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心情特别的好,他想做的事,今日一件也没漏。
“回娘娘,是在宫里耍蛇的老妇人。”
“你们去大公主府抓人啦?”今夜公主府的主子不在,府内戒备也比往常松懈,倒是个抓人的好机会。
“回禀娘娘,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陆九道。
他带人埋伏在乐平大公主府的角门外,先是看到这妇人扔了一大包东西出来,又看到这个妇人贿赂守门卫出了府,等她去捡包袱时,直接就把她打晕抓到了二号府。
这会儿已经送出孟章街,关押在内城的一处水牢了。
陈琬琰侧头看赵瑾瑜:“你想出竞卖的法子时就算好了?”
赵瑾瑜颔首,“那对青铜鹤确实打不开了,想引蛇出洞只能出此计策。”
因为乐平大公主不让内侍省的人开鹤检查,他们检查的时候就比较仔细和粗鲁,竟是歪打正着弄碎了里面的蛇蛋。
这世间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谋,是计谋就一定会有破绽。
陈琬琰莞尔,“还是夫君厉害。”
她不知道这是一计几雕的策略,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赵瑾瑜对着干,还会把他的心牢牢抓住。
苏润忙活了一晚上,一件可心的物品都没拍到,回到苏家就搬空了地下金库,又从库房抬了不少沉甸甸的小箱子,备足了一千零一两银子。
“祖父,您这是……”苏大人不解的问。
“买命财。”苏润闷声道。
小皇帝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费心做了这么大个局,让他看清形势,他能不拿出诚意表忠心?
乐平大公主在春风楼等了一个半时辰,从各家兑出的金银才全部运到,将春风楼给太府寺留的小院堆了个满满当当。
“赶紧点,数完了本公主也好回去休息。”
宣平县公早就领着户部的一群人到了,京兆尹也带着京兆府的卫兵围住了春风楼。
耿淳对宣平县公道:“麻烦李尚书了。”
“耿大人不必多礼。”宣平县公与他是表兄弟,二人互相行完礼,便开始清点金银。
百两的金银锭都是宫制或官制,上头有宫里或是官府铸的铭文,纯度等都做不了假,不过官银不能在市场流通,需得重新融一遍。
五十两以下的金银锭大多都是官银融化后私铸的,这些金银会被投机倒把之人加入其他矿物,会导致纯度不够。
乐平大公主府抬出的都是宫造金银锭,上面有出处与工匠的信息,赏到谁手里了,户部这边都有存档,一查就清楚。
五十两的金银锭,户部也有鉴定纯度的方法,宣平县公从箱子里随手抽金银锭,户部的官员拿着戥子称重鉴定。
乐平大公主被他们磨磨唧唧气的火冒三丈,“外面蝉都不叫了,你们准备查一宿?”
她和钱庄都不可能拿有问题的金银出来,帮她兑金银的都是皇室宗亲,给的也都是宫造金银锭。
都丑时正刻了,再过一个半时辰都该上朝了,这些人是故意折磨她?
梁欢恭敬的说道:“大公主若是疲累,雅园里有休息的客房,可与驸马先去休息。”
乐平大公主阴毒的看了他一眼,她之所以这么配合,就是想等金银交付完毕,就派人趁乱来春风楼偷金子,没想到梁欢喊来了京兆尹,瞧他这样子,天亮前是不会放她离开了。
吩咐奶嬷嬷与心腹留在这里,看太府寺的官员数银子,她便与贺驸马一起去休息了。
宵禁鼓敲响,春风楼里的众官员才各自松了一口气,户部侍郎甄越累的是两眼昏花,在心里不停的骂小皇帝奸诈。
太府寺的官员在聂五郎与户部官员的监督下,将昨日拍卖所得金银全部封箱,由京兆尹带队,陈明玄护送进了皇城。
乐平大公主听说她昨日送来的银子已经送走,气的咬牙,“给本公主等着瞧!”
贺驸马一夜没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也没心思哄她,只道:“苏家想必已经在怀疑咱们了,我先送公主回府休息,再去趟贺家。”
乐平大公主一夜未眠,也是真撑不住了,只能点头应了。
回到大公主府,奶嬷嬷道:“公主,奴婢昨儿晚上回来找驸马取银子,撞见驸马与彩蝶在偏殿滚在了一处。”
乐平大公主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驸马时常在外应酬,经常住在外头,她竟不知彩蝶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驸马。
彩蝶如往日一样,伺候乐平大公主洗漱,见大公主一直盯着她瞧,不自在的别开了眼。
“你今年十八了吧,彩虹与你一般大,去年就成亲了,你若看上府里哪个管事,本公主替你做主。”
彩蝶扑通跪在地上,满脸真诚的说:“奴婢只想伺候公主,不想嫁人。”
奶嬷嬷和气的说道:“公主这是疼你呢,你若有看上的,只管说。”
彩蝶咬唇道:“能伺候公主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没想过嫁人,只想在公主身边伺候。”
乐平大公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笑道:“本公主哪里舍得一朵娇花枯萎在眼前,你若是没相中的,本公主替你说个怎么样?”
