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全身布满蚂蚁的人,样子完全看不清楚,但很明显,是另一个宁羽衣。
准确来说,这个才是宁羽衣的本体。
太子被宁羽衣一把拿下,阎世通只能暂时停手了。
太子一党的高手已经将淑妃一党的高手斩杀了大半,此时也停了下来。
宁羽衣身上的蚂蚁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他的年轻面容。
他面带微笑,一只噬魂蚁穿透太子的后颈神经,已经将他控制得死死的。
太不容易了!
宁羽衣在心里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计算,通过本体和元婴之间真真假假,无法辨认的特征,安排出这种复杂的计划。
他的本体预先在平台外挖出一个土坑,然后将自己埋在里面,用闻香蚁切断与外界的一切气机联系,还用京山上普通的蚂蚁覆盖自己的全身,竭尽可能掩盖自己藏身的位置,甚至连金巧巧这种专家这一次都无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宁羽衣的元婴则一路装成是他本体的样子,与各方周旋,创造机会,逼迫太子离开平台,向宁羽衣藏身的位置靠近。
无论是金巧巧施放出遮掩视线的沙尘暴,还是与玛利亚及时互换位置互换对手,都是在宁羽衣的计划之中,三方早就达成默契,只是其余两人都不知道宁羽衣真正的杀手锏竟然是这样。
淑妃的实力远弱于太子,只靠蛮力是无法打败太子一党的,只有针对太子这个唯一的突破口,用尽方法将太子控制住,才能破开这个死局。
宁羽衣嘴角翘起。
这是机关算尽后的胜利,也是他个人的胜利。
十几年忍辱负重,艰难修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杀害父母的仇人总算被自己拿捏在手里,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死,这是何等的快意恩仇!
宁羽衣能不开心吗?
胸口中堵塞了十几年的意难平,终于被他摆平了!
现在就等着对这个罪恶累累的人渣,进行最后的审判吧。
宁羽衣看向阎世通,用眼神示意他离远一点,否则……他的手稍加用力,太子便露出痛苦的表情。
阎世通倍感无奈,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只能缓缓后退。
即使以他的功力修为,也无法在对方不伤害到太子的情况下救下太子。
金巧巧调息过后,脸色才恢复一点血色,忍不住哈哈大笑。
“臭蚂蚁,干得漂亮。”
宁羽衣其实也不放心这疯女人,说不定又会在什么时间反水,于是抓着太子往后退去,等待元婴从远处站起,走过来和自己形成背靠背的姿势,这才稍稍放心。
元婴受伤很重,即使有蚁鳞甲护身,依然被废掉接近一半身体,幸好它是由元神的魂力构成,只要内核没事,魂力补充上来,便能将身体恢复如初。
淑妃此时笑容得意。
这魔教的蚁师果然手段不凡,即使在这样的劣势下依然能沉着应对,最终成功翻盘。
原本她还以为今日两母子必定会死在这里,结果天道昭昭,竟然是鱼跃龙门,成就儿子的至尊之位。
淑妃对这样的结果满意极了,也对宁羽衣这个人戒备极了。
此人心思太重,如若不能纳为己用,日后还是尽早除掉为妙,要不然今日能和自己携手干掉太子,明日未必就不会对自己母子下手。
淑妃精通权谋之术,帝王之法,已经开始考虑日后如何对付宁羽衣的问题。
别怪皇家无情,寡人寡人,正是代表全天下都只能有一个至尊,这个位置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来如此,可别怪我心狠手黑了。
两名大太监看见宁羽衣控制住太子,心思又变了,万一二皇子能继位,那他们现在这份功劳,也是稳稳地收入囊中。感应到未来太后的这份杀机,两人看向宁羽衣的眼神都变得很是玩味。
宁羽衣已经经历过诸多江湖险恶,自然已经不是雏儿。
这么快就想落井下石,斩草除根了?
这皇室里的人,还真是个个都是狠角色,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不过这又如何,自己的目标能达成才是最重要的。
阎世通声带受损,无法说话,此时已经没有桀桀怪笑的心思了,而是只能啊啊地吼着,看上去这才像是个哑巴,就是这哑巴的实力强得离谱。
宁羽衣控制噬魂蚁,解除太子的说话功能限制。
“太子,命令你这个黑衣人手下自裁吧,要不然我先杀了你,再去干掉他。”
宁羽衣冷冰冰地下达命令。
太子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刚才甚至连嘴巴都是麻木的,舌头都动不了,除了呼吸之外,连最小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才晓得身边这位蚁师的厉害。
魔道中人真是可怕极了,要不然十大门派也不会一起联手才能将魔教铲除。
被控制住也就短短的一会儿,太子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废物一样,原本对自己无比恭敬的人,眼神都变得很不一样,目光闪烁,心思难明。
在自己高高在上,手握大权,意气风发的时候,人人都匍匐在地,恨不得舔自己的鞋子,但当自己有可能失去这一切的时候,人人都在考虑退路,目光也不再充满敬畏和谄媚。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人性。
所以他心里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炽烈地燃烧着。
只要自己今天能逃脱危机,这团火就将燃烧整个国家。
“阎师傅,本太子命令你,自裁吧。”
太子毫无感情地发出命令,就像处死一个和自己无关重要的犯人。
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令阎世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位自己伺候了三十多年的小主人,自己从小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为了他,阎世通可以去杀人放火、干掉一切他所不喜欢的人,也会不惜性命保护他的性命,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阎世通还记得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个小小的人儿坐在自己厚实的肩膀上,一直天真地笑着,还用小手不时去扯他的耳朵。
从那天起,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在一起,远行的时候在一起,甚至差点连呼吸都连在一起。
两人的生命就是这样重叠在一起。
如此亲近的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的内心原来分开得如此遥远,形同陌路之人。
太子今天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随口就说出让阎世通自裁的命令,令他心中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无情无义,本是帝王本性。
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过去付出的一切,终究是所托非人。
啊~~~~~
阎世通不能说话,只能大声嚎叫,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