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霞很恨的说:“她们若是不出宫,只怕这辈子也没机会被陛下临幸,不喝绝子药也生不出一儿半女。”
还不如狠狠心攒些金银,再讨好某些正得势的贵女,谋个锦绣前程,不比跟着无子失宠的皇后强?
“彤霞姑娘果然是皇后身边得力的女官,真真是长了一张巧嘴,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当是无人能及。”右尚食讥讽。
祥姑姑让两位司宝捧出凤印,以及加了凤印的笺表,对两位尚食说:“中宫昏迷前,留下懿旨,命尚宫局代行中宫职权。”
笺表是皇后口述,尚宫局女官负责笔录,加盖凤印的内宫诏令。
两位尚食看到凤印和笺表心下一惊,连忙跪地高呼皇后千岁,心里暗道倒霉,凤仪宫的人来势汹汹,只怕皇后早就注意到她们了。
她们派去给主子报信的人,也不知如何了。
祥姑姑肃着脸说道:“将这二位就地免职,交由宫正司押回敬慎司刑讯。”
宫正吩咐人将二人的嘴连同辩解求饶的话堵住,拿绳索将其捆了个结实,事情处理完毕,大家各司其职就地解散。
庆贺大典结束,那些缺席朝贺的来了一小部分,赵瑾瑜没看到一个秃瓢,有些失望的回去延福宫换衣裳,刚进延福宫,上官秋就红着眼睛迎了上来。
上官秋幽怨的问:“陛下,您昨夜去了哪里?”
赵瑾瑜冰冷的眸子直射在她的脸上,不悦的反问:“朕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
“可……昨夜是咱们圆房的日子,您答应过太上皇的,妾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如何同太上皇交代?”
赵瑾瑜直勾勾的盯着她姣好的容颜,直将她看的双颊泛红,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娇嗔的唤了句,“陛下~”
“你竟敢威胁朕?”赵瑾瑜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险些将她的下颌骨捏碎,“你直接去上官家告状好了,朕刚好将你遣送出宫。”
“陛下!”上官秋不敢置信的拔高了音调,他在说什么鬼话,在她有心的散播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女人了,这时候送她回家,她就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
“您怎么能这么对妾,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您这样,妾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赵瑾瑜呵呵冷笑,“朕从未与你坦诚相对,怎就有了肌肤之亲,若是隔着衣裳的碰触就算肌肤之亲,那这宫里带着目的摸过朕的人不胜枚举。”
这几个女人联合起来在宫里散播谣言,说他与她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如何如何的宠爱她们,一刻也不愿同她们分开,不愿她们被妒后欺压,才暂时没给位分,就为了让她们一直住在延福宫伴驾。
实际情况是,他除了必要,很少回延福宫,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蓬莱宫,除了必要的接触,几人根本就见不到面。
就因为那些造谣,他初一十五招陈琬琰侍寝,都被她以来小日子拒绝了。
“陛下,您这些日子对妾的温柔,难道都是假的吗?”上官秋的眼泪说来就来,泪盈盈的望着他道,“妾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这般待妾。”
“你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皇后中毒小产,生死不明,你哪里来的胆子向朕榻上求欢?”赵瑾瑜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阴狠的问,“你是不是以为没了皇后,你就可以取而代之?”
上官秋身子一软匍匐在地,惊惶的说:“妾……妾不知皇后娘娘中毒,是妾该死,还望陛下恕罪!”
“你不知?阖宫都知的事,你说你不知?”
上官秋泪汪汪的辩解:“妾因昨夜的事,今日一直神思不宁……”
“朕不是傻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朕清楚的很,朕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如果她真的神思不宁,怎么可能在他刚踏进门槛就出现在他面前,不过是想在事情曝光前,威胁他将生米煮成熟饭。
“对妾来说您就是最好的,妾只想永生永世的陪伴着陛下,前年的宫宴,妾第一次见到您,就将一颗芳心都许给了您啊,陛下!”
赵瑾瑜看着她这副样子,竟有些羡慕陈琬琰,爱她的男人只有三个,可各个都是一腔真情。
说爱慕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可各个都是为了权势地位的虚情假意,为了得到他的关注,甚至不惜给他下毒,只为将唯一真心对他的女人置于死地。
“你有一个好姑母。”丽太嫔与贺太嫔愿意替她们扫清障碍,手把手的教她们后宫生存法则,想让她们晚些手染鲜血,又放任她们拿宽厚的皇后练手,求的可不止是妃位。
她什么都知道,却任由那些人在他的菜里下毒,宫外的事早有人来报给她,她急着同自己温存后,找机会替四姓求情,再大肆宣扬她受宠,替四姓造势。
想法子造出一个孩子,等谋害皇后与皇嗣的事情压不住,已经龙腾虎跃的四姓就能给他施压。
这就是大世家悉心培养,要送进宫的贵女,才十五岁心肠就这么阴毒。
上官秋颤抖着身子,目送赵瑾瑜离去,眼中是无尽的惊恐,“陛下……”
陛下难道知道了姑母让人在菜里下毒,挑拨他和皇后的事了?
