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目不斜视的说:“在里面。”
“咳咳,微臣告退。”梁欢憋着笑,与一群年轻公子从御书房右侧殿退了出来。
陈琬琰:“……”
“还不进来!”赵瑾瑜清冷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陈琬琰迅速闪进御书房,扑进了赵瑾瑜的怀中。
彤霞憋着笑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陆机,陆机转手就递给了汪海生,拉着她说悄悄话去了。
汪海生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放在桌上,就悄咪咪的退了出去。
赵瑾瑜轻拍她的背,揶揄道:“你还知道丢人?”
“臣妾脸皮薄。”
“冒失鬼。”赵瑾瑜将她抱离地面,阔步走到软榻边,善心大发的说道,“憋不住就问吧。”
“兖王真的受伤了?”
“唔,左胳膊被划了一刀。”
“这事儿对你有影响吗?”兖王连河南道都没出,就在曹州受了伤,这事儿不会是赵瑾瑜做的,但肯定会有人怀疑是他动的手。
“你就想问这个?”
“你以为我要问什么?”陈琬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人肯定是醋性大发,所以这几日将她迷的神魂颠倒,根本就想不起来问这事。
“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曹州流寇严重也是真的。”赵瑾瑜处理了杜家心情十分舒畅,将人揽在怀里柔声问道,“你可猜出是谁做的了?”
“那劳什子流寇不就是兵匪吗?”这有什么猜不出的。
“那你可猜的出他们为何要这般做?”
“这……我不知。”
赵瑾瑜凑近她的脸,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想不想知道?”
陈琬琰舔了舔湿润的唇瓣,诚实的回道:“想。”
赵瑾瑜喉咙滑动了一下,轻笑道:“因为你要对贺太嫔动刀子。”
消息传到兖王和洺王那里后,兖王又收到了他的传召,便猜出他要对杜家动手了。
杜家的事不处理完,他是不会进京都的。
他若不为杜家求情就是凉薄,若为杜家求情就要被他惩治降罪。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弃了半废的杜家,卖人情给四姓。
“?”陈琬琰迷茫的问道,“这有什么关联?”
赵瑾瑜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多亏了娇娇,为夫才能顺利拔除杜家。”
“哦,我也没想到贺太嫔竟然推出了杜美人,也是歪打正着了,要是她推个别的出来,我或许还得再让她继续查查呢。”陈琬琰笑嘻嘻的说,“夫君这回可是赚大了,你要怎么奖赏我?”
赵瑾瑜挑了挑眉,哪有什么歪打正着,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走。
禁足丽太嫔,让聂太嫔与贺太嫔单枪匹马互斗,按照这群人往日的作风,肯定不会斗个两败俱伤,他只要稍加暗示,那些人就能揣摩出他想刀了杜家。
“你想要什么?”他是得犒劳一下他的小功臣,他的计划能能进行的这么顺利,都是她推波助澜的功劳。
“想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好。”赵瑾瑜握住她的双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还想要什么?”
“要你宠着我,哄着我,让着我,不和我生气。”
“好,还想要什么?”
“先说这么多,一次说完,以后就没得说了。”陈琬琰挣开他的手,抬手掀开食盒的盖子,捏了一块山楂酥喂给他,“夫君尝尝,这个东西拿出去卖有没有销路。”
赵瑾瑜咽下山楂酥,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知道你想六宫无妃。”
陈琬琰别扭的问:“你偷听?”
“你都在我耳边念叨六年多了,还用偷听?”
“哦,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陈琬琰一脸严肃的问道,“彤光是沈家人,你怎么能把她给嘉王世子!”
她听说彤光是沈家人的时候,眼眶都要惊掉了,不过如他所言,彤光确实对赵敬淮有大益,只是他们编出来那段浪漫的邂逅,实在让她没耳听。
“你看沈家现在乖不乖?”
