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爹叫我娇娇!我虽然没有办成及笄礼,但我爹给我起了娇娇做小字!你是我夫君,当然要叫我小字了!”
赵瑾瑜摇了摇头,“不止这个原因,是因为你们的名字太像,为夫怕给你定魂时叫的多了,再把她给叫回来。”
陈琬琰愣了愣,问道:“你不是看不上我?”
“为夫何时说看不上你了,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哦。”陈琬琰喝了一口香醇的米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为什么一直吃豆芽。”
赵瑾瑜看了眼她那碟放了两勺辣椒的芝麻酱,微微一笑,“因为喜欢。”
陈琬琰被他眼底的深情迷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咧着嘴不停傻笑,“我也喜欢吃夫君。”
陆机小声嘀咕,“陛下和娘娘到底是谁把谁吃死了啊?”
不是他家陛下把皇后娘娘制服了吗?
“蠢死你算了,这是两情相悦,互相迁就!”彤云没好气的说。
忙碌的腊月一闪就到了底,陈琬琰也不知眼前的平静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赵瑾瑜是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喜欢凡事都占上风,眼下这种虚假的和谐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在和谐的朝堂摸到那个平衡点。
丹云五月在雷州生下一女,又在雷州养了半年身体,与孙家人多次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在年前泪别了幼女,留灵巧在雷州照顾孩子,独自赶回了京都。
陈琬琰看到丰腴的丹云,一时也有些心酸,让人给她看了座,问道:“怎么不将孩子带回来给本宫瞧瞧?”
虽然丹云会按时差人送平安信,但她始终不放心,现在见到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陈琬琰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丹云咽下心里的苦涩,说道:“孩子尚小,受不了颠簸,若不是答应堂儿回来陪他过年,臣妇就等孩子再大些,带回来给娘娘瞧瞧。”
陈琬琰双手拢在袖中发了会儿呆,良久才说:“你回来见丹霞了吗?”
丹云走后,她这里不断出事,听说丹霞去了孙府几次,说要带孙堂去谢家亲自照顾,丹云留下照顾孙堂的嬷嬷没应承,后来孙堂就被李老夫人接进了李家。
“回娘娘,臣妇见过丹霞了。”丹云语气如常,袖下的手却在掌心掐出几道红印子,“谢大哥对她很好,谢安也很懂事,娘娘不必牵挂她。”
“当初在侯府,丹霞没少同你说孙涪的好话吧。”
丹云愣了愣,模棱两可的回道:“当初有许多人同臣妇夸奖夫君。”
阆院的丫鬟和婆子都夸孙涪好,她就真的被情爱蒙住了眼。
“在李家的日子似乎都是很久远的事了。”陈琬琰不自觉的轻抚腕上的琉璃手串,良久才问,“你想不想回凉州?”
丹云想也不想的回道:“臣妇想在京都陪着娘娘。”
“你刚回京都,府上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本宫就不多留你了,你回去好好养身子,若有难事就去找彤云。”
陈琬琰赏了她一些补品,就让彤霞送她出宫了,呆坐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
彤霞送丹云到内廷宫门外,就见汪海生守在不远处,他带来的内侍接过彤霞手中的托盘,就将丹云带进了最近的一处宫殿。
赵瑾瑜背对着殿门,手指轻轻抚摸新得的银丝灌顶牡丹,姿态优雅闲适。
“臣妇参见吾皇万岁!”
“你需要什么?”
“他让臣妾大量收购红薯,他已经打听到如何培育薯块,还有学会做山楂三味。”丹云激动的攥紧了拳头,说,“他说会给臣妾介绍一些京都的臣子妇。”
孙涪原话说的是,他不能在京都陪她,给她介绍一些他交好的同僚内眷,在京都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他带着她去了售卖红薯制品的铺子,说店铺需要大量的红薯,还说想做山楂三味的生意补贴家用。
赵瑾瑜越看这株盛放的银丝灌顶越像陈琬琰,清丽又娇媚,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娇嫩的花瓣。
“他是问你要红薯,还是问你要红薯藤做的种?”