那……那她让人给皇后下绝子药的事,是不是也瞒不住了!
“上官小姐请吧。”汪海生对着她也没了往日的笑脸。
丽太嫔与贺太嫔做的事,她与贺春晓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她们都是知晓内情的,现在她们能冷眼看着皇帝食用有毒的食物,来日她们就能亲手喂陛下一杯穿肠毒药。
在御花园,陛下就给过她们机会了。
她今日得知宫外的消息后,与贺春晓、苏明夏两位小姐的对话,也一字不拉的传进了陛下的耳中。
“汪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上官秋狼狈的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陛下命奴才带您和苏、贺两位小姐去内廷安置,您快些回去将东西收拾好,赶在头一个去,还能挑间自己喜欢的寝殿。”
“内廷,后宫?”上官秋迷糊的问,“我们并未受封,为何要住在后宫?”
“您若不想去,就先回丽太嫔处,等宫宴结束,您可以跟着上官大人出宫。”
上官秋愣了一下,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曲解了陛下的意思。
如果陛下知道了什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应当是他心情不好,自己撞在了刀尖上。
她来之前也想过会激怒陛下,只是听到那句好姑母让她乱了心智,毕竟是第一次给人下绝子药,还不太习惯,心虚也是正常的。
“汪大人,陛下有没有说为什么让我们住去后宫?”上官秋收拾好情绪,试探的问。
汪海生模棱两可的回答:“还能是为什么,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他可什么都没说,她想什么,他也不知道。
上官秋眼前一亮,在后宫拥有宫殿,就是皇帝的妃嫔,虽然因为皇后中毒,敕封可能会延后,但好歹是入住后宫了。
虽然进了内廷,就不能时时在皇帝跟前晃悠,但有得有失,皇后昏迷无法管理六宫,她们倒是可以请求与几位太嫔一起协理六宫。
而且后宫就她们三人,还同住一个宫,只要皇帝进后宫,不都是她们伺候么!
“谢谢汪大人提点!”上官秋从袖中掏出几张千两的银票,稍稍的塞进汪海生的手中,“日后还要仰仗大人提携一二。”
汪海生笑眯眯的收了银票,“提携不敢当,奴才到底是奴才,比不得您身份尊贵。”
上官秋满意的颔首,故作不经意的说:“我伺候陛下这么久,还没侍奉陛下用过膳,不知陛下对何种口味偏爱些,陛下若是来我宫中,我也好亲手做一二道美食给陛下尝尝。”
汪海生墩着脸说道:“陛下的喜好没人知晓,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那您知晓,查出有毒的御菜是哪道吗?”
“奴才不知,这也不是您该问的。”
上官秋不动声色的,将一只丁香色的荷包塞进汪海生手中,柔柔一笑,“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个伺候陛下膳食的宫人,会在那道菜里下毒,定是看透了一二分玄机,您只告诉我那道菜,也不算透露陛下的喜好。”
汪海生感受了一下荷包里头银票的厚度,随口说了一个无毒的菜品,就带着她去了内宫最西的熏风殿。
上官秋闻言,心里松快了不少,不是她们动手的那道菜,看来是她想多了。
去往熏风殿的路上,任上官秋再如何旁敲侧击,都没再从汪海生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暗骂了他一句贪财,也就无奈作罢。
到熏风殿前,汪海生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这里了。”
上官秋略有些不满的说:“陛下的延福宫在福宁宫的东侧,您将我安置在这处,是否有不妥?”
她姑母和贺太嫔就住在东南边的咸池殿和临湖殿,那里离福宁殿很近,她们这跟被发配了边疆似的,皇帝要来见她们,还得穿过太嫔们的居所,感觉怪怪的。
“呵呵,内宫东边的宫殿不是寺庙道观,就是书楼球场功臣阁,您去住可不合适。”殿中省的尚食局就在东边,他还不想和他主子到黄泉再续前缘。
“可是这与掖庭就隔了一个临照殿,环境不够清幽,这宫里的宫人内侍似乎也有点少。”
汪海生被她挑剔也不恼,笑着说:“宫里最近缺人手,否则也不会让您们几位娇滴滴的贵小姐做女官,去伺候陛下了。”
上官秋带着汪海生进入主殿,一边参观,一边问他:“陛下有无说,给我按几品宫妃配备宫侍?”
