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是皇帝亲自发落的,张若华想让张策重回官场,郑家可以帮着运作,但若是想恢复爵位,在天启朝绝对不可能,除非……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言尽于此,那俩通房你自己看着办,明日我不想再看到她们。”
刘善瑶说完,傲娇的别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俩想上天的通房,日日霸占她夫君,撺掇郑凝露找她不痛快,真当有国公夫人撑腰,她就不敢收拾她们了?
她婆母让她得罪皇后,她偏不!
得罪了皇后,她就成了婆母的手中泥,捏圆捏扁全由她说了算。
她娘说的对,没了皇后这个大靠山,她婆母就会翻脸给她房里塞人,她才在皇后那里失宠两三个月,她婆母就寻个由头,把培养好的丫鬟送来了。
还是得听她亲娘的,与皇后搞好关系,郑家的宗亲自会礼让她三分,出嫁的大小姑子,日后在婆家受了难,还要靠她出头,她就该泼辣的怼回去。
郑清之问道:“你这又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不再做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了?”
“还不是你们这群蠢货太难带,连被豺狼盯上了都不知道,活该给人当光复张家的垫脚石。”
郑清之:“……”
郑凝露跟在赵瑾瑜和陈琬琰背后喋喋不休,还说到沈七与何坤夫妻恩爱,打算四月中旬去东都拜见佟荣。
“安阳公主还邀表姐今夏一起去东都行宫避暑呢,还有何姨娘和王姨娘一家,高少夫人也会去,表姐说如果臣女想去,她就带臣女一起。”
赵瑾瑜手指在袖中蜷缩了几下,何家想与镇西军的何副将连宗,王咏良也有意拉拢王光副将,他们都是陈青岩的得力副将,这是想架空他岳丈。
沈家全族的荣辱兴衰都在他的身上,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可佟荣一旦被策反,让他们掌控了东都,镇北军与洺王兄弟养的私兵,还有蒙国,以及与他们结盟的东北边陲小国,就会一起出兵。
“那你想去吗?”陈琬琰问她。
郑凝露点点头,点完才发现帝后看不到,向往的回答:“想去呀,臣女还没去过东都呢。”
陈琬琰‘哦’了一声,说道:“那祝你在东都行宫,找到你的如意郎君。”
赵瑾瑜伸手搂住陈琬琰的腰,问道:“走了这么久,累不累?”
“娘娘也怀宝宝了吗?”郑凝露故作好奇的问。
都说皇后生不出来,看她刚才跑来跑去,也不像怀孕的样子。
“累不累和怀没怀宝宝有什么关系?”
“表姐怀了宝宝,国舅爷就喜欢扶着她的腰,问她走的累不累。”
陈琬琰:“……”张若华又怀了?????
“娘娘肚子里也有小宝宝了吗?”
“嗯。”赵瑾瑜在陈琬琰否认前应了声。
郑凝露撇撇嘴,说了句恭喜,就没再说话了。
等坐上回宫的马车,陈琬琰还懵懵的,“怎么让我假孕了?”
赵瑾瑜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钓鱼。”
“不是,你……你不举啊,我肚子里有……有了孩子,那不是……野孩子吗?”
赵瑾瑜瞪了她一眼,臭着脸说:“认为我不举的就那么几家。”
丽太嫔她们快回来了,他倒要看看鱼上不上钩。
“哪有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陈琬琰小声咕哝。
赵瑾瑜冲她露出八颗小白牙,问道:“想不想见岳丈?”
“想,想死了。”
安阳公主这些人动静搞的这么大,身为贴心的好皇帝,想给他们神助攻,她不得配合呀!
“父皇出巡的路线图,是不是泄露了?”陈琬琰问赵瑾瑜。
安阳公主带张若华去东都避暑,指不定就在东都与张若苓碰面了。
“跟去的人那么杂,很难不泄露。”况且还要提前清路,安排车马船只。
赵瑾瑜拿了根棒棒糖,在小几上敲来敲去,敲的陈琬琰眼皮子都沉了。
“你别敲了,又不是和尚。”
“哈哈哈哈哈,要不要夫君念经给你听。”
“哎呀,我不听!”陈琬琰凑近他,小声问,“父皇打算何时回来?”
“岳父什么时候回来,父皇就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也得九月了。”
陈琬琰点点头,景睿帝既然出去一次,肯定是要去新收的边城看看,那她爹得在凉州候驾。
二人回到宫里,彤霞已经准备好沐浴的热汤,俩人泡了个澡,用过晚膳,听彤霞讲完宫里发生的事,就坐在一起清点今日的收获。
“这大珍珠得有二斛吧?”陈琬琰抓了把浑圆的珠子嘿嘿嘿的傻笑,“哎呀这玉和翡翠水头真好,雕工也不错,啧啧啧,这宝石光泽可真闪,大家族就是豪横。”
赵瑾瑜捏捏她的琼鼻,笑道:“崔夫人给你送的不比这少吧。”
陈琬琰乐呵呵的说:“谁还能嫌好东西多呢。”
她今天赏这个,明天赏那个,再多的东西也不够用。
“数完赶紧睡觉,夫君困了。”
“来了,来了!”
