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阿美婶儿再次登门,行色匆匆。
在这附近住的人都很奇怪,这刘家什么时候跟这黄大强家来往这般亲密了?
这黄家名声可不怎么好啊,先是传出何大壮的死跟黄大强两口子有关,再是张氏那小儿子伤人,黄大强一家嫁祸给无辜的小女孩何吱吱。
光这两件事儿,就是村里最近茶余饭后的谈资,跟黄大强有私交的人家也少了不少。
看到阿美婶儿,多事儿的人不忘问一句:“阿美婶儿,你这怎么又去黄家啊?”
阿美很快反应说道:“哦,在他家订了点肉,有点儿问题,找他们算账去。”
这话一出,没人生疑,这个节骨眼,要是跟黄家亲密才是真的有问题。
他们心中感叹,黄家也不知道惹到了哪路神仙,最近也太倒霉了吧!
而这“小神仙”何吱吱正睡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等人。
张桂花则察言观色地找着家中的活计做着。
那额头和嘴角的青青紫紫让人不能忽视。
原来昨晚的黄家又经历了一番风风雨雨。
张氏想找黄大强要个说法,反被揍得鼻青脸肿。
她疼得一晚上没睡,并且痛苦流泪。
张桂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她后悔不已,觉得自己眼瞎才看上黄大强,还不惜害死了何大壮。
何大壮可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并且家中大小事儿都由她做主,她这是何苦呢?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选择黄大强这种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
何来弟经过这一遭变故,冷静下来后,心理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逐渐开始变态起来。
她恨!
恨这里的所有人。
尤其是自己的娘亲张桂花!
所以在黄大强殴打着张桂花的时候,她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甚至还有莫名的爽感。
张桂花被打得没有力气,呼喊着女儿来弟能给她倒一杯水。
来弟居高临下看着瘫在地上的张氏,目光都是恨意。
见叫女儿,没人应声,张氏缓缓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何来弟那充满敌意的眼神。
“来弟,你……”她从未看过女儿这般阴冷的眼神,心中一惊,难道不是应该自己生她的气?
这恨意从何而来?
于是她加重语气说道:“死丫头片子!去给我倒水!”
何来弟狰狞着脸,恶狠狠地说道:“张桂花,你哪里来的脸!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恨你!”
张氏气怒,胸膛气得起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咳,身上被打的伤口又牵扯得极痛。
好不容易平息一下情绪,伤心地问道:“我是你娘!为何……为何这般恨我,要恨你也该恨黄大强那畜生。而且也是你自作主张不跟我说,去威胁别人,才会有这样的后果。”
何来弟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如果你不害死爹,我们一家人都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就是所有祸事的根源!”
张桂花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呀,一切的根源不就在于她选择了黄大强,甚至杀人的事儿都做了。
这是她眼瞎的报应!
何来弟见张桂花哑口无言,嘲弄一笑,说道:“当初你既然这般想跟着黄大强,那我就偏不如你意!我比你年轻,你说以后在这个家里,黄大强会更在乎谁一点?”
张桂花喉头涌出一口腥甜,想努力压下去,然而最终还是一口鲜血吐出,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何来弟恨张氏,想报复她。
同样,她也知道如今逃不出黄大强的手掌心,那还不如好好讨好于他,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于是,当晚便主动勾搭了黄大强,黄大强对这样的结果甚是满意。
张氏再受重击,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各种胡言乱语。黄大强一包药给她灌下去,直接毒哑了张氏。
她只能发出难听的喝喝声。
何吱吱心中舒爽,放任几人内斗,乐得看热闹。
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结果。
阿美婶儿一进门,就看到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张桂花,两眼无神地做着活计儿。
想来是受到的打击太大。
“来了?”何吱吱招呼道。
阿美婶儿的表情十分不好,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回道:“这是一百两银票。”
何吱吱接过,笑意盈盈。
下一秒立马变脸,说道:“这是打发谁呢?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外加一个地段不错的铺子,一百两银子就想将我打发掉?你这看我年纪小,唬我呢?再说这住宅不得还添置各种东西进去,不够不够!”
“这样,我听说刘老爷当初不就给你在镇上置办了一套院子,里面啥都有,东西齐全,你干脆直接将那个房子的地契给我拿来,再加这一百两银票,我还是能接受的。”
阿美婶儿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懂那般多。
她原以为这一百两对她一个小姑娘来讲,就是天文数字了。
她听到何吱吱那般打算,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你想都别想。那宅子是我给我家儿子留下的婚房。”
而且她特别喜欢,所以里面添置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房子的所有布置她都是用了心的。
要不是她家老刘身体不好,为了所谓的养生,听了道士的话,非要来这劳什子的破村子盖了一栋房住下,她早就想住进去了。
阿美婶儿就打算,儿子成亲后,将房子送给小两口,自己就有借口时不时搬过去和孩子们一起住,好好享福。
眼下这何吱吱居然想打这房子的主意,不行不行!
“行吧,那我只有去找刘老爷要了。就是怕我这一去吧,阿美婶儿别说那房子,怕是连人带财,啥也没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而且不同于其他人的威胁,这要是何来弟或者张桂花的威胁,她才不怕,将人弄死了就好!
可这何吱吱,她搞不定啊,也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这般大的力气。
黄大强昨晚出去溜达悄悄见她的时候,将何吱吱的一切都说了。
这丫头邪门儿,蒙汗药也对她没用,机灵着呢,力气又大。
她握紧拳头站着良久,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最终心肝肉儿地疼,也得答应下来。
何吱吱将一百两银票揣入怀中,从躺椅上起身,说道:“走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去把房子的地契改名。”
这下好了,阿美婶儿想着回去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何吱吱精明着呢。
于是阿美婶儿跟着何吱吱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办事儿去了。
屋里一时只剩下张氏与何来弟。
黄大强早就出门鬼混去了。他最近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屠户的老本行也在何吱吱的干扰下不能再干。
何来弟对着自家娘亲大大翻了个白眼,就躺到何吱吱刚才躺的椅子上,悠哉悠哉。
“看什么看,还不做你的事儿,丑八怪!”
张桂花因为人一瘦,那脸上的刀疤尤其明显,却是就如一个丑妇一般。
她指着何来弟,发出难听的喝喝声,眼里都是愤怒委屈。
但又有什么办法,眼看着女儿向她伸来的手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连忙避开。
老实地做起活儿,心里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眼睛不停地瞟向何来弟以及何吱吱的房间。
她如今什么都没了,还只剩下何宝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