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8章 千年前的缘分
“老子蜀道山……”
唐家堡，家庭主妇不约而同吟唱起召唤男人和孩子的咒语。
然而，百试百灵的咒语这次却不好用了。
刚做好饭的主妇们提着铲子、棍子就出来了。
可是走到唐家堡正中，所有主妇都愣住了。
堡子里的人都在这里，无论男女老少。
其中不乏像自己一样出来找人的，找到最后全都将武器背到身后，轻手轻脚跪下，磕头。
巨蟒！
一只体型稍大的青色巨蟒，一只体型稍小的白色巨蟒。
它们身边还有几道英姿挺拔的身影。
唐家堡中的人立刻明白，这些是传说中山神座下的使者，“蜀山剑派”的掌门人。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所有使者、掌门人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一个人。
难道……
是传说中的山神？
岳川没有理会周围的人群，而是蹲下身，仔细观察雪地上的……
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婴孩，但又散发出草木的气息。
看似植物人，却又有点不同。
仔细观察，岳川又有些熟悉。
婴孩体内的气息……似乎在哪见过……
想了又想，却想不起来。
唐家堡居民越聚越多，可是都齐刷刷跪着，不敢说话。
就连那些“老子蜀道山”也大气不敢喘。
天上掉下来一个活人。
蜀山剑派的掌门人全都惊动了，就连山神老爷都现身了。
这究竟是什么灾星霉神？
会不会对唐家堡有妨碍？
山神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
您这眉头紧锁，一声不吭，我们心里没底啊。
恐慌会传染，而且还会在传染过程中不断加重。
唐家堡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不断磕头，祈求山神保佑。
岳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当初自己收了柳家众人，让他们以蜀中洞府为中心，招揽山中野人，教他们农桑畜牧，文字修行。
一则是壮大仙家在蜀中的实力。
二则是借助蜀中独特的地形，打造仙家的大后方、大本营。
三则是岳川对“蜀山”的特殊情怀。
却没想到，这些百姓在蜀中洞府山脚下建立村镇，还取名唐家堡。
原本岳川也没在意。
可是，大雪天一个女婴从天而降，落在唐家堡中。
这就不得不在意了。
“师父，这个女婴身上有古怪吗？”
在柳一看来，这个女婴身负气运，而且是浓烈到极致的气运。
而且气息纯正至极，没有丝毫阴邪鬼魅。
按常理，这就是天降奇才。
能捡到这样的好苗子，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皱眉？
师父为什么不喜欢呢？
难道师父看出了什么自己看不出的东西？
岳川摇头，“这个女婴没有古怪，只是她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是最大的古怪。”
说到这里，岳川突然顿住。
唐家堡住的大都是普通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自己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把他们吓得够呛。
后面估计很多年都睡不好了。
“咳咳……这个女娃娃天赋不错，我打算将其收入门下，亲自教授。”
“她出现在大雪天，降生于唐家堡，不如……就以唐为姓，取名雪见吧。”
听到这话，唐家堡百姓瞬间欢呼起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油然而生。
“不是灾星。”
“是祥瑞！”
“山神老爷收入门下，亲自调教。”
“还姓唐，我们唐家堡的唐。”
“我们唐家堡也出一个山神弟子了？”
“雪见，记住这个名字，都给我记住了。”
说完，岳川向柳一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后者立刻抱起雪中的女娃，也唤出飞剑跟了上去。
柳三、柳四几人也纷纷御剑升空。
虽然他们能直接腾云驾雾，但是在凡人面前，必须好好作秀，提升蜀山剑派的知名度。
天生就长得帅的人，在耍帅上很有优势。
唐家堡众人欢呼雀跃，向着天上挥手。