“上官小姐还是到东西偏殿另选一间吧,只有嫔位以上的贵人,才能住主殿。”
上官秋一听就来了气,刚想发作,就听到苏明夏叫了她一声。
汪海生借机说道:“既然苏小姐与贺小姐来了,奴才还要回陛下那里伺候,就不在此处陪上官小姐了。”
他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留下三个人互相瞪眼玩。
“见过陛下了?”苏明夏问上官秋。
贺春晓问:“陛下晚上来吗?”
上官秋脸色难看的说道:“初一十五,陛下要宿在皇后宫里,皇后今日又出了事,陛下不会来了。”
“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若是陛下真的褫夺家里夫人们的诰命,可就丢人丢大了!”贺春晓焦急的说。
“你不是说陛下昨夜要了你好几次么,按理说应当是满意的意思……”苏明夏羞赧的开口,“应当会连宠几日吧。”
“皇后都那样了,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也没保住,他哪有心思做这种事,咱们先前商量的法子,根本行不通。”上官秋毫不心虚的说。
“那……那咱们还按照原计划,反正线索只会引着他们往对头那里查,等时机成熟,你与陛下同房时假装被他弄掉孩子,引起他的愧疚,再同他替咱们几家的命妇求情。”
上官秋被贺春晓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她因为脸面才没说实话,这会儿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先别想那么多,咱们先去挑住的地方吧。”上官秋说完,就急急的走了出去,一出殿门,就朝东偏殿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苏明夏狐疑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一个愣神的功夫贺春晓也出了正殿,朝西偏殿的方向走去。
等她出去,东西两边最好的偏殿已经被她们占了,她有些不满的在东偏殿挑了一处阳光还算充裕的屋子。
在家时她们都有单独的院子,住的也是坐北朝南的正屋,那俩人平日里姐妹情深的,挑屋子的时候也不见互相谦让一番,瞬间让她有了低她们一头的错觉。
她甩了甩头,赶紧将脑海中不好的念头甩开。
“明夏你收拾好了吗?咱们去我姑母那里看看。”上官秋招呼也没打,就直接走了进去。
苏明夏按下心中的不满,平日里都有丫鬟守着房门,她们都是让小丫鬟通报后才进屋,今儿个上官秋不经她的允许,就闯入了她的领地,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但她面上仍是亲亲的热热的。
“好了,走吧。”
俩人一起出了房门,路过上官秋选的东侧殿,她心里的那股子不舒服又冒了出来,平时她们吃住都是自家最好的,就是互相攀比也分不出伯仲。
宫里住的地方向来讲究,都是按照位分屋子,今日选了她们挑剩下的寝居,她心里总是有些意难平。
要是蓬莱宫那夜皇帝要了她,东屋最亮堂的那间寝居就是她的了。
“春晓,收拾好了吗?”
贺春晓见她们二人亲密的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站在她的房门前,想到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住在西侧,就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心里觉得苏明夏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就因为上官秋先承了宠,就选择与她住在一起,想到上官秋一脸骄傲的说被皇帝宠幸了好几次,她心里的妒意就止不住的往外窜。
明明是她第一个将皇帝压在床上亲密的,凭什么皇帝将她甩开,转头就去宠幸了上官秋!
贺春晓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清脆的应了一声,“马上好,稍等我一下。”
三人收拾完毕,就先去了丽太嫔的宫殿,崔冬韵正趴在后殿的床上养伤,听说她们已经搬进后宫,嫉妒的都快吐酸水了。
四个人中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她,没想到却让上官秋拔了头筹,现在她们都成了皇帝认可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人被皇帝嫌弃了!
伺候她的宫人见她神情不忿,开口说道:“崔小姐别急,三位小姐与太嫔商议完要事,就来看您了。”
崔冬韵闻言,怒道:“闭嘴!你懂什么!”
商量要事不带她,进陛下后宫也不带她,等她们商量完,还能有她什么事!
宫人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嗫嚅道:“崔小姐息怒,是奴婢不会说话。”
崔冬韵烦躁的说:“你去打听打听她们都说了什么!”
宫人应了声是,就鬼鬼祟祟的去了丽太嫔住的主殿,刚偷听了没几句,一不小心就被丽太嫔宫里的嬷嬷逮了个正着。
丽太嫔认出她的照顾崔冬韵的宫人,想起那日乐平大公主同她说的话,心里也觉得崔家小姐是个不安分的,就对她有些不喜。
面上却是笑的慈祥,对着三个姑娘说:“冬韵许久未见你们了,应是想的很了,你们先去同她玩吧,本宫去贺太嫔那里走一趟,一起给你们挑些可用的宫人伺候。”
上官等人见她应下添置丫鬟的事,就起身行礼出去了,心里都对崔冬韵有想法,但却没人说出来,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丽太嫔等她们走后,才沉着脸说了一句,“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