薯块育苗比较简单,但体积太大,想无声无息的交给蒙国只怕是有点难,红薯藤的话体积就要小很多了。
“他说最好弄点红薯藤种给他,他买了个庄子,想种红薯。”
赵瑾瑜漫不经心的问:“新去的转运使你觉得如何?”
彤云咬着牙,斟酌再三回了四个字,“贪财好色。”
那人到任不足半年,就成了孙府的常客,雷州有那群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在,就没有不歪的官。
“汤家的往南去的生意已经恢复了,不过用的是胡氏的名号,背后还是顾氏操控的。”丹云补充了一句。
胡氏是顾盼姿亲婆母的姓氏,
赵瑾瑜清隽的脸上毫无波动,这是他的意料之中,孙涪是洺王的粮袋子,洺王的私兵众多,每日一睁眼就是钱和粮,孙涪作为晟儿背后坚实的后盾,不得替他分忧么。
胡氏是顾盼姿亲婆母的姓氏,她倒是聪明,就是有点费亲戚。
“丹霞与他有往来吗?”
丹云抿着嘴,良久才道:“苏杭那边这二年卖的好的烈酒,就是她弄了烈酒曲给孙涪,孙涪也是用这个诱了那边的官,酒曲的事谢大哥并不知情。”
否则就不是酒曲,而是酿酒的工艺了。
丹霞曾要求谢二为陈琬琰酿酒时,多弄些私酿赚银两,反正有皇后在前头立着,他就是酿再多售卖官府也不会管。
“谢大哥食过娘娘的恩惠,是不会做那种事的,自丹霞提过那种要求,他酿酒都是防着丹霞的。”丹云见赵瑾瑜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哦?他没出去给人做过私酿?”
丹云语噎,苦涩的说道:“夫妻最是了解对方,丹霞也没少将家里银钱往外拿,他虽不知丹霞有何难处,但作为夫君,他愿意在不违道义的情况下帮她。”
谢安今年已经十六,正在议亲,丹霞早两三年借这个由头,让他去给大户人家做私酿,给谢安存娶亲的银两,私酿又不外售,他也不知那些所谓的大户都是丹霞安排的。
况且,丹霞对谢安也是真的好。
谢安不能考取功名,已经开始跟着谢二学酿酒,他对丹霞也是颇为爱戴和信任,这才是令她头疼的,皇帝拿酿酒说事,不知是不是想提点她,防着丹霞在谢安身上动心思。
“臣妇会多去谢家走动。”
她偷偷打量着赵瑾瑜的背影,从前她在陈琬琰跟前伺候,与他虽然接触不多,但也觉得是个寡言好脾气的,没想到竟是个难缠的主,一点也糊弄不得。
她不过是未经他允许,去了趟雷州,就引的他动了怒,他当初提醒自己别被枕边人骗了,不就是让她去摸孙涪的底,她去雷州的好处,这不是已经开始反馈了吗?
她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生怒。
赵瑾瑜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轻嗤:“自作聪明。”
丹云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只觉得跪在地上的膝盖被坚硬的汉白玉硌的生疼。
“若不是皇后在意你,你觉得朕会管你是死是活?”
他与陈琬琰相处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她有多护着丹云?
他不过是怕丹云这脑子不好使的被孙涪利用,再坑了陈琬琰,就她这办事能力,他有多大的国库,都不够孙涪偷。
不过丹云对陈琬琰确实忠心,在前主子和爱人之间,选择了陈琬琰。
“臣妇多谢陛下教诲。”丹云对着他的背影磕了个头。
这些事都是她自愿做的,谁对她好,她知道。
“有事找彤云。”
赵瑾瑜撂下这么一句话,让人送她出去了,自己则带着那盆银丝灌顶去找陈琬琰了。
丹云出宫第二日,就带着年礼去了谢二家,丹霞正带着家里的下人备年货,见她来了十分热情。
“你这趟岭南之行去的可真够久的,我还当你要到明年才回来了。”丹霞亲亲热热的拉着丹云在屋中坐下,让人给她上了一盏热茶汤,“赶紧喝口热汤暖暖。”
丹云端起冒气的茶盏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还不是听了你的劝,想去雷州瞧瞧他,哪成想差点回不来了。”
丹霞温柔的笑道:“咱们女人说到底还是得仰仗男人,他如今是县男,身份不一样了,他那个吕表妹给他生了儿子,你不多同他相处,难道要将他拱手让出去?”
