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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瑜淡淡的‘嗯’了声,不知道怎么想起她曾说‘在我们那里,夫君有了旁的人,妻子可以提出离婚。’

顺口补了句,“是汪海生熏的。”

“陛下去忙吧,别耽误上朝。”陈琬琰松开抱着他的手,转过身将右胳膊举的高高的,用力的左右挥挥,露出空荡荡的手腕。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照在她的身上,镀了层金光,赵瑾瑜伸手想去拉她,就见她突然回头,朝他笑的一脸灿烂。

“我走啦。”陈琬琰笑嘻嘻的望着他,还眨了眨眼。

可能是因为不年轻了,明明是俏皮的表情,瞧着有点油腻。

赵瑾瑜喉头滚动,张张口竟然只做出一个口型,没发出声。

那夜他喝下赵宝璐递来的一杯酒,没多久就被困倦席卷,他的记忆停在让汪海生去给他传御医的节点,醒来沈珍就躺在他的身边,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床上和他身上都有干巴的粘液。

汪海生说他请御医回来时,他已在寝殿睡沉,没他的允许,也不敢让御医擅自给他把脉,他去打听送他回来的是何人,回来就听到殿内有暧昧的声响。

后来查到,是赵宝璐给他的那盏酒水有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干不干净,只能先给所有皇子都封王,麻痹沈家,在他们夫妻死之前,彻底捏死沈家那群疯子。

“去在她必经之路上,找几个说书的。”他亲自给她写个话本子,让她自己回来。

既然住在灵雎宫都挡不住她往外跑的腿,不挡也罢。

“是,”汪海生扶着他坐上御辇,小心翼翼的说,“娘娘还是在意陛下的。”

赵瑾瑜委屈的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她眼里就只有她的孩子,不主动去见他就算了,给他送吃的食,也都让别人代做。

一开始,他就是不想再让她生孩子,她非要勾引他再怀一个,他才躲到延福宫。

后来听说沈姑娘夫妻都没病,俩人又是因为赵宝璐认识,他就气她把夫妻血液相克,也会导致难受孕或落胎的事告诉赵宝璐。

赵宝璐又费尽心机,给沈家姑娘介绍宗室与她血型不合的儿郎。

她把赵宝璐教歪就算了,还冥顽不灵的让贺兰媛,把人家府上搅的一团乱,她们母女是痛快了,也不想想人家不痛快,会不会给她们添不痛快。

这回他和赵琛、赵宝璐一起被算计,保不齐就是人家的报复。

“先送焦氏上路。”赵瑾瑜闭目靠在御辇上,既然他们不想他活着,那就大家一起死。

陈琬琰一出京都,就往南诏跑,边跑边给陈璄发求救信号,半路还遇上好几个破说书的,讲什么痴心郎等叛逆小娇娘回家的故事,听的她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这天下还有痴心郎?”陈琬琰嗤之以鼻,忍不住跳下马车反驳,“男人都是负心汉!”

“您这话可不对,咱们陛下可不就是痴心郎?”有个梳双螺的待嫁少女,娇羞的反驳。

“呵,高门里的事儿,你知道啊!睡几个女奴,又不会昭告天下!”

少女翻了个白眼,着急的问说书先生,“后来呢,那叛逆小娇娘回家了吗?”

说书人高深莫测的摸摸山羊胡,贱兮兮的道了句经典的欠扁语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切。”气急败坏声此起彼伏,人群一哄而散。

山羊胡捋捋胡须,笑着摇摇头,也收拾桌子起身离开。

“切,下回分解个屁,回回都说到这里,可见这就是结局!”陈琬琰蹬上马车,指挥人继续往南诏走。

回去个屁!

有些被故事吸引的人,第二天早早来摊子守着,却扑了空。

第三天,第四天,也没等到山羊胡,山羊胡再没出现过,也没人知道叛逆小娇娘到底回家没有。

只有墙上刻了几个被人忽略的大字,情缘了,尘缘了,当归。

陈琬琰刚进剑南道,就收到陈璄的回信,说她那诅咒还没有研究出解决办法。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赵瑾瑜在南诏时,瞒着她续的共生咒还没解,让她赶紧回去,俩人好死在一起。

陈琬琰不想死在路上,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宫,冲进御书房,抱着赵瑾瑜就是一顿哭。

“不是过期了吗,你咋又续上了啊?”

“你才发现吗?”赵瑾瑜无奈的将她抱起来,他以为他替她孕吐时就发现了。

被传召回来镇场子的陈青岩,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在她背上轻抽两下,“就知道瞎跑,传信去问不行?”

陛下都知道写信去问,她除了会耍脾气,还会啥?

