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见弟媳这么上道,也就随她去,自己则是让婆子按摩起来,开始摆着闲条。
说到大房,忧心忡忡道:“也不知言哥儿如何,病得有些时日了。”
三夫人文氏写字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继续淡定地写字,接话说道:“二嫂,要不一会咱们去大房看看?”
“不去不去,我才不去讨那个嫌,要去你自己去!”二夫人立马反应,她想到上次在大房那边出的丑,心里就难堪,“埃?不对,你什么意思,明知道我在禁足,还怂恿我跟你一起去,你怀着什么心思?”
文氏立马白了脸,放下手中的笔,连连摆手说道:“不是不是!二嫂,我只是一时忘了,你莫怪我。这样,我回去抄写几卷女戒,到时候再递给二嫂你,如何?你千万别动气啊。”
见文氏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百般讨好,二夫人就舒坦,她挑挑眉,摸摸自己梳得高高的发髻,傲娇地说道:“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强迫你啊。”
文氏低下头,语气依然温温柔柔,“是弟媳闲来无事,就喜欢写写字练练手,还得感谢二嫂给弟妹这个机会。”
二夫人被文氏一通马屁吹得通体舒畅,上下打量一下穿得素净,也没什么首饰的弟妹,想着作为庶子媳妇儿,在张府肯定也过得艰难,于是大发善心,让身边的婆子拿了几个一般的头面送给文氏。
文氏自是表现得万分惊喜,高兴地接受下来。
踏出二夫人的院子,文氏一个转身,立马变了脸。不复之前的温柔卑微,嘴唇紧紧抿起,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蔷薇,咱们再去看看大夫人。”
大夫人见是一向安分的三弟媳,脸上舒展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招呼道:“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文氏笑意盈盈,上前握住大夫人的手,亲切的说道:“出来走走,我刚从二嫂的院子过来。知道大嫂最近事情繁忙,还要照顾言哥儿,本来不想叨扰,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我家东哥儿很是想念他的大哥哥。”
一提到言哥儿,大夫人的眼眸中透露出丝丝忧伤,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道:“也不知怎的,这次病来势汹汹,竟一点儿好转都无。”
文氏跟着叹气,宽解道:“大嫂,你瞧你最近都瘦了,仔细着身体才是。言哥儿这孩子这么善良,一定会好起来。我家东哥儿虽然才比言哥儿小两岁,但言哥儿对东哥儿真没话说,老夫人对我们三房如何,您也是知道的。要不是言哥儿愿意教东哥儿识字读字,当他的启蒙老师,东哥儿这一辈子怕是真不知道能干啥。”
大夫人想到言哥儿的懂事听话,不免露出几分笑容,说道:“东哥儿是个好孩子,读书有天分,愿意学,言哥儿这个老师也乐在其中。”
“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言哥儿,我们东哥儿才有了读书的机会。”文氏提到自己的儿子,脸上笑意真切。是啊,她的儿子是那么的优秀,算算日子,还有十来天就可以出成绩了。
大夫人明显也想起了这茬儿,问道:“东哥儿的院试成绩也快出来了吧?别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我听言哥儿说,以东哥的实力,不出意外一定能行。到时候我们张府荣耀啊,一下出了两个秀才。”
虽然文氏也觉得儿子一定能够考上,但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于是开口谦虚道:“哪有那么容易,大夫人可别夸他了。一次能够考中太难。”
大夫人了解文氏的性子,不反驳,摇头微笑看着她。
“言哥儿还没好转吗?大夫人,远哥儿想他哥哥了,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就让他来大房这边住上一段时日,时不时陪陪言哥儿,你说如何?”文氏说道。
大夫人略微一思索,回道:“也好,言哥儿或许看到弟弟,心情也会好上几分。弟妹你放心,我自会吩咐人照顾好东哥儿。”
“大嫂我自是放心。”文氏又待了半个时辰,很是识趣地离开。
回到三房,就把儿子叫到着正院说事,还挥退了下人。“东哥,你如今也懂事了,娘亲跟你爹爹很是欣慰,你读书上颇有造诣,是我们这出身拖累了你。今日我跟你大伯母说好了,你去她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还没等文氏说完,张东忍不住出声问道:“母亲,这是何故?我在三房待得好好地,为何要去大房?住多久?”
文氏看着眼前已比她高的翩翩少年,审视良久,觉得还是要说得更明白一些。
“东儿,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娘亲不得不替你打算。这次去大房住多久,还真说不准。记住娘亲的话,去了大房好好表现,经常去看言哥儿,对大夫人要当作母亲一样孝顺,知道了吗?”文氏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准备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现够不着,也就收回。心里感叹不知不觉,孩子都这么大了。
东哥儿紧紧皱着眉头,不是很理解,说道:“母亲,你这是作甚,不要东哥儿了吗?大伯母是大伯母,自然有言哥哥孝顺,我的母亲是您,要好好孝顺的是您才对。孩儿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文氏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听话便是!”东哥被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吓一跳,惊呼出声:“母亲!”
东哥是十二岁的少年,这个年纪已经非常懂事,他直觉母亲话里有话,而且是他不能接受的话。
文氏深呼吸一口,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东哥,张府的读书人就你跟言哥儿两人,母亲知道,读书方面的天分,你不比言哥差上什么。如今看言哥儿这光景,怕是不行了,早逝是迟早的事情。母亲和你父亲出身卑微,地位不高,三房的日子捉襟见肘,给不了你更多的东西。你现在去大房,好好表现出你的兄弟情谊,对大夫人做到一个儿子该做的。等言哥儿一走,你就是大房的儿子,言哥儿的东西都是你的!”
东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慈眉善目、温柔低调的母亲怎的会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