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睡睡睡!睡不醒了吗?”陈青岩大清早就在殿外等着,一个时辰过去,俩人还没爬起来。
陈琬琰:“……”
俩人起床出内殿,就见陈青岩举着个树枝站在殿外。
“爹,您这道具多少有点简陋。”
“就你事儿多,还着盛装赴死,你俩陵寝修好了吗?”
赵瑾瑜:“……”
陈琬琰讪讪的问:“爹,你昨天就知道我俩死不了?”
“不知道啊,死了再招回来呀,你俩又不是没死过。”
俩人养琉璃灯那么久,还带着琉璃手串,招招魂很难吗?
景睿帝在琉璃灯前说了他愿意,就能被招走,招俩老顾客,还不是易如反掌。
陈琬琰:“?”还能这样?
赵瑾瑜:“……”
那他到底还干不干净?
他昨晚到底是死了,在睡梦中又被召回来,还是根本没死啊?
“呕~”
陈青岩举着树枝,狐疑的问陈琬琰:“你又怀了?”
陈琬琰疑惑的看着赵瑾瑜:“我怀了吗?”
赵瑾瑜:“……”
陈青岩无语的拿树枝敲敲地,催促道:“赶紧去用早膳,处理完这里的事,我还得回凉州督导曾孙。”
俩人如同被抛弃的狗子,火速用完早膳,传召佟太嫔问话。
佟太嫔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措辞,还不等赵瑾瑜逼问,她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完。
“陛下给大公主赐婚后,嫔妾的姐姐佟姨娘,无意中听到国公夫人和焦姨娘的谈话。”
“焦姨娘说,沈珍的事多亏了大公主,宫里有沈珍姐妹在,皇后早晚要进冷宫,就算没算计到大皇子,龚氏作为大公主的婆母,以后也能随意拿捏她,出她们这些年受的气。”
陈琬琰冷哼:“就她个蠢东西,还想拿捏本宫的女儿!”
“你先别激动,听太嫔说完。”赵瑾瑜示意她稍安勿躁。
佟太嫔抿抿唇,她姐姐因为害怕陈琬琰再让刘善瑶对沈琼发难,就偷偷的调查她们私下都做了什么。
“龚氏的女儿嫁人后一直无所出,是因为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年纪太小,生孩子容易难产,就想拖到十八九岁,但怕男方家里认为她不能生,也怕妾室生下庶长子,就给她们都下了避子药。”
陈琬琰:“……”
“本来那家人都怀疑是男方有问题,也没人敢责难她,谁料她夫君那个表妹突然被诊出有孕,她们就闹了这么一出。”
“沈珍又是怎么回事?”赵瑾瑜臭着脸问。
“龚氏怕被皇后娘娘报复,焦姨娘也有私心,就给出了这么个主意。”
陈琬琰平静的问她:“还有谁参与了?”
“沈小姐和陈七小姐都参与了,她们负责给大皇子下药。”
“沈国公没参与?”陈琬琰不信。
“这次真没有。”佟太嫔说的十分笃定。
“陛下休息的寝殿,不是谁都能进去,陛下进入寝殿前,近身内侍需得检查床榻、以及可以藏人的角落,沈珍是如何进去的?”
佟太嫔的眸光闪了闪,刚想编故事,就被陈琬琰打断。
“太嫔娘娘既然亲手处理了她们,定然不想沈家出事,不过,本宫也要提醒太嫔娘娘一句,佟姨娘都能查出来的事,陛下也能。”
佟太嫔偷瞄了眼气定神闲的赵瑾瑜,好半天才咬牙道:“是贺汐。”
“是她引导龚氏和沈小姐找贺兰媛看病,又指使人在大公主递给陛下的酒水中下药,宫宴那日,她用这件事威胁沈国公,他这才帮助沈珍进陛下的寝殿。”
“你说谎。”一直没说话的陈青岩突然开口,“贺汐既然要做幕后推手,那她总得求点什么。”
据他所知,乐平公主被放出来后,贺汐虽然还喜欢挑拨,但没亲自出手过。
给圣上下迷药,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若是她动的手,肯定是穿肠毒药。
佟太嫔理直气壮的说:“是贺汐以为沈小姐身体有疾,想等着贺兰媛剖开沈小姐的肚子,造成她被医死的假象,加深皇后与沈家的矛盾。”
陈青岩反问:“贺汐既然不知沈小姐无子的原因,龚氏母女即便是按照她的预想去求医,她也不可能参与她们的计划,何来威胁沈括?”