“我忘了呀!”陈琬琰抽抽嗒嗒,要不是赵珶点醒她,她都准备躺着等死了!

她疑惑的问赵瑾瑜,“你不是不让我的人进来?”

“我不让她们进来,又没说不让你进来。”赵瑾瑜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你一回都没来。”

“酸死了!老夫走了!”陈青岩扔下棍子,背着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天天就这俩人事多,要死要活的刷存在感。

“我爹哪来的棍子?呜呜呜,是不是你给他,让他打我的?”

“不是我,我也被抽了。”

陈青岩听说他可能不清白了,对着他就是一通抽,不过是空抽,没抽到他身上。

赵瑾瑜把琉璃手串套回她腕子上,抱着她回延福宫梳洗,陈琬琰非要跟他一起沐浴,说帮他把脏了地方洗洗干净,趁他们还活着纵情享乐。

俩人又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赵瑾瑜精力充沛,脑子也转的溜溜快,把安平道一分为二,拆成安平北道和安平南道,把沈括与他的亲信,打包派去管理安平南道。

就在俩人倒计时等死的时候,沈珍却被诊出身孕。

“不是让你们给她灌避子药吗?”陈琬琰面色黑沉。

红花嗫嚅道:“她在吃食上很小心,给她下了几次,她都避开了,身边应当是有懂医理的能人。”

陈琬琰冷笑,“不会强行灌吗?”

“这,她到底是老沈国公的女儿……”

“她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儿,混淆帝王血脉,她也得死!”

管她怀的是不是赵瑾瑜的孩子,她说不是就不是。

陈琬琰带着白绫去灵雎宫,沈珍和沈琢已不知去向,她气冲冲的去质问赵瑾瑜,却被他无情的鞭打了一顿。

“闲着没事干,就怀疑夫君了是吧?”赵瑾瑜把她按在御桌上,使劲儿打了几下,把她打的直哆嗦。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她们长腿跑了?”

“她们姐妹去西宫找佟太嫔,管我什么事,你是不是孩子生多,脑子变小了,后宫是你的地盘,有出入记录,你不会去查?”

汪海生守在御书房外,做了几个深呼吸,帝后真是能折腾,从十几岁折腾到四十几岁,真是精力充沛。

“她们去西宫躲我?”陈琬琰被打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转的飞快。

“嗯。”赵瑾瑜鼻腔喷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朵眼,嗓音低沉的问,“我碰过别的女人,你不嫌脏了?”

“都快死了,哪有空计较这个,爽一天是一天,快快别墨迹!”

翌日下午,佟太嫔让人来报丧,指认沈琢与沈珍起了冲突,并还原二人争吵经过。

大概就是沈琢骂沈珍不知感恩,吃了她种的果子得道成仙,还敢给她摆脸子,沈珍还了几句嘴,沈琢就突然发狂,拿石头拍死了沈珍。

赵瑾瑜褫夺沈琢的县主封号,将其遣送回沈家,她第二日就上吊自杀了。

龚先不知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半边身子瘫痪,其长子也告假回家侍疾。

赵瑾瑜命临济侯穆威暂时顶替龚先的缺,赶在最后一天把后事和陈青岩交代完,下令辍朝一日,就和陈琬琰穿着华丽的祭服,牵手躺在龙床上等死。

“娇娇,我对不起你,答应你的事没做到。”赵瑾瑜愧疚的说。

“嗯……”

“这辈子太短,我还没和你过够。”

“没过够,你三个月前为什么不理我?”

“你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你缠我……我又忍不住。”赵瑾瑜提起这事儿就觉得委屈,“后来知道你和宝璐算计沈家小姐……”

“等等等,我们什么时候算计沈姑娘,算计哪个沈姑娘了?”

“她那个陪读表姐,不是你和宝璐说血液相克,她才故意介绍与沈家姑娘相克的夫君?”

“呸!我的宝璐才不会这么做,再说,我也没和她说过什么血液相克的事!”

赵瑾瑜一脸震惊的问:“不是你们做的?”

“你是不是被女色糊住心眼子了?”陈琬琰生气的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的握住。

她使劲儿甩了两下都没甩开,气恼道:“宝璐是公主,她一起玩的都是王公贵族,沈家那姑娘议亲前,她就是个皮猴,哪天不约着人出去玩,他们二人通过宝璐相识,不是正常吗?”

“再说,宝璐能决定她的亲事吗?”陈琬琰没好气的吐槽,“龚秋雨给她挑的亲事,关我宝璐什么事?”

赵瑾瑜若有所思的望着帐顶,是他被沈括误导了!