他去江东私访的事是瞒着沈国公的,原本也没打算把彤光给赵敬淮做妾,可陈琬琰给兖王报了信,他为防沈家跟在四姓身后与他唱对台,才不得不走这一步。
他不能对其他女人的一生负责,也不想让沈家的姑娘在宫中蹉跎年华。
沈家是他的外家,沈家女肯定要受封后才入宫,而且要立马承宠,那他对四姓女也不能厚此薄彼。
他只让沈家旁支将彤光与嘉王世子邂逅的事,透露给了沈国公,沈括亲自去江东确认过后,沈家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是挺乖的,就是心理活动挺丰富的。”
陈琬琰一想起沈琢就犯恶心,那想法实在是太猥琐了,她都不知道沈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最起码的人伦道德都没有了。
赵瑾瑜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又想起了沈琢,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保证道:“日后我不会让她近身了。”
“我也不是针对那个小姑娘,我就是觉得她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真的不能接受有人拿小孩子做文章。”
稚童进宫前,都会学宫里的礼仪规矩,第一次见皇帝又是跪又是拜的,哪个小孩子不是规规矩矩。
陈崇和景睿帝父子熟络后,也没敢往他们身上爬过,所以她那日一看到沈琢有违常理的举动,就立刻出声劝解了。
沈家人就似耳聋眼瞎一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作为一个正常人,不能接受那种变态的想法。
“沈琢因为生在母后的热丧期,所以沈家很少让她出现在人前,她的生母在她两岁时难产亡故后,她才被沈国公夫人养在了名下。”
她原本是八月十八生的,沈家为了避嫌,就对外说宣称是七月十八,因为这个原因,她没少在家里受欺负,所以就养成了喜欢卖乖讨好,寻求强者保护的性格。
她知道讨好自己对她有大益处,在确认自己不排斥她后,想用他的宠爱当保护伞,陈琬琰赶她走,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才对她产生了敌意。
赵瑾瑜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展开,上面是暗卫从沈家打听到的消息,“这都是沈璎搞的鬼。”
是沈璎同她说,皇帝是她们表哥,脾气很好,若是能讨好他,以后就再没人敢欺负她了。
也是她同沈国公夫人献计,让沈琢多与他亲近,让他习惯二人的亲密接触,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
陈琬琰将那纸上的内容看完,疲累的靠在赵瑾瑜身上,“这女的真是个纯纯的大怨种!”
半晌后又补了一句,“那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世家长大的小孩哪有天真的,更何况她还是个亲娘不在的庶出。”赵瑾瑜让她站起身,心情舒畅的牵住她的手道,“回去用晚膳了。”
除去杜家这个顽石,连带着受他们庇护的人都被查处,岭南漕运走杜家门路的州转运使,也因为汤家私运二十多万石粮被革职查办,他将杜家及其党羽掀翻,应当有许多人不能过个好年了。
除夕这日,家家户户都贴了喜庆的红色窗花,为囤年货忙碌着,雷州孙家却一点喜气都没有。
孙涪阴沉着脸回了府,问管家,“夫人呢?”
“夫人在后院。”
丹云已有五个多月身孕,大着肚子坐在榻上,孙涪的两名妾室跪坐在脚踏上,替她捶腿揉脚,灵巧与几位婢女站在一旁当装饰。
孙涪收起脸上的阴霾,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我给夫人带了橘子和果脯,夫人要不要尝尝?”
丹云对两名妾室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名妾室用最慢的速度起身,见孙涪正眼都不曾给她们,才不甘的走了出去。
“我就说不来吧,你非要来伺候她,老爷一回来她就将咱们赶出来,生怕咱们入了爷的眼!”
自从丹云来了之后,孙涪就没有进过旁人的屋子,有个妾室想对丹云腹中的孩子动手,孙涪直接喊了做下等买卖的牙婆,将人转卖进了青楼,又将后院里的莺莺燕燕都敲打了一遍。
“你冲我嚷嚷什么,她是主母,还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话的,家主都得哄着她,咱们不去讨好她能,有好日子过?”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丫鬟都能翻身当诰命夫人,咱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俩人又羡慕又嫉妒的扭着腰走了。
孙涪在榻上坐下,亲手替她剥了个橘子,掰了一瓣递到她的嘴边,温柔的说:“尝尝。”
丹云嚼了嚼,吞进腹中才道:“夫君买的就是好吃。”
“今儿个你身子可有不适?”