“还是你命好,谢二哥对你真心实意,谢安也懂事。”丹云还是希望她能同谢二哥好好过日子,虽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丹霞听她提起谢二,脸上的幸福喜悦溢于言表,但眉宇间却藏了难以察觉的愁绪。
当初她选择了谢二,也不是多喜欢他,就是不想断了与陈琬琰的牵扯,她给袁琬瑛做过狗,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婚后谢家人对她很好,她也早就把他们当了家人,那些人拿谢家三口威胁她,她只能妥协。
“听说谢安正在议亲,说的是哪家的姑娘?”丹云问。
“说的是何大哥家的大姑娘,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何大哥家的姑娘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等亲事定下,记得通知我,我给她送份添装。”
何大在京兆府虽然只能当个捕头,但有陈琬琰那层关系在,过的也是风声水起,他那日子比做官都逍遥。
她不希望何家的小姑娘来蹚谢家的浑水,可她也没有理由破坏人家青梅竹马的感情。
“瞧你说的,那丫头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还能亏了她不成?”丹霞说着给她添了茶汤,“二哥今个带着安子去何大哥家送年礼,今儿晌午应当是不回来用饭了,你留在家里用中饭吧。”
丹云对她这话不置可否,她连相伴多年的主子和姐妹都能一次次的背叛,一个对她没用处的小姑娘,她能心软?
她婉拒道:“堂儿还自己在家呢,他这几日缠我缠的紧,一会不见就闹人,娘娘准我今年除夕在家里过,到时候我带着堂儿来你这里吃年夜饭。”
她一想起丹霞想强行带走堂儿,就气的发抖,又想起被她害惨的陈琬琰,就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
那时陈琬琰自顾不暇,若非李家护着没让她得逞,还不知道那些人会如何利用他们母子要挟皇后。
“娘娘去年遭了大劫,初一我要去安国寺给娘娘烧头香祈福,你可要一同去?”丹霞问。
陈琬琰中毒后,她其实很矛盾,她希望陈琬琰如了那些人的愿死掉,这样谢家和她同陈琬琰的关系就断了,他们没了用处,就能过上平淡的日子。
可又害怕陈琬琰死了,他们没了靠山,那些人会无所顾忌,驱使她和谢家人给他们做奴隶。
丹云站起身,道:“成,那我今儿个就先回去了,过两日带着堂儿来给你拜年。”
丹霞送丹云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驶出巷子才回了家。
谢老夫人带着个提着菜篮的婆子从巷口走出来,问道:“方才那是不是孙县男家的马车?”
昨日彤霞就说家里今日有贵客临门,一大早就将她支了出去,她还当是谁呢。
“是孙家的马车,听说县男夫人前日回来的,应当是见过皇后,就来了的咱们府上。”
谢老夫人撇撇嘴,说道:“连饭也不吃,怕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她可听说丹霞想把人家儿子往家带,孙家请的那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往李家跑了一趟,没几日孙堂就住进了宣平县公府。
丹霞一大清早就将她和谢二父子支开,怕是有什么不想让他们听。
婆子不敢应她这话,嘴跟缝了针似的紧紧闭着,在谢老婆子的碎碎念中,俩人一起回了孙家。
她们一进门,丹霞就迎了过来,“娘,您回来了。”
谢老夫人看到桌上摆着的稀罕东西,将每样都摸一遍,才说道:“我方才回来好像看到孙夫人的马车了,我菜都买回来了,你怎么没留她在家里用饭?”
“她今日来是替皇后娘娘送赏赐的,她刚回来,家里事忙,说除夕那日再来家里吃年夜饭。”
丹霞也没弄明白丹云那火烧的脾气,今日怎么没来发作,她最后去孙家那次,趁着照看孙堂的嬷嬷去如厕,哄着他去谢家找谢安玩,都快走到府门口了,被那嬷嬷追了上来。
那嬷嬷当时什么也没说,点了几个孙家护卫一起跟着来了谢家,没见着谢安就带着孙堂回府了。
她把孙堂送去李家,应该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丹云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嬷嬷小题大做,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