒是那孩子时常跟着林家人进宫,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伯为长,他受封怀王时,父皇曾下旨所有封号中有怀字者,皆改怀为康,她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就是暗指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奴婢也不知晓,奴婢今日按娘娘吩咐来殿内伺候,她就已经在娘娘床上了。”

赵瑾瑜闻言轻嗤,凉凉的问道:“你家娘娘的牛乳、豆浆,是不是都进了床上那女人的肚子里?”

“回陛下,奴婢真的不知,尚食局每日送来的牛乳和豆浆,娘娘都倒在桌上的那只宝枝银瓶里了,她不让奴婢们经手,奴婢也不清楚东西去哪儿了。”

赵瑾瑜拿过银瓶,朝里瞧了瞧,银质内壁白的发亮,这种治病又能要人命的药,银子也试不出毒来。

那豆浆里不仅有好几种绝子药,还有一味激发生半夏毒性的乌头,一看就知不是一个人所为。

这宫里,吃喝用都不能有所钟爱,否则就会像这般防不胜防。

她本就难受孕,那些人还不放心的给她下绝子药,心肠当真是歹毒。

“陛下,大典的吉时要到了。”汪海生躬着身子立在殿外,硬着头皮催促。

赵瑾瑜起身对彤霞道:“该怎么处理你当是有数,昨夜的事下不为例。”

彤霞身子一颤,连忙应道:“奴婢谢陛下恩典。”

送走赵瑾瑜,彤霞悬着的心才完全落下来,留下彤云和吉姑姑守着陈琬琰,她和祥姑姑与宗正寺的官员,还有几个御医一起去了尚食局。

尚食局的磨房里还泡着不少黄豆,几位御医一一检查过后,说道:“这豆子并无不妥。”

彤霞让人将负责磨豆浆的两名宫人拿下,直接带人去搜了她们的住处。

很快就在她们住的卧房中,搜到了一大盆泡发的黄豆,还在衣柜里找到了十几包磨好的药粉,和一坛酒。

等众御医一一辨认完,张御医说道:“这一大包是乌头粉,这十四包是碎骨子、凤仙子粉和蚕故纸灰,泡黄豆的水里添了这四样药粉,还加了酒。”

那两名宫人面如死灰的被押着,她们也没想到只是在泡豆子的水中加少许绝子药,会使肚子一直没动静的皇后小产晕厥,现在人赃俱获,她们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说,是谁指使你们下的毒?”彤霞沉着脸厉声喝问。

陈琬琰在延福宫住时,豆浆都是殿中省的尚食局做的,住回凤仪宫后,就交给了内宫尚食局负责。

负责磨豆浆的宫人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彤霞也没想到,她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陈琬琰下毒!

住在后宫的那些女人,手伸的可够长的。

“奴……奴婢不知……”就算知道,为了家人她们也不敢说。

况且给她们药的也不止一人,她们已经很有良心的控制药量了!

“毒害皇后,谋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自己死了不要紧,也想想你们在宫外的家人!”

彤霞说完,就指挥人将她们的被褥、箱笼,全都翻了个遍,从被褥里翻出了十八张一百两,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鞋子里翻出两张一千两和六张五百两的银票。

箱笼里放了满满六盒主子们赏的金银锞子,十两的小银锭一百四十八个,小金锭十六个,金银玉翡翠首饰若干。

“好!好!当真是好样的,两个宁为财死的混账东西!不过短短二月,就能敛这么多财物!”彤霞气急,拿起桌上的瓷碗,舀了泡黄豆的水,挨个给那两人灌了一肚子。

她来挑选人的时候,她们还只是两个不起眼的丫鬟,住的是十人的大通铺,干的是打下手的活计。

因为只负责为皇后做豆浆,尚食局特意为她们安排了双人住的屋舍,还加了一两月银。

她们这种行为,简直是恩将仇报!

“唔唔唔,咳咳咳……求彤霞大人饶命,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毒药,我们也是被人骗了呀!”

彤霞简直要被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笑了、

“不是毒药,就能给皇后娘娘用了?你们谋害中宫,残害皇嗣,一句不知何物,被人骗了,就想脱罪?”