“如果龚氏她们没有安排沈括送沈珍进寝殿,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他至少在进宫前,就已经知晓计划。”
面对陈青岩的步步紧逼,佟太嫔只觉得喘不过气,深吸一口气道:“贺汐一直关注着沈家,对龚氏她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佟氏想借皇后的手,除掉龚氏、焦氏,执掌沈家内宅。”陈青岩嗤笑,“你们这么维护沈括那小子,是不是继室都给他选好了?”
佟太嫔面色难看,沈老夫人去世后,沈括就与他那些叔伯分家,龚秋雨独掌中馈。
如果龚秋雨没了,沈括不想管家权落到兄弟媳妇手中,那就会按资历,暂时给到没有儿子的佟姨娘手里。
她们姐妹早就知道龚秋雨等人的算计,一直等到最后曝出沈珍有孕才出手,也是为了博取皇后的好感,让她出手反击龚秋雨。
不管是佟家,还是沈琼婆家,多的是姑娘愿意给沈括做填房。
沈家可以没有龚氏,但绝对不能没有沈括。
陈青岩拿着树枝敲地,不客气的问:“直接说沈珍肚子里是谁的种。”
佟太嫔等的就是这一刻,毫不犹豫的说:“是龚先长子的嫡次子的,他是焦姨娘选中的郎君,沈珍与他早有私情,龚家不愿意给嫡次孙娶个无依的庶女,焦姨娘又不愿女儿做妾……”
“所以,就算计到了朕头上?”赵瑾瑜简直要被气笑,这些女人真是没事做,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搞这些阴损的招数。
合着他和赵琛不是被捎带的,陈琬琰和赵宝璐才是被他们拖累的。
“呵呵,你们姐妹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陈琬琰讥笑,“你们姐妹比龚氏她们还可恶。”
佟太嫔吓的一抖,她们帮忙处理沈珍姐妹,给帝后解决了一大难题,皇后怎么还这么生气。
“就因为你们想玩弄权术,就要断送本宫女儿的一生,太上皇心慈,不让你们这些无所出的嫔御殉葬,你是不是就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她们姐妹什么都知道,等到最后出手,只是为了彻底击垮龚家,斩断他们送填房给沈括的路,从而达成她们的目的。
赵瑾瑜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沈括府上有他赐的内教坊的舞妓,舞妓长于掖庭局,有不少人脉,又是他的人,想在大公主酒里下药易如反掌。
难怪他查不出下药之人,也问不出沈家的异常,原是那舞妓因为沈括,背叛了他。
“佟太嫔思念太上皇,自请入妃陵伴驾,朕允了,送其出宫吧。”
“陛下!”佟太嫔被宫人按住,惊恐的喊道,“嫔妾什么都没做!”
“就数你最可恶!嘴给她堵上,拉出去!”陈琬琰想起赵宝璐就心疼,看到赵瑾瑜清肃着一张脸,问他,“沈家和龚家怎么处理?”
陈青岩拿树枝抽了她一下,“你当她们为什么敢这么闹?”
涉及到皇室丑闻,为保皇家颜面,只能轻拿轻放,龚秋雨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做的事不能公开,想处死她没那么容易。
“龚先和沈括并不知沈珍与龚二郎有私情,主谋焦姨娘已经死了。”
赵瑾瑜捏捏眉心,有些心虚的说:“贺汐有挑拨之嫌,却没参与她们的计划,药应当是内教坊的艺妓下在宝璐酒中的。”
因为是寻欢的宴会,殿内伺候的都是内教坊的艺妓,他对宝璐也没有那么重的防备心,没想到竟然中招了。
“你自己狎妓就算了,还带着闺女儿子一起浪,你气死我了!”陈琬琰气红了眼。
“我没有!”赵瑾瑜正襟危坐,摸着他的良心保证,“我一个人喝闷酒!”
