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也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他咬紧牙关,让自己跑得更快了,但人的双腿又怎么可能快过势头正劲的箭矢,不过是徒劳无功。
箭矢快如流星,眨眼间便追上了书生,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书生后背中箭,倒地身亡的样子。
“啪!”
书生腿弯子猛地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恰恰是这个动作,让他逃过一劫。
箭矢贴着他头顶掠过,射穿束发用的儒巾,势头未尽,又飞出一丈多远,才势尽掉落在地上。
书生披散着头发,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要是他再晚一秒钟摔倒,那此刻被刺穿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在书生庆幸捡回一条性命时,徐虎猛地看向牛奔雷,怒喝道:“好大的胆子,一再阻挠本将军办案,真以为本将军不会治你的罪吗?”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瞧得分明,就在刚刚,这人踢起一块石子,正中书生腿弯;
就是这一下,让那个书生赶在箭矢射到前摔倒,逃过一死。
牛奔雷也不辩解,耸一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徐虎气得几乎咬碎了牙。
打从二十年前他自从被大将军看中,留在身边当亲信开始,谁看了他不客客气气的;
再后来,他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越发没人敢对他不敬了,别说是区区一个布衣书生,就算是六七品小官,说杀也就杀了,又不是没杀过,顶多就是费些手脚,寻个借口。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了。
“将军。”
一名亲兵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小人刚才问了一圈,都说不认识这几个人,应该是刚从外地来的;您说行刺大将军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是不是,带回去审问一番就知道了。”徐虎面无表情的说着,牛奔雷接连两次出手阻拦他杀那书生,已是让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是!”
亲兵拱手答应,随后大手一挥,喝道:“兄弟们,这些人涉嫌刺杀大将军,将他们全部都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谁敢!”
牛奔雷浓眉倒竖,挡在祈容身前。
“误会,一定是误会。”眼见形势不对,赵知府赶紧上来打圆场,奈何在这南城之中,官威衰弱,他的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七八名士兵将牛奔雷等人团团围住。
“徐将军……”
“这里没你的事!”徐虎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给赵知府好脸色,客套话也懒得说,直接打断。
赵知府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敢发作,只能赔笑道:“徐将军息怒,这几人初来乍到,不懂事,将军大人有大量,放……”
徐虎斜睨了他,打断道:“赵知府这般坦护,莫不是行刺大将军的事情,你也有份吧?”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赵知府脸色顿时一白,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看了看祈容,又看了看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救,实在是没这个能力,这两年为了保住屁股底下的位置,每天都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大意。
见赵知府闭嘴,徐虎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一群没胆子的孬种。
“带走!”
随着徐虎这句话,那七八名士卒犹如恶狼扑食,三两下就将祈容等人绑了个结结实实,随便整了一辆板车,把几人扔下去,用绳子绑在两匹马后面,朝着奔城外飞奔而去。
书生终于如愿出城了,却是这种不得自由的方式,实在有些讽刺。
出了城,方才发现,所谓的七八名赤焰军,仅仅只是进城的人数,在外面带列了一支旌旗烈烈,盔甲鲜明的千人队伍。
旗帜在风中翻飞,展开,露出一个大大的“李”字。
千余人的队伍,鸦雀无声。
一股难以言说的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一支身经百战,凶悍勇猛的精锐之师。
相信只要徐虎一声令下,这支队伍就会立刻冲入城中,杀尽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看到这一幕,牛奔雷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刚才世子阻止了他,没有杀了那些来抓他们的士兵,否则……
牛奔雷自问并不是一个怕死之人。
相反,他在锦衣卫里也算得上是一名悍将,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就靠着这一身功夫,一路过关斩将,成为百户。
可即便这样,在面对这支军队时,心里最先闪过的念头,仍是回避,完全提不起正面硬刚的勇气。
至于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呵呵,他自问没那能力。
放眼整个大周,能够当得起这八个字的,估摸着也就李广一人,连当年一战成名的祁守章都担不住。
在这一千兵马合围之下,他或许能够凭借一身硬功夫,逃出去,但绝对顾不上祈容与明一剂。
这板车不像马车一样,有专门的避震设计,地上随便一颗小石子,都可以让板车震得老高。
负责拉车的那两名士兵不知是不是有恶趣味,哪里颠簸就策马跑哪里,那板车颠得跟海上的船一样,还是遇到大风大浪的那种。
“呕!”
牛奔雷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抖,忍了半路,到底还是没整住,倒头吐了起来,连早饭带酸水,全吐了个干净,后面实在吐不出来东西来了,就开始吐胆汁。
等马车停下,他们被粗鲁的从板车里拉下来的时候,牛奔雷已经吐得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竟是四人之中,最不济的那一个,连那书生都要比他好一些。
牛奔雷一向要面子,顿时老脸通红,恨恨地瞪着那两个拉车士兵的背影。
狗东西,让老子丢这么大脸,且等着,看老子怎么对付你们俩个狗东西。
两名士卒被盯得后背发凉,回头一看,恰好瞧见牛奔雷在瞪他们。
不服气?
得,揍他!
等这两名士卒心满意足的离去时,牛奔雷的脸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眼睛都睁不开。
祈容忍着笑,安慰道:“老牛,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忍一忍!”
明一剂狭笑道:“也不知锦衣卫与这赤焰军比,谁更嚣张一些。”
“可不敢比!”牛奔雷没好气的答了一句,跟赤焰军比,锦衣卫简直温润的好似一只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