民间都是用蚕故纸避孕,她们不知道其他药粉的功效,还能不知道蚕故纸烧成灰,配酒会让人不孕,用的多了,就会彻底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张御医等人见再翻不出有用的东西,就对赵宗远道:“如果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他们御医就只负责寻找确认毒源,审案的事不归他们管,不该他们的听的,最好也不听。

这事儿牵扯到后宫争斗,与朝堂也有莫大的关系,他们尚药局的可听不起。

赵宗远冲张御医拱手,道:“张大人请!”

彤霞让她带来的人将金银首饰打包,抬回凤仪宫检查出处,对赵宗远道:“这两个人就交给郡王爷了。”

赵宗远也不好在后宫久留,吩咐宗正寺的官员将范式宫人拘押,就带着人返回宗正寺。

等人一散,彤霞就似笑非笑的看着还算淡定的两位尚食,问道:“事情出在尚食局,不知你们二位可有话要说?”

俩宫人绝口不提幕后主使,她们惊恐不安的陪侍在一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右尚食率先开口,辩解道:“磨房里泡的豆子和水,咱们日日都检查的,她们两个奸猾的,换了给皇后娘娘磨浆的豆子,我们也不知情。”

她们二人与太上皇的嫔御们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能坐上尚食的位置,自然也有人在背后支持,下绝子药的事情没少做。

只是她们向来谨慎,不会把药掺在同一道饭食里,每道菜里的药量不大,也不会日日都下药,那些嫔妃不会立时小产,等事后想查,也查不到她们的头上。

从那俩贱蹄子屋中搜出的三样绝子药,每包包药的纸都不一样,很明显不是一个人给的、

也不知她们都在帮哪些人做事,竟然胆大到直接将皇后毒倒了,自己死了不要紧,只怕要牵扯出贵人来,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她们的主子。

“她们二人日日往凤仪宫送豆浆,也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试过毒,我们也不知道她们竟然包藏祸心,给娘娘下了绝子药啊!”

皇后天天喝调理身子助孕的药物时都怀不上,她们之前还认为给皇后下绝子药是多此一举,没想到皇后突然停药的原因,竟然是怀了龙嗣。

她们倒是不怕被问责,就是打从心眼里佩服那些未雨绸缪的贵人。

“你们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她们给你们多少好处,是谁让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真当我查不出来?”彤霞从腰间抽出陈琬琰留下的软鞭,挥手用力的抽在二人身上。

俩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泡药豆,药粉都不藏,替换豆子也没人发现,要说没有她们的纵容和掩护,根本不可能!

两位尚食的衣裳被她抽出一道口子,渗出丝丝血迹。

左尚食强忍着痛意,倔强的说道:“我们是正五品的女官,今日的事就算是我们的失职,只要皇后娘娘一日未给我们定罪,彤霞姑娘就不能越俎代庖对我们用刑!”

右尚食拉着左尚食后退,与彤霞拉开安全距离。

挺着胸脯说:“我们出身官户,并非贱籍,做了女官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太上皇虽然禅位,但也不会让你如此羞辱我们,彤霞姑娘动手前也当好好思量思量,皇后娘娘是不是同意你这般做。”

她是犯官之后,是她外祖父的亲兄长老聂大人,让聂太嫔将她从掖庭局捞出来,带在身边培养的。

皇后与四妃全阵亡后,六宫事散落在了仅剩的几位宫嫔手中,内宫六局在那段日子大换血,她受聂太嫔的提拔当上了右尚食。

今日若是挨了凤仪宫的训斥,那就是扫了聂太嫔的颜面。

“你们别忘了,这六宫之主究竟是谁!”彤霞咬着牙说,“这六宫早已不是几位太嫔分管,你们纵容尚食局的人残害皇后与龙子,还当有人能护住你们吗?”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尚食局的人投毒,那为何试毒的两名宫人无事?”右尚食语气凌厉,理直气壮的说,“御医也未说她们二人有中毒的迹象。”

“她们二人每日轮流送豆浆,试毒也只饮一小口,能吃入多少毒物?”彤霞冷声反问。

一直冷眼旁观的祥姑姑,突然开口说:“她们只喝了豆浆,还有一味引子被下在牛乳中,她们未喝自然无事。”

左尚食高声质问,“她们既然知道豆子是用绝子药泡的,为什么要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