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衣注意到这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眉目俊朗,看上去很有精神。
身后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岁出头,女的年龄略小,男的英朗,女的俊俏。两人长相和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看来是他的子女。
最后面跟着三个人,一人脸色圆润,看装扮像是一个掌柜,另外两人身材高大,身手矫健,看来是有点练功的底子。
宁羽衣微微一笑,对方两人只是炼气期的修为,不足为虑。
一行六人一边走,一边左右观察,发现村子很朴素,并无危险的迹象。
为首的中年人于是和身后的一名壮汉交代了几句,壮汉点点头,便回船上了。
剩下的一行五人,来到小茶馆坐下。
老头马上放下烟杆,迈开瘸脚走过去招呼客人。
小茶馆有茶无酒,渔家的拿手小菜倒是不缺。
这桌客人点了几个新鲜的渔家小菜,都是用今天刚刚捕捞的渔获来制作,相信味道会不错,还叫了一壶茶。
老头眼看这几人衣着不错,看来都是有钱的主,便乐呵呵地跑回厨房,叫老伴开灶做饭。他又走去找相熟的邻居,买来新鲜的鱼虾,拿进厨房,给老伴打下手帮忙。
茶馆里现在只剩下宁羽衣一桌,还有那五人一桌,共六人而已。
中年人仔细打量了宁羽衣一眼,发现此人气度不凡,便主动作了一揖,微笑表示善意。
宁羽衣见他笑容真诚,便也回了一礼,暗地里运起真气于两耳,偷听他们说话。
其他人也看了宁羽衣一眼,尤其是那位年轻女子,看了好一会才肯转过头去。
旁边的哥哥用手肘故意碰了她一下。
“看到大帅哥,发花痴了吧?”
女子对他做了个鬼脸。
“关你什么事?看到美女你一样被勾掉魂。”
哥哥哈哈一笑。
“你不想早点有个嫂子吗?”
女子哼哼两声。
“有女人肯嫁给你再说吧。”
两兄妹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玩笑,看来感情不错。
中年男人轻咳一声,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你们第一次出远门去帝都,凡事还需多加注意,尤其是一言一行必须格外小心。这里可不是咱们锡州,帝都里面多是龙潭虎穴,各种高门大户的子弟,万一说错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下次我就不带你俩出来历练了。”
原来这一行人是锡州经商世家的子弟。
宁羽衣看那艘商船不大,船头插着一根旗帜,上面写着“天羽”两字,看样子只能算是中小规模的商家。
中年男人说完,又转头看向掌柜打扮的人。
“傅掌柜,我记得这里应该离帝都不远了吧?”
傅掌柜点点头。
“家主好记性,确实不远了,从水路如果一路顺风顺水,第三天我们就能看到帝都的城墙了。”
傅掌柜看来是这个商家的得力成员,很受家主的重视。
中年男人,也就是这个经商世家的家主,笑了笑说。
“上次我和你在帝都中了一笔大买卖,筹措了半年才将这些货品凑齐,希望这次能不负众望,满载而归,顺便也打响我锡州天羽商行在帝都的口碑。”
宁羽衣听到一个“中”字,便联想起在江湖上的见闻。
大奉国行商有很多种方式,其中一种就类似招标的方式。买家提出要求,卖家各凭实力进行报价,价低者得。中标的商家必须在指定时间内,筹措合格的货物送到买家指定的地方,从而获得全部报酬。
一般来说,这些招标方式的订单都比较重要,金额巨大,而且通常需要跨州筹措货物,一般的小商家是无力参与的。
看来天羽商行的实力还算不错,能在帝都这种龙争虎斗之地拿下订单。
家主举起茶杯,向掌柜和壮汉说。
“这次辛苦傅掌柜和邱教头了,只要这批货物能顺利交割,回到锡州我亲自做东,大家再好好喝一顿。”
两位手下马上恭恭敬敬地举起茶杯,和家主碰杯共饮。
厨房那边的菜肴也准备好了,老头一瘸一拐地将菜肴逐一送上来,动作不快,特别小心。
几人开始下筷吃菜,宁羽衣这边桌面上还只是一杯白开水,显得十分寒碜。
还没等众人吃上几口菜,突然江面上来了一艘大船,甲板上有四层高楼,天羽商行的那艘商船在它面前就像个小弟弟似的。
这艘大船顺水而下,竟然径直冲向停靠在码头上的商船,轰的一声巨响,将商船撞得差点沉没。
那一桌人全部脸色一变,是谁这么嚣张,竟敢当众行凶?
宁羽衣也是好奇,这光天化日的,竟然可以直接将别人的商船撞沉?这还有律法吗?
只见大船的船头插着大奉国的军旗,威风凛凛,原来是一艘大型楼船。
军方的人?
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皱。
中年男人脸色发白,匆匆在桌上留下一小块银子,便带着众人快步飞奔向码头。
若是这批货物出现任何闪失,不仅订单无法按时完成,还得承担高额的赔偿,这对天羽商行来说是重大损失,甚至可能伤及家族根本。
宁羽衣的元婴一声不响,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军方的人不正是太子的党羽吗?
撞在自己手上正是时候,该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看你们得意到什么时候。
宁羽衣的本体也开始行动,偷偷潜入江水里,从楼船的侧后方爬上楼船。
一行五人匆匆赶回码头,只见商船上的人正在和楼船上的人吵架。
商船上的人见家主回来了,顿时骂声变得更大。
“你们瞎了眼吗?没看到这里是码头?怎么可以在码头上乱窜乱撞!”
楼船上有几人居高临下,其中一人书生打扮,摇着一把不合时宜的扇子,最为嚣张。旁边几个人都身着军服,看来是大奉国的士兵。
那名为首的书生摇着扇子,冷笑一声。
“切,你们的船太小了,本舰一时没看见,撞了就撞了,你们还想怎样?”
旁边几名士兵附和着嘲笑道。
“帝国水师奉命巡查江面,正在搜捕水匪,我们现在怀疑你们就是冒充商人的水上强盗,我们有权对你们进行搜查。”
好家伙,撞完人家还倒打一耙,用心何其狠毒。
看到这些人的嚣张态度,宁羽衣有种预感,这些家伙是故意撞上商船的,而并非意外。
中年男人之所以能成为商行家主,除了家族继承的原因外,还得益于他的经商见识和手段。
此刻他双眉紧皱,知道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