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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寂。

“你到底和周帝说了什么?!”江尧语气越发急促焦灼,声音微微发抖。

这一次,江一道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漠地道:“注意措辞,你该称陛下;为父保得住你一次,却未必保得住你第二次。”

“你果然是来告密的……”江尧咬牙,早在来到宫门口,并且江一道深夜叩门,要求面圣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几分,但他不愿相信一向心怀百姓,正直无私的父亲,会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所以一直没有深思。

在江一道回到马车后,他再三追问,就是希望从父亲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可现在……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为父是大周的首辅,有叛军潜入京城,意图策反大臣,为父当然要禀告陛下。”江一道横了他一眼,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可你明知道他指使那群妖道,屠灭白泽镇,利用活人血肉精魂炼制小仙丹,如今为了抵御赤焰军,更是大肆炼制活人,将他们炼制成没有思想的所谓天兵天将。

这种残暴为仁,为一己私欲,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为何还要忠心于他?!”

“放肆!”

江一道怒目圆睁,指着他厉声喝斥,“好你个孽障,你怎么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分虚言,有何不敢?!”江尧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反了!反了!”江一道胸膛一起一伏,脸部肌肉抽动,额间更有青筋根根暴起,显然气得不轻。

他一向沉稳冷静,如此失态还是头一回,可见气得不轻。

“你可知刚才的话,哪怕让人听去一言半句,都会给江家招来抄家灭门的大祸?”

“所以就要昧着良心,装聋作哑,甚至成为他手里的屠刀?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私利市刽?”江尧语气激烈的反问,眉眼间满是嘲讽之色。

江一道连着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恼怒,冷声道:“那你觉得为父应该怎么做?接受祈容的招揽,成为淮阳王的爪牙,然后帮着他里应外合,大开城门?”

江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也并没有太过认同淮阳王,但无论如何,都要好过长生殿倒行逆施的那一位。

“幼稚!”

江一道的声音惊醒了江尧,他不服气地道:“什么幼稚?”

他以为江一道又要教训自己,岂料竟是一句反问的话,“你真以为祈容出入江家,陛下不知道?”

江尧脸色一变,凝声道:“他派人盯着江家?”

江一道抚着颌下的胡须,沉声道:“淮阳王叛变,率军围城,这是外患;如果城中有人里应外合,暗中帮助,那就是内忧。

外患没法子,而内忧……呵呵,陛下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江一道瞪了面色难看的儿子一眼,冷声道:“今夜我若是不入宫,天亮之后,江家必遭灭门之祸;待到那时,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是非对错,家国天下?”

上下两排牙齿在口腔里被咬得咯咯作响,江尧不想承认父亲说的对,但他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在绝对的权力与势力面前,个人的力量与想法,犹如蜉蝣撼树,除了把自己生命耗光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就没有别的法子,一定要出卖恒越吗?”江尧咬牙问着,始终不甘心。

“呵呵。”江一道冷笑几声,“你且说说,有什么法子?”

江尧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着,又无力地松开……

“停车!”

老马正借着微弱的灯光,努力分辨被夜雪覆盖的道路,冷不丁听到这声喝斥,下意识地攥紧了缰绳,

驾车的马受惊,抬起前蹄,仰脖长嘶,随后才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江一道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跌去,赶紧扶住车壁,不悦地盯着儿子。

“车里闷,我下去走走。”江尧闷闷的答了一句,也不等老马取来小杌子,单手一撑,利落地跃下了马车。

他甫一下车,便有密集的雪花被风吹着往脸上砸来,瞬间将身上的暖意吹散了几分。

“少爷,这会儿天寒地冻,又在下雪,会着凉的,快回车上去吧。”老马一边手忙脚乱地取出备用的油纸伞替他挡住密密的雪花,一边低声劝着。

“冷些好,正好清醒清醒。”江尧态度坚定,挣开老马粗糙冰冷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江一道,复收回目光,声音里带着几分赌气,“再说了,我也不想和这种自私凉薄的人待在一起。

“可是……”

“由着他去!”

老马还想再劝,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江一道打断,后者盯着江尧倔强的背影冷冷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走!”后面那个字,是在对老马说。

老马看着同样倔强的父子二人,为难地道:“老爷,要不还是……”

“我让你走,没听到吗?!”

江一道冷声打断,随即重重关上了车门。

老马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油纸伞递给江尧,随即又取下风灯不顾后者的反对,强行寒了过去,“下雪的夜最是难走,有灯照着,能好一些。”

“少爷,您沿着这条路走过三个路口,看到一颗老槐树再走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看到咱们江家的宅子。”

老马絮絮地叮嘱着回去的路,回头看了一眼车门紧闭的马车,见没反应,他凑到江尧耳边,小声道:“少爷,您要是走不动了,或者辩不清路,就在原地等着,把老爷送回去后,老奴就来接您。”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在催着老马驱车离开后,江尧神色复杂地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旋即转身没入风雪之中,灯光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萧瑟孤寂……

他无法接受父亲的做法,但又割舍不掉牵绊了二十多年的亲情……江一道说的没错,如果今晚没有进宫,天亮之后,江家必遭灭门之祸,鸡犬不留。

他有舍身成仁的觉悟,但母亲呢,祖父呢,还有江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呢,他们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