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曲自然是又住进了余家园子里。
至少有余绒在,很多事情都能顺利遮掩过去。
现在外界都在猜来猜去,左右不过说裴之曲攀上了高枝,今后的资源将源源不断地来。
毕竟大部分的酸言酸语也就只能用在将她本人的努力全部抹去,然后归功于资本的力量,似乎这样才显得他们和她没什么两样。
余绒也看了如今的评价,没让人压下这些新闻。
凌卿已经将大致情况都告诉了余绒,关于她永久阉\/割了一个人,关于她身上忽然降临的惩罚,以及那个第一时间出现帮助他们解决律城美院问题的被黑白无常称作“上神”的人。
能惊动上神下界帮忙,余绒心里也就有了数。
多半这次裴之曲玩得有点大,天界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母神为了护住裴之曲,宁可这次下令惩罚她。
一则是避免她今后酿成大祸,二则有天后主动下令,其余人再想说什么也没用。
天界的处罚条例在脑子里转了转,余绒锁定了万妖窟。
凭借裴之曲那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没道理一般的处罚会逃不出来。
只有设下禁制的万妖窟,若非到时间被放出来,那是只能在里面待着的。
他倒不担心裴之曲能在万妖窟里面受什么伤,其他的仙家进去,若还是那般清风傲骨不懂得收敛周身仙力,那必然会唤醒窟里的大妖们。
但裴之曲不同,那双眼睛滴溜溜转两转,就会明白自己在万妖窟处于劣势,立即变身鹌鹑保命。
再说她身上自带的两分慈悲之气,饶是唤醒了一些妖怪,也不至于它们一出手就是死招。
只要她招惹的不是难缠的大妖就行。
余绒坐在门口的软椅上,看见凌卿正和佣人一起照料裴之曲,他仰头望天。
在人间就按人间的规则来,既然裴之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那这些又黑又红的讨论至少能保住她的热度。
说不定他还能趁裴之曲昏睡不醒之际,先斩后奏对外界宣告余莱娱乐签下了裴之曲。
哪怕她醒来后全力否认,都没人会信了。
将裴之曲安顿好,凌卿走了出来,坐在余绒旁边的软椅上,不停地捶按肩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余绒把小桌上的果茶推过去:“受伤了?”
“谢谢,”凌卿接过果茶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开胃,“没有受伤,就是感觉松懈下来后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她身上有一股子倔劲儿,这点和裴之曲很是相似。
明知自己是余家后人也不肯借一丁点东风,余绒觉得这种倔强十分没有必要。
但如果是心里还有怨怼,那自然另当别论了。
人家母女俩的事,他也不好多说,只能暂时凭借着“哥哥”这个身份,明里暗里地对凌卿好一点。
至少凌卿对裴之曲是真心相待的,他对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很是欣赏。
凌卿的这层身份始终没有正面说开,即使和余夫人面对面碰头,她也只是点头一笑。
从前还能叫一声“余夫人”,如今连这个称呼都叫不出口了。
余夫人心里着急,便找出在这里陪裴之曲的理由挽留她。
还表明如果凌卿介意她出现的话,那她来的时候她就不出现。
总之态度很卑微,连余绒都要对他这个雷厉风行的人间老妈另眼相看。
凌卿也不是感觉不到余家人的示好,只是如今在裴之曲的帮助下重获新生,她心里不再只有那点血缘亲情。
也不是亲生父母要认回她她就一定要回应的。
有些情感和心结,只能交给时间慢慢去抚平。
现在能和平共处,已经是凌卿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余家老爷和夫人自然知道这些,也不强求,反正他们就暗中关注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儿就是了。
再说,不还有余绒这个混混子嘛。
得益于他的小嘴能叭叭,凌卿和他相处起来也没这么生疏。
就像现在,他俩还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余绒从小桌下方拎出一个口袋,凌卿认识,是一个珠宝品牌,看起来就很贵。
把口袋往她那边一放,余绒自然地勾了勾下巴:“看你在珠宝广告里表现很不错,这是鼓励。”
“......”
见凌卿不说话,余绒坐正身体,强调道:“这可是哥哥亲自设计,亲自盯着人做的,你不许说不收啊。”
凌卿淡淡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饰品盒,翻开一瞧,是一套日常可以佩戴珠宝。
造型简约但又显得华贵,就是简单的白金底搭配了简单的透蓝色的水滴钻,和凌卿的气质非常配。
她合上盖子,手指在盒子转角处摩挲。
余绒再次强调:“这不贵,贵的是你哥哥的设计和人工,谁家公司老板去盯工啊。”
他说得自然,好像真的是屈才了一般,把凌卿逗笑了。
她收下这套用心的礼物,项链没戴,但是把两枚耳钉戴上了:“谢谢,这是我第二次收礼物。”
余绒问:“第一次是谁送的?”
凌卿:“是奶奶,砸锅卖铁也要送我上学的机会,不然如今我可能不会站在这里。”
说起奶奶,凌卿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很快又调整好。
他们又谈起读书时候的事,凌卿说起了那时候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毕业的时候,才从室友口中明白期间那些她避之不及的男生,竟然是在追她。
余绒完完全全代入了哥哥的角色,开始拧着眉头追问谁家混小子给他妹妹偷偷塞玫瑰花。
“什么啊,一束玫瑰就想把我妹妹追到手,笑话。”
“买牛奶不给买鸡蛋,买米饭不给买汤,pass掉。”
“俗气,才多大的人就送你钻戒,一看就是渣男。”
“不行不行,现在的花花肠子多得不得了,你要睁大眼睛看看。”
“哎......”余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不能代入,一代入就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妹妹。”
凌卿看着余绒的表情变来变去,对她记忆中那些人这也嫌那也嫌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
余家的人一直在循序渐进地向她靠近,从没让她感觉到不适。
她也希望自己能早日解开心结,迈过那道坎。至少如今父母在世,还有个护短的哥哥,人生便能少留一道遗憾,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