彩蝶吓的连连磕头,“奴婢真的只想伺候公主,求公主成全!”
“呵,”乐平大公主冷笑,这狗奴才吃她的,用她的,赚她的银子,在她的公主府睡她的男人,当她是好惹的?
驸马在公主府外睡女人,只要不弄出孩子,她都能装不知情,但她公主府的奴才,在她的地盘和驸马苟且,践踏她的尊严,她绝对不能忍!
“送她出府吧。”乐平大公主对奶嬷嬷道。
昨日被嬷嬷撞见,她就应该做好了盘算。
既然她执迷不悟,那就送她去花楼,那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不不不,求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不用跟我耍心眼子,你去了花楼,也能伺候驸马。”
不过依她对驸马的了解,他去花楼就只点没接过客的花姐儿。
奶嬷嬷让人堵了彩蝶的嘴,把她拖了出去。
“她倒是个心眼多的,她也不想想,驸马明知昨夜你撞破了他们的事,为何今日连公主府都不进。”
奶嬷嬷早就看出彩蝶打的什么主意,大公主向来不约束驸马的私生活,她就是想在公主跟前伏低做小。
只要能留在府里,日后与驸马在一处就不用避着公主,还能在下人堆里作威作福。
但她也不想想,公主金尊玉贵,律法规定驸马不能纳妾,公主会容她在公主府里和驸马偷情?
就这蠢脑子,送去花楼也是活不长。
“嬷嬷的大孙女今年也有十三四了吧?”
奶嬷嬷心中一喜,忙道:“回公主,奴婢的大孙女今年十三了。”
“从明日起就让她近身伺候吧。”彩蝶走了,总得找个人补上。
“是,奴婢谢公主看中,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她规矩!”奶嬷嬷欢喜的应了。
能到大公主跟前做心腹,就有很大机会能给府里的公子做姨娘。
她早就想让孙女来大公主跟前当差了,只是大公主跟前的丫鬟都是猴精,轻易挑不出大错,这回彩蝶上赶着给她孙女腾位置,她能放过吗?
她已经买通了花楼的老鸨,给彩蝶安排点病秧子,不出半年她就会死于花柳病。
乐平大公主漫不经心的取下头上蔷薇金簪,“去将蛇婆叫来。”
害她损失这么大,她也得好好收拾她出出气才行。
奶嬷嬷忙应了,让人去找蛇婆,没多久人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公主!大事不好了,蛇婆不见了!”
“怎么回事!”乐平大公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大公主先别急,奴婢去问问清清楚。”奶嬷嬷安抚好她,急忙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道,“她何时不见的?”
小丫鬟道:“奴婢听角门的守卫说是戌时正刻(晚八点左右),她说有要事去禀报大公主,守卫才放她出了门。”
“那不是……”她昨夜与驸马离开的时辰吗?
奶嬷嬷匆忙去了蛇婆住的地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暗道不好,屋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很可能是逃跑了。
她又急匆匆的去了孟章街口,找到值守的禁卫,掏出大公主府的令牌问道:“昨夜可有一位妇人,拿着大公主府的令牌出孟章街?”
禁卫拿了值守的本子,翻看了一遍,回道:“昨夜除了驸马一行人,并未有公主府的人出去。”
奶嬷嬷给他塞了一包碎银子,说道:“若是见到一个右眉毛藏痣的妇人出去,请小哥往大公主府报个信儿。”
她细细的描述完蛇婆的样貌特征,就回了公主府,孟章街的守卫森严,如果她没走正门出去,那就还藏在孟章街。
奶嬷嬷匆匆回去公主府,将此事告知乐平大公主。
乐平大公主眼皮子突突乱跳,困意瞬时散了,“孟章街哪里有地方藏人!”
这里不是王府就是公主府,即便是空宅子,也有皇家的人看守,她插了多大个翅膀能飞进去?
奶嬷嬷道:“奴婢已经让府卫出去找了,除非有人带她出去,否则她不可能出孟章街。”
乐平大公主仍是不能安心,总觉得蛇婆凭空消失有问题。
苏润下了朝,就将一千零一万两银存进了内城新开的金氏钱庄,随后便带着金票与银票进了宫。
福满笑眯眯的说:“苏老大人,陛下正在与太府寺和户部的官员议事,交代奴才不许人打搅,要不您先去偏殿等会儿?”