沈括求他让贺兰媛给沈家那姑娘诊病,贺兰媛诊完就说她没病。

那姑娘回家,就把家里那贵妾弄的半死不活,这仇人家都算到贺兰媛头上,再引导舆论,就变成陈琬琰使手段,让人家闹的家宅不宁。

最后再把她生活上的不如意,都推到赵宝璐的头上,让众人都避着赵宝璐。

好一手借刀杀人。

“呵呵,她三年多不孕,没请过太医,还没出去看过郎中?”陈琬琰冷笑,“她有没有病自己心里清楚,你怀疑我就算了,还怀疑我的宝璐。”

“我是被误导,他们两家都说结亲是因为宝璐……”

“当然是因为宝璐了,沈家那姑娘是宝璐的伴读,宝璐的弟弟们有多宠她谁人不知,日后无论……反正只要她不作死,这一生都能站在巅峰。”

搭上赵宝璐,比赌从龙之功简单多了。

没看到宗室女一边骂她,一边巴结她吗?

“……”赵瑾瑜脑袋放空,忽然叹了口气,好想父皇。

父皇在时,时不时就敲打他一下,父皇不在,他骄傲自满时,再也没人敢给他泼冷水。

困意来袭,陈琬琰慢慢的阖上了眼。

“娇娇,下辈子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

赵瑾瑜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扭头一看,她睡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下辈子还一起过。”

陈青岩偷听完他俩蠢不拉几的对话,径直回偏殿睡觉,明天再来抽他们。

陈琬琰一觉睡到自然醒,眨眨眼睛,转头就对上赵瑾瑜乌黑明亮的桃花眼。

“什么情况??”

“咱们还活着!”赵瑾瑜笑盈盈的回答。

他早上睁开眼,给他高兴坏了,他是干净的!

陈琬琰转转眼珠子,不解的问:“你身上干巴的……是谁的?”

“呕~”赵瑾瑜被她恶心的直吐酸水。

汪海生听见动静,赶紧出声询问:“陛下,陛下您还好吗?”

“朕……没事……”赵瑾瑜虚弱的回答。

汪海生带人进来,将脚踏清理干净,又点上驱味儿的薰香,便退了出去。

陈琬琰嗤笑,“沈家可以呀,这是从我陈家取的经,用在了您身上呀,您老人家差点喜当爹。”

赵瑾瑜想起沈珍带着别人的种,栽赃给他,就一阵反胃,他不仅被人摸,还被洒了不明液体,越想越恶心。

“那液体会不会带花柳病毒呀?”陈琬琰阴阳怪气的吓唬她。

赵瑾瑜儿子多,沈家栽赃给他一个,怎么也得等赵瑾瑜把他养大,应该不会弄花柳病毒害他,不会是浆糊吧?

毕竟沈家连她都不敢杀,否则早就借赵宝璐的手,一杯毒酒送赵瑾瑜上路。

她疑惑的看着赵瑾瑜,他吐成这样……

“看……看什么看!”赵瑾瑜恶狠狠的问。

“嗤,沈括不会是暗恋你吧?”陈琬琰似笑非笑的在他身上乱瞄,她想不通,沈括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拆散他俩。

沈括的儿子也是赵琛的伴读,只要做个合格的臣子,他沈家至少该可以保持几十年屹立不倒。

她想不通沈括到底是图什么。

赵瑾瑜吐完擦擦嘴,靠着软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君,咱俩没死成,你激不激动?”

“不激动。”他本来也高度怀疑自己是干净的。

那天御医来过,他完全不知道,而且他离席前浑身都是软的,他不信身体还能起反应。

“我也是,一觉醒来竟然不激动……”

可能经历过灵魂出窍,这回竟然很平静。

“这事儿可能是贺汐、陈七、沈姑娘、焦姨娘、龚秋雨、沈琢她们策划的。”

针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陈琬琰和赵宝璐。

他和赵琛就是被捎带的。

“凭什么把沈括摘出去?”陈琬琰不满的哼哼。

“没把他摘出去,他即便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我想佟太嫔可能知道一些情况。”

他和沈括一起长大,对他还是有些了解,他虽然有野心,但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而且,也没人知道他碰别的女人,陈琬琰百天后就会死,他因为共生咒也会死。

那些人既然想栽赃个孩子给他,肯定不想让他死。

这种阴损的手段,更像后宅妇人的较量。

“沈珍不是你……?”

赵瑾瑜摇摇头,“不是我。”

她们放出怀孕的消息,就逃去北宫,一路畅通无阻,拿的是佟太嫔的请帖。

他怀疑佟太嫔知道一些内幕,沈珍也不是被沈琢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