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9章 又是剑宗、气宗的分歧
夕瑶——接受了“唐雪见”的身份。
也认可了岳川这个师父。
不光是对方能算到自己的一切，还因为对方能帮自己找到飞蓬转世。
夕瑶一直在偷偷寻觅。
但这种寻觅更像是自欺欺人——她都不确定飞蓬的生死。
活着才有转世，死了就彻底没了。
岳川不过是后来者的视角，提前知晓了答案。
但对夕瑶来说，一切都是未知。
寻找了千年，却还是毫无线索。
“师父，请问，飞蓬现在在哪？他过得怎么样？我……能不能帮到他什么？”
岳川竖起手掌，示意雪见先不要说话。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飞蓬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被贬下凡间？”
虽然知道飞蓬是因为和重楼约架，导致了玩忽职守、损坏公物等一系列后果。
但是……
这种鸡毛蒜皮对权贵阶层算事吗？
就算约架，也可以解释抵挡魔族入侵是不是？
就算被贬，总得出几个和事佬，帮忙和稀泥吧？
飞蓬是天神中最能打的，把他贬下凡间，以后魔族来了谁能扛事？
之前岳川就只觉得不对劲。
后来从八个天神口中套消息，也证明了岳川的猜想。
那八个天神都跟随过飞蓬，算是一个派系的。
话语中对飞蓬的遭遇愤愤不平。
这次被派下凡间，也有派系斗争的原因。
只是斗争的内容、经过……
八天神人微言轻，知道的并不多。
夕瑶在天神中位高权重，又对飞蓬格外关心，她应该知道深层的秘密。
“这……”唐雪见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岳川装模作样掐算。
“你也明白，飞蓬遭到了极大的不公，有人在暗中算计他，对他不利！”
“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为师根本不会让他们知道飞蓬的下落。”
“为师有此一问，是为飞蓬负责！”
“你也不想飞蓬再出意外吧？”
唐雪见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想！”
与此同时，她心中格外感动。
世上竟有人和自己一样，无比在乎飞蓬的安全，甚至不顾一切，也要守护他。
师父，真好！
唐雪见说道：“师父，此事说来话长，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岳川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没事，你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柳家其他成员见岳川不反对，也都凑过来听故事。
唐雪见缓缓讲述起来。
“我族起源之初，有两个分支，一个是以血肉为本源，一个是以阳光为本源。”
“两族具体是怎么来的，族中历史也语焉不详。”
听到这话，岳川心中一动。
对上了！
蜻蜓王说的那些，全都对上了。
天神一族最初就是普通的虫子，以血肉为食。
后来蜻蜓王创造了全新的后裔，以阳光为本源的高级生命。
只是，漫长岁月之后，这两个后裔联手推翻了蜻蜓王。
唐雪见说的，应该是这个节点之后的历史。
与此同时，唐雪见一边说，一边观察。
看到岳川一副“果然如此”、“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唐雪见心中诧异。
看样子，师父的见识远远超出自己想象。
之所以让自己说，是考验自己的诚意啊。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飞蓬。
唐雪见感动地差点流泪。
“以血肉为本源的分支，实力弱小，但数量众多。”
“以阳光为本源的分支，实力强大，但数量稀少。”
“两个分支的差距，很大很大，但是不知为什么，双方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就像同宗同源的同胞。”
“只是漫长岁月里，两个分支终究还是分歧不断。”
“因为血肉本源的分支修行速度慢，上限也不高，通常也就几百年寿命。”
“而阳光本源的分支，刚出生就实力强大，潜能也高，通常都有上千年，甚至更久的寿命。”
“所以，修炼有成的强者中，阳光本源数量更多，占据的话语权也更大。”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现象发生改变——血肉本源繁衍的规模庞大到无法想象，他们通过扩大基数来增加强者数量。”
“而且，最终超越了阳光本源分支。”
听到这话，岳川和柳家众人脑海中对天神有了大致的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侧重血肉，一个侧重真元。
就像武学中的“外炼筋骨皮”和“内炼一口气”。
前者易学难精，修炼周期短、见效快，但上限不高。
充其量也就是给人看家护院，当个打手。
后者难学更难精，修炼周期更长，消耗资源更多，但是上限更高。
一旦修炼有成，就是开宗立派的高人。
但是有一个例外。
当外功修炼达到一定程度，由外向内，达到内外兼修。
他们的实力将会比内炼修行者更强。
一时间，柳家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二和青色巨蟒柳六更加侧重身躯。
除了他俩，其他几个都是更加侧重法术。
几人不禁思考，将来柳家发展到一定程度，会不会也遇到这种问题？