苏润看到偏殿门口守着的彤霞,连皇后都拦在了外头,估摸着短时间内是结束不了了。
他也不是非见赵瑾瑜不可,反正皇帝见到他送来的东西也会召见他,就将装票据的锦盒交给了福满。
“既然陛下在忙,老夫就不打扰陛下了,还请福满大人将此物转交给陛下。”
福满双手接过他递来的锦盒,“苏老大人放心,奴才定会交到陛下手中。”
“如此就麻烦福满大人了。”
福满早就得了赵瑾瑜的命令,备好了肩舆,让内官送苏润出了宫。
彤霞进了偏殿,陈琬琰正站在冰鉴前偷吃瓜果。
“娘娘,您方才已经喝了一碗酸梅汤,怎得又贪凉?”
陈琬琰讪讪的说道:“就只吃了一块寒瓜。”
彤霞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地上扔的果皮。
陈琬琰:“……”
“陛下说今儿中午想吃水煮鱼片,羊杂锅,辣三鲜,南边送来了不少新鲜的丹虾,娘娘想怎么吃?”
陈琬琰眼睛一亮,“麻辣!”
彤霞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吗?”陈琬琰茫然的问。
“您不去御膳房?”
“哦哦哦,去!”陈琬琰扯了扯宽袖,“得先回去换个窄袖衫。”
陈琬琰换了身衣裳,在御膳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乐平大公主跑回上官家说了蛇婆逃跑的事,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苏润一回府,就看到他昨日竞价失败的不老松摆在正厅。
“这幅画谁送来的?”
苏大人道:“崔三老太爷送来了,他在府上坐了一会儿,没等上您就先回去了。”
苏润展开画看了会儿,昨夜他原是要竞这幅画的,后来听说崔三老太爷也想要,就没再继续加,没想到这幅画还是到了他手中。
“祖父,那对青铜鹤?”
苏润讥讽的说道:“皇帝手底下能人不少,他说打不开,那定是找懂机关术的匠人试过了。”
拿回来也是两块废铜,难道他还能花十几、二十年锯开不成?
有那个时间,早破案了。
“听说乐平大公主在找一位妇人,说是昨夜趁乱偷了公主府的东西,逃跑了。”
苏润哼笑一声,“奴才偷东西,栽赃给别人的不少,逃跑的有几个?”
奴籍逃跑被抓住就是个死,没有户籍和路引,她能跑多远?
除非躲进山窝里,或是主家和偷盗者将会有灾难,否则根本没有逃跑的必要。
“那咱们要不要也‘帮着’搜捕?”苏大人问。
“呵,让他们几家着急去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无需在这件事上分精力,等他们把人逼急了,那人自然会有现身的时候。”
苏润让人将不老松收起来,又挑了一对价值差不多的玉如意,带着去了崔三老太爷家。
崔识上崔三老太爷家打秋风,一进堂屋,就看到昨夜三十七万两被竞走的粉珊瑚摆在桌上。
“哟,这对珊瑚树可不便宜。”
崔三老太爷掀了掀眼皮,“昨夜在春风楼竞回来的。”
崔识夸了几句他有眼光,才道明了来意。
“三弟,为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找到了你这里,我那边东拼西凑,可还差了一成半,你看你还能不能再帮帮忙?”
崔三老太爷为难的说道:“不是我不帮兄长,只是咱大半的身价都压在铺子上,现银和田地能凑出二成已经是极限,我总要留些田庄让一家子人有饭吃。”
“全当兄长求你了,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兄长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崔三老太爷叹了口气,“我确实没留多少现银,家里的田地也不能再割了,这对珊瑚,还有库房里的东西,拼拼凑凑不知够不够半成。”
“好弟弟,你就想想法子,帮兄长凑一成一出来,我保你大曾孙新科中榜,一甲我不敢保证,二甲、三甲肯定能。”
崔三老太爷呷了口茶水压惊,崔识即便不是出题阅卷官,也对出题阅卷的大人十分了解。
他若是肯替他大曾孙押题讲解,就他大曾孙的学识,不说十拿九稳,八成的希望能中榜。
那他也不用冒风险找门路,买试题,贿赂阅卷官了。
“一成我是真的凑不出,话说到这个份上,兄弟也就直说了,前些日子我给爱心基金会捐了一大笔银钱,结交上了薛家的大公子,我想求他帮忙,把曾孙女送进宫伺候皇后,请皇后帮她相看个好人家。”
崔识目瞪口呆,“宫里是什么地方,他一介商贾,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