青色巨蟒和白色巨蟒大眼瞪小眼。
“小七，咱们怎么回？”
它俩不会御剑。
如果爬回去，是不是太跌份了？
白色巨蟒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菜就多练。
它的身形逐渐朦胧，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原地只留下青色巨蟒。
唐家堡众人无比期待的看着它，希望它也能御剑飞剑。
然而……
青色巨蟒心中悲痛：我就不该凑这个热闹！
蜀中洞府。
岳川看着柳一怀中的女婴，心中满是喜欢。
小小一只，脚丫子还不到三指宽。
手掌、脸蛋、胳膊，全都粉嫩嫩，肉乎乎的。
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
清澈如天河流水，明亮如夜幕晨星。
只是看一眼，就生出一种宽广无垠的感觉，久久无法移开。
柳一左看看，右看看，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
“师父，您认识这个女孩子？”
岳川装模作样掐算一番。
“不认识，但她的来历和目的，为师了如指掌。”
小女孩嘴角撇了撇。
随即意识到不对，连忙发出“咯咯”的笑声。
岳川仿若未觉，自顾自说道：“天上有一棵神树，树上每千年结出一颗神果，这果实可以化作血肉之躯，是造人的好材料。”
“那神树的看守者名为夕瑶……”
说到这里，岳川眼角余光瞄了瞄女婴。
小家伙表面没什么变化，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向柳一伸去，手指还不断抓啊抓。
但她的瞳孔明显缩了缩。
岳川更加确信，这个小家伙有记忆，有意识，有自我。
“无尽岁月，神树不断重复着开花、结果，夕瑶也不断重复着采摘果实，将果实献上去的工作。”
“枯燥的日子仿佛一潭死水，直到飞蓬出现，仿佛一颗小石子闯入。”
“飞蓬？”柳一眼睛一亮，“师父之前说过他，就是那个天神中的第一战将吧？能与魔尊平分秋色？”
岳川点头。
之前跟众人说过天神的大概历史。
柳一他们也见过重楼。
这些不算秘密。
唯一的秘密……岳川和重楼都没有提及飞蓬转世的身份。
“每次飞蓬战斗负伤，都会去夕瑶那里修养。”
“疗伤过程中，飞蓬还会说起自己战斗中的细节，总结自己战斗的失误，以及下次再遇到时的应对之策。”
“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久了，夕瑶对飞蓬情愫暗生……只是飞蓬那种榆木疙瘩，对此一无所觉。”
“唉……可怜……可惜……可叹啊……”
女婴依旧在装嫩，只是脸颊上明显多了一抹绯红。
岳川心中暗笑，小样，还治不了你。
我不但知道你的过去，还知道你的现在，以及未来。
“后来飞蓬犯下大错，被贬入凡间，与夕瑶天人相隔。”
“夕瑶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毕竟天神不允许有人的感情，更不允许天神之间婚配。”
“夕瑶对飞蓬的感情一旦曝光，不但救不了飞蓬，还会自身难保。”
“神树似乎感受到夕瑶的愁苦，这一年结果时，它例外结出了两个果子。”
“绝无仅有的双生并蒂！”
什么？
女婴瞳孔震动。
她不敢相信。
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竟被凡人随口道出。
他……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过度震惊，女婴一时间忘记了装嫩，小手呆呆的举着，一动不动。
岳川继续装模作样掐算。
“夕瑶当真大胆啊！她竟然只交上去一颗神果，另一颗被她私藏起来…… 唔……”
“她想用这颗神果寻找飞蓬的转世，帮他重修大道，重登绝顶。”
柳一惊呆了。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抬手将女婴抛出去。
“师父说的是她？”
被摄物术定在空中的女婴没有任何慌乱。
她淡定的调整身形，从平躺变成站立。
一双清澈的眸子从众人身上扫过。
“没想到，凡间也有如此大能，是我小视天下英雄了。”
说着，女婴双手合十，向岳川躬身行礼。
“师父小心！”
柳家众人集体上前。
岳川摆了摆手，“无妨，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说着，岳川继续装模作样掐算。
