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因为珊瑚和砗磲有她闻不到的海洋腥味,所以它喜欢?
她还当这蛇跟着卖艺的讨生活,讨出灵性了呢。
贺兰媛觉得检查就要查彻底,拿着块抹布溜达到了那七口箱子前,边擦边摸摸敲敲。
陈琬琰觉得太热,就先回了凤仪殿。
回去没多久,工部就将她订做的羽毛球拍送来了,网是用蚕丝、牛筋、鱼胶做的线编的弹力非常好。
羽毛球的球裙是用鹅毛扎的,球托用软木制成的。
陈琬琰拍了一下非常满意,指使着人给她画场地,拉围挡网,换了骑装等赵瑾瑜来打羽毛球。
结果没等来赵瑾瑜,先把贺兰媛等来了。
“公主!我在箱子里发现了粉末!”
陈琬琰‘啊’了一声,问道:“什么粉末?”
“我不知道啊,我这两日鼻子不通,闻不到味道。”贺兰媛吸了吸鼻子,她得了热伤风,闻不到味儿,吃东西都不香了。
她把沾了粉末的抹布递给彤霞,“你看看这是什么?”
彤霞接过闻了闻,略有些腥味儿,“乳白色应当是蛋类制作的粉,红褐色的可能是血做的粉。”
抹布上褐色的粉末不多,主要都是乳白色的。
“这是哪来的?”
“是在那几个箱子里面擦出来的,那几个箱子很可能装过诱蛇的粉末,贺春晓脂粉里添加的也是这个吧,不过有腥味她竟然没闻出来。”
彤霞解释道:“贺小姐有用鸡蛋清敷脸的习惯。”
陈琬琰不解的问:“那里头根本藏不了东西,带了粉末进来,会没人查?”
“珍珠粉!”彤霞忽然道,“装珊瑚的箱子里,还装了好几罐子珍珠粉!”
“珍珠粉呢?”陈琬琰问。
“奴婢方才没有在库房看到珍珠粉。”彤霞道。
那日不仅收到的东西多,来送贺礼的夫人也一波接着一波,她和彤云还有吉祥两位姑姑根本就走不开,这些东西都是另外开了间空库房,让人先抬了进去。
陈琬琰揉了揉太阳穴,“那日忙的,连大公主准备的青铜鹤惊喜都没工夫看,那几罐子所谓的珍珠粉,肯定是让人钻空子拿走了。”
乐平大公主送青铜鹤那日不停的催她看青铜鹤,想必是想摧毁机关,但那日好多命妇跟约好了似的涌来,她压根没有顾得上。
“可这珊瑚树不是大公主送的,是苏家送的。”彤霞道。
陈琬琰:“……”
“苏家送的东西怎么了?”赵瑾瑜踱步进来,就将外袍脱下扔给身后的福满。
陈琬琰起身行礼,彤霞进里间给赵瑾瑜拿了套常服,陈琬琰一边替他换衣裳,一边将事情讲了一遍。
赵瑾瑜问福满,“可有此事?”
福满不假思索的回道:“苏家送贺礼那日,是奴才在内侍省值守,珊瑚树的箱子里确实放了十二罐珍珠粉,因为珊瑚树几乎占满了箱子,查验的内侍都是每罐抓一点出来验。”
宫里买珍珠粉也都是这么验的,运进宫后,太医署会检验粉末一类的东西,守门的只要确定东西是真的就行,毕竟太贵赔不起!
不过珊瑚树的箱子里放珍珠粉是很奇怪,他那日还专门问了一嘴,苏老夫人说三十二抬是半幅嫁礼,为吉数,就没有再另外装箱子。
他看过其他箱子,也确实没有地方放。
“罐子是什么样式的?”赵瑾瑜问。
陈琬琰看着他拿起羽毛球拍颠着羽毛球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颠的这么好,她还当赵瑾瑜会打乒乓球呢!
“是几个天青色的大肚瓷罐。”福满道。
赵瑾瑜‘哦’了一声,浑不在意的问陈琬琰,“眼瞪那么大做甚,我玩的不对?”
“您太会玩了。”难道她要再做个乒乓球出来?
可她不太会打啊!
“出去打?”赵瑾瑜收了手,提着球拍跃跃欲试。
陈琬琰抓起另外一支球拍,跟着他出了凤仪殿,俩人一边走,陈琬琰一边同他讲规则。
“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能出线。”
陈琬琰:“……”行吧,她说的快干巴了,让他四个字就打发了。
俩人到了球场,分两边站好,陈琬琰挥着球拍发球,赵瑾瑜一下就给她呼过来了。
赵瑾瑜跟她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上手后就起了逗她的心思,她站左边他就打右边,把陈琬琰累了个半死,一场都没赢。
“我不玩了!”
