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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容微笑道:“国师是个通透的人,只要首辅大人晓以利害,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四座粮仓,不仅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还能为道门一派赢来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亿万百姓的感激,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

“不错!”江一道连连颔首,兴奋地起身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片刻,他似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望着祈容,“粮食的问题解决了,那银子呢?总不至于也让国师出吧,出粮又出银,这可真要把他道门的老底都给掏空了,就算他是泥捏木雕的性格,也不会答应。”

“当然。”祈容点了点头。

“呵呵,说吧,你小子又打算去坑谁。”江一道笑呵呵地走到炭盆边,拨弄着堆积在一起的炭火,让它们能够烧得更均匀一些。

刚才那番话,将一老一少的距离接近了不少,也让江一道对这个小辈越加欣赏。

有能力,有魄力,更有谋略,步步为营;

难怪这么多世家公子之中,陛下唯独对他高看一眼;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儿子就逊色不少。

想到这里,江一道忍不住瞥向正乐呵呵吃着橘子的江尧,越看越觉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心里来气,忍不住斥道:“你从进来就开始吃,一直吃到现在,也不怕吃撑了肚子。”

江尧被斥得莫名其妙,低头看看手里还剩下一半的橘子,他从进来到现在,也就剥了一个吧,怎么就吃撑了?

他忍不住替自己辩解,“父亲,我才吃了半个……”

“还顶嘴!”江一道瞪了眼道:“你看看恒越,几句话就替为父解决了大麻烦,你倒是好好学一学。”

江尧撇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学他做什么,我又没打算做官。”

一句话堵得江一道差点喘不上气来,他十七岁中解元,二十岁中探花,之后几十年浮浮沉沉,最终做到了首辅的位置,也算是位极人臣;偏偏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自己,虽自幼读书,却对科举入仕毫无兴趣,只喜欢做生意。

见江一道拉长了脸的样子,江尧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拿了个橘子递过去,讪笑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一定谨记在心。”

看着江尧嬉皮笑脸的样子,江一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在应付自己,但又没办法,人各有志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否则也不会放任江尧去做生意了。

他摇摇头,看向祈容,“说正事吧,银子准备从哪里凑?”

祈容接过江尧同样递过来的橘子,缓缓吐出两个字,“陛下。”

“什么?”江一道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待到祈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确定他说的就是周帝,一时瞠目结舌,竟不知该夸他胆大的好,还是斥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好。

半晌,江一道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落在祈容身上的目光尽是复杂的意味,而后者只是默默剥了橘皮,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想动陛下的私库?”说这话的时候,江一道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即便外头的老仆早已被遣开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祈容将剥下的橘皮掷入炭盆,他很喜欢树皮燃烧后的清香,提神醒脑。

“话是这么说,但陛下还指望着私库里的银子炼制丹药,建斋设醮,又怎么肯拿出来。”江一道苦笑着摇头。

和邺县的粮仓一样,内阁上下早就想到过,但没有一个人敢在周帝面前提的,就连私底下讨论银钱问题,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一字不提。

这跟粮仓还不一样,私库就像周帝的私房钱一样,任谁被惦记了私房钱都不会乐意,何况是唯己独尊的周帝,这简直就是他的逆鳞,任谁触之,都没有好下场。

“恒越。”江一道神情严肃地唤着祈容的表字,“你我同朝为官,你又是尧儿的至交,老夫劝你一句话。”

祈容面色一正,站起来微微躬身,垂首道:“恒越洗耳恭听。”

“不要去碰触陛下的逆鳞,更不要高估自己的圣眷。”

江一道说得极慢,短短二十个字,足足花了将近十息的功夫,足见份量。

祈容静静听着,待他说完,拱手道:“多谢首辅大人赐教,恒越受教了。”

“你听得进去就好;圣眷得之不易,失之则极易;老夫知你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之人,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珍惜,留待以后徐徐图之。”

江一道语重心长地说着,他能做到首辅之位,自是谨慎非常,平日里与人说话,从来只说三四分,像今夜这般近乎推心置腹的谆谆劝说,少之又少。

见祈容点头,他打量着手掌中光滑金黄的橘子,思索道:“银子的事情,老夫再想想办法吧,总能挤出一些来的。”

祈容摇头道:“来之前,我已经将所有法子都想过了,除了京都那些势力深厚,在朝廷中盘根错结的世家之外,几乎都已经被折腾了一遍,就算勉强榨出一些油水,也不过杯水车薪;江南那边的盐商也差不多,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私库。”

江一道愕然,他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许多,祈容也应了那么许多,到最后竟还在打周帝私库的主意。

“是老夫没说清,还是你没听清?”

“都说清楚了,也听清楚了。”

听到这话,江一道眉头皱得更紧了,连语气也重了几分,“既然都清楚,怎么还抓着私库不放手。”

迎着江一道不悦的目光,祈容长叹一口气,满面无奈地道:“不是祈容不肯放手,而是大周,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望着窗外被寒风吹得不住摇曳的树影,沉沉道:“这大周,看似繁华昌盛,国泰民安,实际上早就从根里开始烂了,只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昌盛罢了;

否则,不过区区几场天灾与人祸,怎么会弄得朝廷如此狼狈不堪,连赈灾打仗的钱粮都拿不出来。

国库入不敷出的情况,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以前风调雨顺,收上来的钱粮都足够丰盈,所以勉强保持着平衡;看不出什么问题,直至今年……呵呵,天灾就如同一面照妖镜,什么妖魔鬼怪都显出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