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酒酒来说,为陈如君做的这一身嫁衣实在太大。
她比陈如君小了快一圈,这一身嫁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幼稚又可笑。袖子太长,衣领太大。
陈夫人想过看着陈如君风光出嫁,可现在出嫁的人成了匆匆被带过来的陈酒酒。她的心里不是滋味,在披上红盖头之前,犹豫了一下:“你要好好的。”
“……”陈酒酒没说话,只是冲着陈夫人勾了勾唇角。
她当然是要好好的。
“嫁过去了,你生是小侯爷的人,死……”陈夫人说了一个字,意识到了在这样的大喜之日提到了这么晦气的字,便收住了嘴:“好好儿过日子去吧。”
“娘,你后悔么?”隔着红盖头,陈酒酒忽然问道。
陈酒酒看不到陈夫人的表情。
陈夫人只是嘲讽得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后悔,用一个没多大感情的女儿换来宝贝女儿的幸福,她怎么会后悔?她最为知晓陈如君的人品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了的,怎么可能后悔?
“不。”
听着陈夫人的一句话,陈玉荣推门而入:“爹送你。”
本该是让兄弟抱着上花轿的陈酒酒被陈玉荣给牵着往门外走去。
陈夫人站在陈如君的闺房门外,手里端着一盆子水,在新嫁娘上了花轿之后,毫不犹豫就泼了出去。
陈酒酒在轿子上无声得笑了一声。等在回来之时,陈家又会是什么光景?
很快,轿子落定。
有一双手扶住了陈酒酒的手,搀扶着陈酒酒下了轿子。她的手里被塞入了一块红绸子。
这一次的婚礼寂静无声,陈酒酒只能听到低低的呼吸声和烛火偶尔发出的毕波声。陈酒酒被人牵着,有人唱着词,她跟着那人的唱词,该跪的时候跪,该拜的时候拜,随着一声礼成,她又一次被牵着,兜兜转转入了一个房间中。
即使隔着盖头,陈酒酒还是能听到周围似乎有不少的人。
她听到了有人到了她的面前来,是一双苍老的手带着一双手,勾起了红盖头。
陈酒酒终于得以重见天日。面前站了数个女人,年龄不一而足。而她的身后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扶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前最为年长的老夫人领着那一只手挑起了陈酒酒的盖头。
“这……”当看清楚了红盖头之下的人,老夫人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似乎是有些生气了,说话却极有涵养,只问道:“你是陈府的哪一位小姐?”
“陈酒酒,”她看着一群人,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自称,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害怕:“我是陈家的二女儿。”
老夫人以往是听说过的,陈家得了一对双胞胎闺女儿。大姐声名张扬,却没怎么听说过二姐的动静。她也是养育了几位儿女的人,最为清楚这后宅之中的境况。
老夫人听到了陈酒酒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便伸手,一言定下了陈酒酒的身份:“你愿意在此刻嫁给杨儿,你便是杨儿媳妇。我是杨儿的祖母,你日后跟着杨儿一起唤一声奶奶便是了。”
“奶奶。”陈酒酒的声音甜糯娇软,喊得一众女人的脸色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老夫人亲自带着陈酒酒认了身后的几个女人,分别是陈酒酒的大婶,二婶和三婶。
“老身日后喊你酒酒可好?”老夫人神色慈祥。
陈酒酒听着,眼角顿时含了泪,伸手抓住了老夫人的手:“好。”
“日后有了酒酒,咱们姐妹几个怕是要失宠了。”陈酒酒的大婶见陈酒酒如此,便笑着揶揄:“看看,这才来了一日就得了娘的欢心,可不叫我嫉妒极了?”
“大嫂,你可别吓唬酒酒了。这才嫁过来呢,就被你这么打趣,当心人家都把你当成了母老虎。”陈酒酒看向了二婶。
三婶也是笑了笑:“看看,尽吓唬杨儿媳妇。我是你三婶,日后你被你大婶二婶欺负了,便来告诉三婶,我可不怕你这两个婶子。”
陈酒酒对于这一家子只隐约知晓,沈家一家子的忠良只剩下了当初陈如君的未婚夫,被沈家养在了京城。沈家的顶梁柱也只剩下了沈杨这顶梁柱。
面对四位长辈散发出来的好意,陈酒酒腼腆笑了笑:“好。多谢大婶二婶三婶。”
“好酒酒。”面对陈酒酒如是这般,几位长辈都是心里头一软。
她们也不是什么欺人的,当初有人提出了冲喜。可沈杨已经有了未婚妻,便着人上门去一问,便是退亲也好,不想那一家子忙不迭就答应了会送新嫁娘过来。
四位本是不想害了这个姑娘,只是自从提了冲喜之后,杨儿的情况有着些许好转,让她们这几个心里头便有了些许的心思。
说不得,这杨儿媳妇娶进门来,杨儿便醒过来了呢?
这几位长辈已经打了心思要好好儿对待杨儿媳妇,便是日后杨儿醒来了,杨儿也得退一射之地。
却不想……今日迎来的不是正主儿,而是那个不太被注意的陈酒酒。
“好孩子不怕。今日.你便同在杨儿将就一晚。”沈老夫人说道,摸了摸陈酒酒的头:“丫头们在外头,你有事儿随时传唤。白芷,白露,快过来见过夫人。”
随着沈老夫人的话,从外头进来两个俏生生的丫头,颜色鲜妍,跟着规规矩矩冲着陈酒酒行了礼:“见过夫人。”
“这两个丫头已经配了人了。酒酒若是用得顺心就在手头当个管家婆子也是可以。”沈老夫人又补充了一句。
她已经看出来了陈酒酒的处境,从陈府来的几个小姐竟然没有一个跟在主子身边的,怕是身边丫头也不尽心,不若从沈家拨拢几个顺手的。
“谢谢奶奶。”陈酒酒心里头是止不住的温暖。
交代完了一些事儿,老夫人也看出了陈酒酒的疲累,便揉了揉头,说也是累了,便先出了门。
白露和白芷两人性格和顺,伺候着陈酒酒卸了妆,便询问陈酒酒:“夫人,可要传唤吃食?”
陈酒酒还没说话,却见外头闯入了一个丫头,赫然就是陈如君的丫头。她如入无人之境,态度嚣张又从容:“二小姐,既然您已经嫁过来了,奴婢先回去了。至于大小姐的嫁妆,您也该交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