在赵瑾瑜的催促下,陈琬琰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珠玉,跟着他往内殿走,没想到刚才还困到直打哈欠的男人,一沾到床,就生龙活虎了一个多时辰。
“你小心点我肚子里的孩子!”
准备再玩会儿的赵瑾瑜,被她这句话整的泄了气,搂着她倒头就睡。
陈琬琰这个狗头军师,一直让他去杜家各地的宅子敲墙,丈量室内室外的占地,找夹层暗室和金砖墙。
还说什么,像杜家这种兴旺了好几代的大家族,起码得有几十亿的财富,还给他例举了一位只经营一代的大贪官和珅,高达八个亿的身价。
赵瑾瑜深以为然,狡兔三窟,杜家听到风声后,肯定转移走了不少财物。
自从他在杜家别院的地窖里,挖出了大量黄金和白银,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到处乱挖,连查抄杜家的田地也没放过,孤枕难眠的夜晚,还溜出宫巡视了几回,好几日都没睡长觉了。
毕竟杜家的卷宗已封印,官府抄出的东西已经如数入了国库,他挖出的东西都充进他的私库。
还是挺有干劲儿的。
“夫君,夫君,睡着了吗?”
赵瑾瑜:“呼呼呼呼呼呼!”
“夫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陈琬琰被他气的半死,伸手拍了拍小瑾瑜的脑袋。
“干嘛?”
“一会再干,我有要紧事问你。”
赵瑾瑜一听就起了兴致,捉着她的手陪小瑾瑜玩,“你问。”
“我突然想起王润生和王润珠兄妹,当初因为首饰铺子的事,把王润生送回了张家,张家把他们一家赶出了府,倒是躲过了流放。”
“嗯~别停,继续说。”
“你说哪有惩治奴仆,却放其身契的,我瞧着这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奖赏。”
赵瑾瑜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哑声道:“别说说停停的。”
“既然是奖励,那王润生现在肯定还在帮张若华做事吧?”
“嗯~不愧是怀了我的孩子,脑子都生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想起来王润生,真是不容易。
难怪她能和刘善瑶玩在一处,都是东一锤西一棒的奇女子。
“你再欺负我,我不帮你了,你自己弄!”
“自己弄就自己弄。”赵瑾瑜咕哝了一句,就将人紧紧的箍住,深入虎穴有一下没一下的欺负她。
陈琬琰:“……”
等赵瑾瑜身心舒畅,才道:“王润生在替张若华打理私产,那些私产都是张家还未出事前,王润珠公爹替她置办的,她公爹也打理了一部分。”
王润珠的公爹,是张家雇佣管铺子的账房,并不是奴籍,张家被查抄后,他闲赋了几日,就去张若华私下置办的铺子做事了。
陈琬琰瘫在他怀里,思绪有些飘忽,“她做什么生意?”
“府里有什么,她就卖什么呗。”
陈青岩每月让将军府给国舅府一笔银钱,陈明玄若要额外支出,就得说出个正经理由,陈琬琰每年把陈明玄应得的分成交到将军府,这笔银钱张若华就只能听个响。
但他给陈明玄的赏赐,官员给国舅府送的礼并不少,张若华掌着国舅府的中馈,可操作空间很大。
否则,她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往雷州送。
赵瑾瑜语气轻飘飘,陈琬琰却猛的翻了个身,“这不是偷……变公为私吗?”
“那是他们夫妻的事,国舅都不管,你操什么心。”
陈琬琰在他肚子上扣了几下,不满的说:“我是怕她拿你赏将军府的东西卖,你以后赏陈明玄,就赏那种有……算了,你别赏他,赏了有宫里标记的东西,她故意拿去卖,就是害了我们兄妹。”
“别扣了,扣多了挨打。”赵瑾瑜拉住她的小胖手,道,“该赏什么我心里有数,你放宽心吧。”
他赏陈明玄的,都是没有打御印的金银铜瓷,布匹毛皮也都不是御贡品,粮食等物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御贡的,那御字也打不到吃食上,刀剑长枪张若华也不敢拿去卖。
“那王润生没少替张若华办事吧,能策反不?”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策反有什么用?”
“那王润珠还喜欢钱一串吗?”
“人家孩子都生几个了,你说呢?”
陈琬琰讪讪一笑,钱一串早就和入画喜结连理了,就算王润珠还喜欢,那也是不成了。
“我感觉,策反他们兄妹还是有用的,就是我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用。”
“那你还是先别想了,赶紧把你的窝筑牢一点,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陈琬琰眸中闪着兴奋的光,“暴风雨和银子一起朝我砸来吧!”