“就是腿有些涨。”丹云面带愁色,埋怨的说,“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这回不去京都,也不知堂儿过的如何了,大过年的还要母子分离。”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孙涪捏了个果脯喂她,“我让你带着孩子一起来,谁让你舍不得他受颠簸。”
汤家一出事,他就让丹云带着孩子来雷州,想利用她们母子逼皇后来雷州,横插一脚绊住皇帝,谁知道丹云说孙堂身子弱,受不了颠簸,就自己来了。
他用孩子将丹云困在雷州,皇后竟然不担心她的安危,可见她对丹云也不如以往亲密了。
“若是知晓会这般,我就不来了,你信中说的火急大事,我却也没瞧着。”丹云忧愁的摸了摸肚子,这孩子也是命苦,生下来就要被孙家留在雷州,当牵制她的人质。
她不可能一直不回京都,但孩子这么小,孙家也肯定不会让她带走。
她想过滑掉它,可孙涪将她看的严严实实,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只能留下这个孩子。
否则,孙涪永远都不会让她接触隐藏在赵国的细作。
“我这不是想你和儿子了么,这么久不见你倒是不想我?”孙涪哀怨的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你心里就只有堂儿。”
丹云剜了他一眼,道:“你那么多妾室孩儿,我只堂儿一个,这点醋你也要吃?”
“你知道我那是迫不得已,只有娶你是真心的。”孙涪起身凑到她身边,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我素了好些日子了。”
丹云知道他不过是说的好听,外头不知养了多少姘头,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低声提醒道:“你小心点孩子。”
灵巧见状,忙带着屋中的婢女出去了。
丹云从来雷州就对他十分乖顺,孙涪确定她还是爱慕他的,对她的戒心也少了许多。
因为要顾着孩子,孙涪也没尽兴,从丹云房里出去后,就出府找顾盼姿交换水资源,一直到入夜才回府。
孙涪走后,顾盼姿就有些空虚,沐浴完吩咐下人备了马,急急去了穆四郎那里。
穆四郎府上热闹非常,沈璎来雷州不足二月。就回了京都,家中无主母,小妾们也就放了开的玩。
“老爷,尝尝这个,这可是妾亲手做的。”
“老爷,妾刚才跳的怎么样?”
“老爷,妾再给你弹一曲!”
顾盼姿等在偏厅,听着正厅里的打情骂俏,心里愈加的烦闷。
汤家洗的黑粮,都是岭南道各地官仓弄来的,在孙涪的帮助下,他们还顺利的掏空了雷州官仓。
本打算在处州把粮食洗白,顺便拉嘉王入局,再把江东各州的粮食洗劫一遍,送去河北道给洺王,没想到第一站就失败了。
现在汤家父子被藏起来,大过年的只剩她一人,因为处州的事,被朝廷罚了半数家产,折损了不少官员,这次连杜家都被皇帝清算了,她也慌了。
虽然孙涪特意来安抚了她,但她仍是无法心平气和。
穆四郎带着一身脂粉酒气来到偏厅,伸手就勾住了顾盼姿的下巴,调笑:“想我了?”
顾盼姿将他的手拍开,问道:“杜家倒了,你知不知道?”
穆四郎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回道:“杜家倒了与我何干,只要沈家不倒就行了。”
顾盼姿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的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软声说:“杜家倒了,连累了不少官员,汤家的靠山也被清算了,我日后可就只能依靠四郎了。”
穆四郎在她身上重重吸了一口,“这味道是刚沐浴过,你该不会是吃了他夫人的醋,才来寻我的吧。”
顾盼姿躲闪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说什么浑话,我来见你不沐浴更衣,难道叫你闻骚味?”
“我就喜你身上那股子骚狐子味儿。”穆四郎将她推开,“我酒喝多了,要去更衣。”
顾盼姿一看他要走,赶紧将他拉住:“他都被他那好夫人榨干了,哪里比得上四郎君勇猛。”
穆四郎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揽住她的腰肢,轻浮的说:“你早说自己被他弄的欲求不满,我不就懂了么。”
顾盼姿对他抛了个媚眼,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裳,却被穆四郎按住了,“你知道我爱干净。”
顾盼姿也知他不喜女人伺候完别人来找他,就故作哀怨的说:“要不是看在除夕你还是孤身,我才不巴巴的赶来让你奚落。”
“我看你眼是被嫉妒糊住了,我这里的热闹,是全然看不见。”
从前他哄着她,是因为想弄清她背后复杂的势力,杜家一倒牵扯的官员繁多,她急着寻靠山替她保人,他也没必要再顺着她。
顾盼姿忍气吞声的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见色忘义的,我待你如何你不知?有好的都紧着你送,你还这般说我。”
“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我瞧那孙县男夫人很是厉害了,你改日将她引荐给我,我看看她能不能也将我一起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