“妙啊……妙啊……我们竟然还有如此缘分，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一番。”
女婴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什么？您连这都能算到？”
岳川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别的不敢说，但关于夕瑶，岳川那叫知之甚详。
再加上龙阳在手，绝对能把夕瑶拿捏得死死地。
这可是天神高层。
看管神树的神，神树结出的果子又能创造生命。
用上辈子的话来说，这就是人力资源部和后勤部两个部门的管事。
有权，还有钱。
青玄那种跑外勤的，再混一百万年，说不定能在夕瑶手下当个办事员。
前提是送礼跑关系。
至于其他七个天神，送礼都找不到门路。
所以，岳川很想策反夕瑶。
如果能在天神高层中楔下一颗钉子，想想都开心。
最关键夕瑶可靠。
私藏神果，这算得上大逆不道之罪，就算夕瑶背景再大，关系再硬，也扛不住这件事的后果。
有把柄在手，岳川不担心她反手卖掉自己。
更何况龙阳在自己这边。
然而，夕瑶一番话令岳川心中震惊。
“也罢，我就不瞒您了……没错，我就是草木之灵，您手下那个白姓修行者祭祀的就是我。”
卧槽！
岳川差点爆粗口了。
没想到夕瑶还有这关系。
等等！
草木之灵？
岳川终于想到那种熟悉感的来源了。
当初黄二媳妇病入膏肓，白家老太太和四个孙子一起施展仪式，从冥冥中唤来草木之灵附身。
草木之灵吸收黄二媳妇身体中所有的毒素、病气、淤堵、风寒、湿热等等。
以“除病根”的方式，不但药到病除，还固本培元，后续修为也快速精进。
当时岳川就好奇，这个草木之灵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神奇。
却没想到是夕瑶。
说起来，仙家的“上身”之法也是自己从白家老太太这里学来的。
却没想到，这门法术的根源来自天神。
跨世界都能生效！
难怪后来自己将其升级成“梦入仙机”时那么顺利。
说起来，仙家倒是欠了夕瑶一个大人情。
“咳咳……我自然知晓，只是你积德行善，并无异心歹念，我自不会坏你修行。”
女婴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土地公！”
夕瑶或许不在意白家老太太那点香火，但她在意白家老太太这个有缘人。
天界清冷、寂寞。
以往还没什么。
可是飞蓬出现后，她明白了什么叫欢喜，什么叫快乐。
飞蓬出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那种百万年、千万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
白家老太太请她，她都像过年一样。
每次都能看到不一样的生灵，不一样的景色。
只可惜，最近这段时间，白家老太太很少请她了。
如果不是香火没断，她都怀疑白家老太太是不是出事了。
听到夕瑶叫出“土地公”三个字，岳川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这个世界水太深太深。
自己能从夕瑶给白家老太太的法术中领悟出梦入仙机，夕瑶凭什么不能？
白家老太太，就是一个安在土地庙的隐形摄像头啊。
还好，夕瑶心思单纯。
要是换成青玄那样的，不堪设想。
既然双方都是“老相识”，岳川索性不再遮掩。
“你将自己的精气神渡入神果，以自己为蓝本创造一个新生命，还以权谋私，将这个生命送入凡间，为的就是寻找飞蓬转世吧？”
夕瑶点头，“上面要把神果送到凡间，交给天子。”
“这是我的职权范围，我稍作矫饰，多送一颗神果，谁也不知道。”
“却不料，还是逃不出土地公法眼。”
“土地公神通广大，想来应该能帮我找到飞蓬转世吧？”
岳川点了点头，“自然可以！甚至可以帮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夕瑶瞬间脸色通红。
她跟飞蓬的关系，发乎心，止乎礼。
从来没有任何逾越。
一切都是她的单相思。
可是，她能为了飞蓬私藏神果，甚至私自下界，差不多就是天神版私奔。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能是不拉手的普通朋友？
也就飞蓬榆木疙瘩，换成其他人，早就明白了。
女婴心思百转，瞬间做出选择。
“弟子唐雪见，叩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