几人都静下心来，认真聆听。
刚开始还是听故事的心态，现在却成了为族群“开万世太平”。
唐雪见没有在意柳家的神态变化，她还在继续说着。
“刚开始，血肉本源一方卯着劲扩大族群规模，提高强者数量。”
“凭本事得来的权力和地位，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对。”
“可是很快，就出现了问题。”
“一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这个资源不光是金木水火土等有形的资源，还包括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及气运等无形的资源。”
“每诞生一个生灵，就要消耗一份资源。”
“以往，生灵数量有限，这种消耗微乎其微，可是血肉本源一支数量太庞大了。”
“天空、陆地、水域……所有的地方，都被它们的成员充斥，无穷无尽，无以计数。”
“它们……几乎将整个世界的资源消耗殆尽。”
嘶……
柳家众成员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由自主看向周围。
蜀中洞府，这是囚禁龙蛇一族的地方。
刚开始，龙蛇一族的祖先也没有当回事。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洞府中的资源是有限的。
每一滴水、每一株草、每一片叶子，乃至每一缕阳光。
洞府中能承载多少生命，是固定的，不可能无限增长。
所以，龙蛇一族必须精打细算。
多少同族活动，多少同族休眠，都必须严苛执行。
生育、繁衍，也要按计划进行。
同族死后，它们的身躯也成为食物，用来喂养后代。
就是靠着这种残忍、冷酷的方式，龙蛇一族才熬过了两千年囚禁。
天神所在的世界，想来也就是个更大的“蜀中洞府”。
“然后呢？你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柳一突然插话道。
她很关心这个结果，很想知道，祖先当时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唐雪见回答道：“我族无论血肉本源还是阳光本源，修炼有成之后，几乎没什么区别。”
“拥有强大的身躯，充沛的灵力，还有漫长到几乎无穷的生命。”
“族中不断开拓、探索，寻找更适宜生存的世界，占据其中的资源。”
“一个又一个世界被占领，被掠夺一空。”
“所有的有形资源、无形资源，全都化作我们的血肉、精气。”
“一个又一个世界被榨干本源，最终枯竭、死寂。”
听到这话，柳一心中黯然。
天神是向外探索寻找资源，自己的祖先根本出不去。
唐雪见继续说道：“可是很快，我们就遇到一个问题……”
“族群膨胀的速度不断加快，以至于超越了探索和开发的速度。”
“我们探索的速度越快，族群膨胀的速度也就越快。”
“但是在开拓中，获利最大的是血肉本源一支，出力最多的却是我们阳光本源一支。”
岳川心中暗道：原来夕瑶是“阳光本源”这一支。
不过，夕瑶说的话让岳川想到蜻蜓王说的话。
它在创造后裔时，都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弊端。
蜻蜓王说的很复杂，但在岳川看来，就是“边际效应”。
或许，这不是蜻蜓王留下的弊端，而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天性——欲望膨胀！
同样的资源投入，获得的收益是递减的。
这一点在人族身上也一样。
从婴孩到成年，这段时间里，几乎每一天都有成长，都有变化，都有提升。
但是成年以后，一切都陷入停滞。
无论生理上的成长，还是心理上的成长，都变得缓慢很多，甚至完全停滞。
天神一族的成长也是这样。
刚开始，开拓第一个世界，他们就能获得一倍的提升。
但是后面，他们要开拓两个世界才能再次获得一倍的提升。
然后是四个、八个、十六个……
他们一直在努力探索、开拓。
可是获得的收益逐渐递减。
最终，当开拓世界的成本和收益持平时，就不可避免陷入衰退。
唐雪见叹息一声，“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族中就不再盲目开拓。”
“这样做，除了诞生一堆毫无用处的低等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低等生命，都没有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能力，对我们这一族也毫无意义。”
“而且，开拓过程中有巨大的损耗，要攻破世界，镇压世界意志，还要铲除魔尊那样的土着强者。”
“魔尊一直在与我们作对，而在魔尊之前，还有无数个魔尊。”
“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不惜一切代价击杀我们，哪怕是同归于尽。”
“反而血肉本源一支，并没有招来多少仇恨。”
“于是，我们这一支不再开拓，而是收缩力量，维持现状。”
“血肉本源一方强烈反对，因为这是他们最根本，也最核心的利益。”
“但是很可惜，反对无效，阳光本源一方不再探索，他们只能自己上。”
“原本，他们是没有这种能力的，离开了阳光本源一支，它们毫无作为，只能被困死在一个个世界中，不得超脱。”
“只是后来，飞蓬出现了！”
说起这个名字，夕瑶叹息、赞许、倾慕、向往……
诸多复杂的感情，一股脑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