“哧,俩人加起来快一百岁,孩子都生十个了,就不能安生点过日子?”
陈青岩拿树枝戳戳陈琬琰的肩膀:“你但凡多关心陛下一点,也闹不出这么多事儿。”
以前天天缠着赵瑾瑜,有了孩子就把人家甩开,还不许人家闹个小情绪?
“你俩没事,爹就先回凉州了。”他跑这一趟也是怕他俩会陷入昏迷,朝中出乱子,既然没事,他就走了。
陈琬琰心虚的偷窥可怜巴巴的赵瑾瑜,自从景睿帝驾崩后,他确实表现的比较缺爱。
“爹,您在京都多住几日吧。”
陈青岩见赵瑾瑜没意见,爽快的应下,“行,我正好去看看宝璐。”
几人又说半个时辰话,陈青岩出宫去大公主府,赵瑾瑜带陈琬琰去宫外的一处宅子,舞妓早被带到宅子。
“是你让人在大公主的酒水里下药?”赵瑾瑜冷着脸问。
舞妓不知道赵瑾瑜知道多少,也不敢随意开口,闷不吭声的跪着。
“沈括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陛下?”陈琬琰不悦的问。
“这事儿与沈国公无关!”舞妓惊慌狡辩。
“是国公夫人恨陛下给国公爷赐女人,恨皇后总在内朝会下她面子,大公主欺负沈小姐,她说要让大皇子娶她女儿,怕陛下搅黄她的计划,就逼迫奴婢想办法把陛下迷晕。”
因为知道沈括也想让大皇子娶沈小姐,她就同意了。
陈琬琰:“……”
“奴婢本是不愿,但怕她给国公爷惹祸,只能借大公主的手迷晕陛下。”
“哦,你和沈括睡出感情了。”陈琬琰总结。
舞妓流下两道悲凉的眼泪,期期艾艾的说:“奴婢不敢肖想国公爷,但国公爷确实无辜,还请陛下明鉴。”
赵瑾瑜讥嘲:“那你如何解释,沈括送沈珍进朕寝殿的事?”
舞妓语塞,她确实没料到沈珍会爬龙床,只能尽量替沈括开脱,“国公爷许是进宫前才知道龚氏的计划。”
“你不会认为干倒龚氏,你就能在沈家当家作主了吧?”陈琬琰嗤笑,“什么都是推给龚氏,你就这么想她死?”
舞妓被她戳穿心思,表情都没变过,悲戚的说:“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绝无虚言。”
赵瑾瑜沉声道:“佟太嫔都招了,你还想隐瞒?”
舞妓听他提起佟太嫔,浑身僵硬的跪着,表情也扭曲一瞬,凄惶道:“奴婢不知陛下是何意。”
“你故意帮龚氏迷晕朕,等佟太嫔揭发龚氏后,朕不一定会要龚氏的命,却一定会把她关进祠堂。”
“奴婢真的是被龚氏逼的!”舞妓硬气狡辩。
龚秋雨把她扯进来,就是要让她顶陛下和大公主的怒火,她原本是不愿的,但佟姨娘点拨她两句,便将计就计的从了。
“夫君,咱们走吧。”陈琬琰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悲又可怜的女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黄雀,扇扇翅膀就能借来东风,简直可笑。”
赵瑾瑜起身,牵着她的手离开宅子。
他在紫宸殿留的那道圣旨没动过,他若是死了,沈括这一支必须给他陪葬,参与这次计划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夫君,咱们也去看看宝璐吧。”
赵瑾瑜提起赵宝璐,脸登时就黑了,“你都给赵宝璐灌输了什么?”
“又怎么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