赵瑾瑜笑眯眯问:“你不是说自己喜欢打羽毛球?”
“我是喜欢打羽毛球,但我喜欢和菜鸡打!”
她一个菜鸡和职业选手打,球都接不住!
除了发球的那一下,她就没打到过球!
赵瑾瑜乐的不行,提起她就坐到了树荫下的长榻,给她倒了杯茶解暑的凉茶,得意的问:“夫君打的好不好?”
“打得好,打的太好了!”陈琬琰咬牙。
赵瑾瑜温柔的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昨日说的事儿成了,东西你打算宫里开宴竞价,还是在宫外?”
“拿去宫外吧,反正没有打宫里的印记,人人都可竞价。”
“那你先整理一批出来,让太府寺估个底价,再选个能压轴的。”
陈琬琰颔首道:“我收拾了几幅名家字画,文人墨客商户财主都爱这种风雅之物。”
赵瑾瑜替她打着扇子,说道:“有些人不喜欢露财,竞价人的身份得保密,所以我打算在春风楼竞价。”
乐园现在鱼龙混杂,场地是不错,就是探子太多。
“开在春风楼,谁还敢往高了喊价!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哪家府上缺这些了。”
就说那镶了满身宝石的金花瓶,含金量能有七十就不错了,就是做个样子好看。
“那你说如何?”
“咱家那么多园子,挑一处让他们去玩,没有请帖的买门票,竞拍到物品退门票,给他们准备雅室和面具,允他们自己选屋子坐,让侍者代喊价。”
赵瑾瑜思忖了片刻,说道:“那些是朝廷的栋梁,聚在一起很容易出事,园子太大,万一有细作想害人,防都防不住。”
春风楼在繁华之地,楼后还有雅园可用,地方小好管控,京兆尹派了兵明着守卫,他派禁军守在暗处。
陈琬琰一想也是,就道:“那就依夫君的意思来,那些人若是不想自个儿露财,多得是法子。”
让门下幕僚或是商贾买张门票进去,操作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己随便拍个价钱适中的物件回去,也能交差。
竞价的事既然已经定下,陈琬琰除了整理东西也没什么事了,就打着双闪,眨巴眨的盯着赵瑾瑜瞧。
“又想做什么?”赵瑾瑜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臣妾想知道毒蜈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瞎想什么,不是我安排的!”赵瑾瑜抬手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他怎么可能拿她的生死做赌局。
陈琬琰吃痛的嗷了一声,捂着脑瓜费解的问:“那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们既然安排了毒蛇,怎么还多此一举的准备毒蜈蚣?”
她问过了那蜈蚣咬人一口,虽然不会像被蛇咬死的那么快,但生死也是五五开,
“夫君不是说乐平大公主很厉害吗?”右典设上来就打直球,她真的看不懂乐平大公主这操作,是嫌杜家人走的太寂寞,所以想去地下陪他们?
“她就是很厉害啊,毒蛇的事儿你不也拿她没辙么。”赵瑾瑜轻嗤。
大公主从前没少害他,他母后硬是抓不到她的把柄,反而是舞阳、清河、淳安、汝阳几位公主总是轮流替她受罚,这还不厉害?
陈琬琰噎了一下,提起这事儿就来气,捉贼就差拿赃了,结果关键证据被毁了。
现在经手的人基本都死了,抓到那些收钱打掩护的,根本没接触到核心环节,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们撒药放蛇,现在招蛇粉又查到苏家身上了。
离了个大谱!
“那你是如何知道右典设和左、右司灯有问题的?”
“崔冬韵说的。”
五月底,崔冬韵给的名单里就有右典设三人,右典设是乐平大公主的人,左司灯是上官家的,右司灯是贺家的。
但右典设甩出毒蜈蚣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自己被崔冬韵戏耍了。
赵瑾瑜懒懒的依靠在长榻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如凝脂的脸上,陈琬琰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
悄悄的凑近他,贴在他唇上狠狠嗦了一口。
“右典设是崔冬韵的人。”赵瑾瑜扣住她的腰,还不等她反应,就堵住了她的口。
崔冬韵早就策划着杀苏明夏,嫁祸给陈琬琰,让陈琬琰和大公主她们互咬,这样就没人顾得上她了。
不得不说右典设这颗钉子她选的很好,毒蜈蚣的事一出,他就去审了崔冬韵,并且找出了她运蜈蚣的妆奁。
崔冬韵狡辩不得,当即就哭成了泪人。
“臣女也是迫不得已,臣女害怕被人诬陷弑君,又不敢无凭无据的指认她们,就只能抛砖引玉,把她们暴露出来,臣女绝无害陛下与皇后的心思!”
