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过去,别人都说咱们正派太过迂腐,不晓得变通。
没想到,到了生死关头,确实如他们所言的那样,正派都是榆木脑袋,死不悔改。
实在令老夫失望啊。”
张正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派啥都好,就这一点特别不好。
明明宗门里有好东西,但守着死规矩,不愿意拿出来分享。
现在都这种时候了,他们做掌门的依旧不敢拿出来,可见传统保守的思想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人这种动物,最难改变的就是思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逆天改命还难。
尤其是人越老,就越守旧。
宗门历史越悠久,臭规矩就越多。
条条框框的约束也就越多。
相当于自己捆住了自己的手脚,作死。
张正天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明了。
把现在四大门派压箱底的东西给掏出来,分给门派以外的修士一起使用,令联军的整体战力变得更强一些。
蜀山派、天龙门、天山派、祁天宗,哪一个不是有着几千上万年历史的大门派。
宗门日积月累,有着大量好东西藏在箱底里,却一直不舍得拿出来分享。
也许,并不是不舍得拿出来。
最主要原因,还是门派中的一个惯例:独门功法绝不外传,宗门至宝绝不外借……
凡此种种,导致四大门派里有许多强力的功法、阵法还有法宝,都无法拿出来给外人使用。
就连最简单的,门人弟子牺牲了,他们留下来的法器都只能交由同一宗门的人收集起来,绝对不会外流到其他人手里。
要知道,出自十大门派的法器,几乎都是整个修真界里品质最好的。
其他中小门派的弟子,即使境界修为和十大门派弟子差不多,但他们手中的法器就差远了。
这个差距会有多大?
现实就是,一个十大门派的弟子,依仗着法器之利,完全能够单挑两个其他中小门派的弟子。
可是,现在四大门派的弟子已经死伤过半,留下约两万件法器,却不能分发给外人使用。
要知道,现在所谓的联军整体可战之兵力,已经不足四万人了。
这种保守的做法,直接令联军的战斗力腰斩过半。
亲者痛,仇者快。
莫过如此。
而且这仅仅只是所有问题的冰山一角。
四大门派其实有大型的强力法阵和剑阵,但由于弟子数量不足,无法布置使用,导致作战时只能以百人左右的团队,组成小型法阵和剑阵对敌。
这样的效果,当然会比千人级,万人级的大型法阵和剑阵要弱上近百倍。
其中一个最典型的问题,就是小型法阵和剑阵,根本对顶级强者毫无威胁。
假如是千人级,甚至是万人级的法阵和剑阵,就足以斩杀顶级强者。
这样,对面就算顶级强者比人类联军多出两三倍,他们也不敢随意冲入阵中。
归根结底,就是守旧的传统影响了整个战局,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了。
张正天其实也不敢贸然提出这种建议。
只有等待最后不得不发的时候,才能提出来。
假如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估计早就被三位掌门给轰出去了。
也只有张正天的辈分放在那里,而且屡建奇功,才能压得住三位掌门,并且会认真审视他的建议。
张正天盯着他们三个。
低头无语,抿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之色,却依旧没有人敢第一个响应。
张正天突然感觉到有些疲惫了。
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同意张老的意见,我以掌门的名义宣布,天龙门愿意将所有的一切,与联军分享。”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从大帐后方被贾文星搀扶着走出来的龙正阳。
他正准备到自然宗内疗伤,刚好路过,听到张正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深受触动。
“世人都说我天龙门,行事不择手段,虽有正派之名,作风却和邪派区别不大。
既然是这样,今后若有骂名,就都落在我的头上吧。
老伙计们,这一次老夫要先出风头了,哈哈……咳咳……”
龙正阳本想哈哈一笑,却扯到了伤口,换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张正天看向龙正阳。
龙正阳马上用力止住咳嗽,对张正天拱了拱手,轻轻一揖。
“小龙,实在是令我有些意外,不过你是个好样的。”
张正天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咳咳……”
龙正阳得到这样的评价,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骄傲过,得意忘形之下,又笑又咳,场面古怪。
“掌门,请保重。”
贾文星连忙劝谏道。
“我知道轻重,待会你就把我的命令发下去,你带个头,将多余的法器送给其他门派的修士。
另外,要将我们天龙门的雷霆十方法阵之术教给他们。
虽然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无法掌握精粹,但如果以我们的长老和内门弟子为核心,他们只是负责配合输送真气和灵气,那应该是可行的。
如果能以千人结为一阵,对付渡劫境界以下的强者,应该十拿九稳。
即使是渡劫境界的强者,也不敢贸然闯阵。”
龙正阳抓住贾文星的手臂,仔细的吩咐着,生怕有任何遗漏。
贾文星点点头,“谨遵掌门命令。”
龙正阳还不放心,补充了一句。
“放开了教,能教会的人越多越好,不得有任何藏私。
要是事后被我知道你们藏私了,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们。”
贾文星连忙重重点头道,“放心吧掌门,我一定照办,如有藏私,你可以砍我的头。”
“文星,那就辛苦你了。”
龙正阳终于放心,在贾文星扶持下走出大帐,向不远处的六道镇灵塔走去。
张正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感动。
刚才龙正阳这番话,其实并不需要当众说出来,但他偏偏这样做了。
目的就是以他为例,让其他三位掌门知道,此事可做,而且必做不可。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只要有人开了头,模仿者就会少了许多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