“对了,那个贾医女,不容易啊,终于嫁出去了。”赵瑾瑜八卦的说。
“嫁谁了?”
“冬花二哥。”
陈琬琰:“可真行啊,拖拖踏踏了这么多年,还是老牛吃嫩草了。”
赵瑾瑜在心里腹诽,再老还能有你老?
他赵瑾瑜可是抱了四块金砖的男人。
陈琬琰没管他在想什么,问道:“冬花成亲了吗?”
“嫁了钱一串舅家的表弟。”
陈琬琰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连这种小事都知道?”
赵瑾瑜抿了下唇,他们帮他收集民间消息,他当然知道了。
“赶紧睡吧,这天下就没你夫君不知道的事。”
陈琬琰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的多了,江东汀州有个超级大的金铜矿,你知道?”
赵瑾瑜原本已经有了睡意,让她抛出的金矿一撩拨,顿时散了大半。
他将朝廷现有的金、银、铜、铁、翡翠、玉、宝石矿的位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汀州后,正要问她,就听到她呼呼呼的睡着了。
他无奈的替她掖了掖被角,拥着她入了眠。
第二日的朝会风平浪静,温侍中甚至破天荒的拍起了赵瑾瑜的马屁,无非就是百姓生活显着提高,都是他的功劳云云,还送上一块他亲手打造的铜镜,表示崇敬。
下了朝,赵瑾瑜带着江东的舆图直接去了凤仪宫,陈琬琰正在彤霞昨日拿回来的一匣子玉石里挑来拣去。
“找什么呢?”
“给胖团儿和小白挑一对玉,做夫妻项链。”
陈琬琰挑了一对拇指盖大小的小青桃,分别拿编好的红绳串上,满意的交给彤霞,“让照顾它们的宫人给戴上。”
玉能挡灾,她希望暴风雨来临时,她的猫崽子能不受伤害。
赵瑾瑜将殿内的众人挥退,掏出舆图放在她面前,指着汀州问:“你昨夜说的金矿,具体在哪个位置?”
这张舆图标的很详细,陈琬琰仔细看了会儿,指着长汀县的龙岩湖雷下保,说道:“这里有座大金矿,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大,但我们那里这个矿第一大。”
她说的就是福建省龙岩市上杭县的紫金山矿,这里的汀州只有长汀、龙岩、宁化三县,昨日她以为金矿在龙岩县,刚才她仔细看过舆图后,确定上杭县目前还在长汀县的范围。
赵瑾瑜问:“你们那挖出多少金子?”
“三十来年,挖了三百多吨吧。”
赵瑾瑜:“……”
陈琬琰教过他天朝吨和斤的换算比例,他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得出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这座金矿足够朝廷十年的支出了。
“那边还伴生千百万吨铜矿呢,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挖出来的,还是抄杜家快一点。”陈琬琰还是觉得抄现成的,不劳民伤财。
再说了,矿开出来都是朝廷的,虽然也要给赵瑾瑜整点,但谁知道开不开的出来呢。
开出来有多少,开采冶炼的快慢,都无法估计,说不定得挖上个一千年呢,不过这是可持续挖的资源,真开出来了,对朝廷来说是件好事。
赵瑾瑜沉思了一下,说道:“从杜家抄出来的东西,都要顶几座小金矿了,不过像他这么肥的也不好抄。”
要不是朝廷有不少矿,国库早就被这群蛀虫啃穿了。
“不好抄就抢呗。”陈琬琰笑的见牙不见眼,“崔家送上门来让我们抢,不抢白不抢。”
她现在就想搞钱,好好建设一下赵国的大好河山。
赵瑾瑜挑了挑眉,“合着你那一百多万两,不过是小试牛刀,还有大砍刀等着崔家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当了皇帝后,每日一睁眼就是为财政发愁,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用。
“看崔家表现呗,”人家也得把脖子的伸过来,她才能举刀砍啊!
就像当初得瑟的相王赵锦锡,那不也是先探清了底,才敢举大刀嘛!
和陈琬琰一起用过午膳,又小憩半个时辰,赵瑾瑜就回了御书房.
吩咐陆机安排人去汀州探金矿,又召见田中书和荀易等人,商讨了一下午军政要事,最后看过陆机送上来的各地情报,就回了凤仪宫。
日子平静如流水,转眼就到了四月。
景睿帝已经进入淮南道,丽太嫔和贺太嫔一行人,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晃荡了十几日,竟然还没走出河南道。
得到消息的陈琬琰,眉头拧成一团麻花,警觉的问彤霞:“她们停在哪里了?”
彤霞道:“停在了曹州。”
陈琬琰听到曹州,就觉得有问题,曹州的匪患一直剿不尽,赵瑾瑜申斥了曹王多次,甚至罚了他三年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