那日崔冬韵听说苏明夏被毒蛇咬死,就大感不妙,担忧她让人送毒蜈蚣的事已暴露,怕被人嫁祸,和白霜一商量,当即就改变了计划,让右典设对皇后下手,直接嫁祸给乐平大公主。
帮她们咬死了皇帝,她和那几家肯定能和解,咬不死皇帝,她就辩解说是为了提醒他放毒蛇的凶手。
因为要安排的事情太多,她耽误了去内侍省的时间,被彤霞抓住了小辫子。
陈琬琰被他亲的气喘吁吁,原本就热的夏日午间,更燥热了。
“那苏家要怎么处置?”陈琬琰靠在赵瑾瑜身上问。
“崔冬韵那日跟踪散竹四人去了三清观,亲眼瞧见她们从路边的假山后提了个桶出来,出事后,她与白霜去了假山一趟,在里头找到装招蛇粉的瓷罐,盖子上沾了珍珠粉,应当就是苏家送进宫的那些。”
“那就是苏家也参与了?”
赵瑾瑜摇摇头,“证据留的太明显了。”
东西装在罐子里,又没有撒出来,木箱里怎么会有。
乐平大公主她们这件事做的无懈可击,除了知道死的那些人都与她们有关,根本抓不到证据。
那他们留这么明显的证据,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为了嫁祸苏家?”陈琬琰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那她们可够狠的,杀了人家的姑娘,还要推人家入火坑。”
“这宫里谁没被嫁祸过,母后也没少被人嫁祸,人家敢动手,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母后都将他看成眼珠子了,也架不住有人要害他,每次他被害,息事宁人不久,他母后就要被人诬陷伤害宫妃皇嗣。
不过那些人很可能不是为了嫁祸给苏家,而是为了辖制苏家,以防他们的战线不统一。
他们把苏家当大怨种,苏老爷子岂能想不到这一层?
贺春晓脂粉里的诱蛇粉,足够他起疑心诱蛇粉是如何送进宫的了。
“那罐子呢?”陈琬琰问。
“不知道。”
崔冬韵怕拿了招惹祸端,只匆匆看过就走了。
审了崔冬韵后,他让福多去了那座假山,罐子已经不见了,地上还残留了一些粉末,应当是往布袋里倒的时候漏出来的。
彤霞又把凤仪宫和三清观之间的假山都找了一遍,只看到漏在地上的粉末,却没找到罐子。
但在靠近凤仪宫的假山里,找到了好几个装招蛇粉的麻布袋子,就是很普通的麻布,宫里每日不知要消耗多少,没有任何标识,根本就查不出来源。
“那她们为什么要让崔冬韵看到?”陈琬琰不解的问。
她们就不怕崔冬韵揭发她们?
“诱她成同谋。”赵瑾瑜忍不住冷嗤,“上官秋她们早就怀疑崔冬韵了,那几家人会不派人盯着她?”
她六月初一把毒蜈蚣运进宫,通过白霜交给右典设,人家就知道了,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人家就先下手为强了。
苏明夏死的那晚,上官秋住回丽太嫔的宫殿,当夜就去见了白霜。
要不是右典设向他扔了毒蜈蚣,她们就该咬上崔冬韵了。
“啊……好烧脑啊……”如果没有人帮她,赵瑾瑜偏爱她,她早就成冤魂了。
“夫君,你可千万不能纳小妾,我真的斗不过啊。”
“嗯。”
“那苏家你准备怎么办?”
“珍珠粉丢了的事,丝菊不是听到了么,等她给苏家报信,装珊瑚的箱子……你装些折仪给苏家送过去。”
陈琬琰点点头,又问道:“崔冬韵让人朝你扔毒蜈蚣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她想的美。”
他已经通知崔识崔冬韵想弑君,他从杜庆家抄出多少东西,崔家就得给他拿多少出来,拿不出来就等着抄家灭族。
只要他拿右典设弑君的由头找上乐平大公主,上官和贺家不会放过崔家的,毒蛇的事他们也得让崔家一并承担了。
崔识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十分急切的要与苏家抱团,有崔家在里头搅合,苏家很难与上官和贺家修复关系。
至于上官家和贺家,贺春晓知道自己的脂粉里被掺了诱蛇粉,就没消停过,好戏还在后头呢。
“夫君你真厉害!”陈琬琰在他怀里拱了拱,那几家也不知道后不后悔送这几人入宫。
“那你说说夫君都哪里厉害?”
陈琬琰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赵瑾瑜开怀一笑,扶她起身,将球拍递给她,“再打一局去用膳了。”
这回赵瑾瑜也没逗她,跟她打了几十个回合,俩人高高兴兴的收网用膳去了。
崔识从宣平县公这里拿到了杜家抄家的单子,气的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