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再一次和白氏和陈怜儿相见已经在牢狱里头。
本该是男女分开关押的,只是这一家子被单独带出来审问了。
陈怜儿和白氏两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看到了陈父,瞬间感觉是来了救星。他们在看到了陈父之后,都是努力想要凑近陈父一些。
这个时候,她们两方才懂得了陈父刚才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爹,救我!”陈怜儿的眼睛依旧楚楚可怜,可现在却多少染上了一些欲望,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恐惧:“爹爹,你一定要救我和娘,只有你能救我和娘了!”
可是,在下一秒,监狱里头来了一个人。
陈父看了一眼,竟然是前些日子他差点去找的王大人。
一瞬间,陈父说不得是什么心思,重重对着王大人磕了一个头:“大人明鉴,我的妻女实在是无辜……”
“成王血脉。”王大人看着这一家子,轻笑了一声:“本以为是成王幕僚家的血脉,却想不到……陈斯,你可真是厉害啊,为了反贼的血脉,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不要。”
陈父在听到了这句话的瞬间,忽然瞪大了眼睛:“对,对!陈酒酒是我女儿,她是未来的皇子妃。如果她不想让自己无法成为皇子妃,那必须得救我们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陈父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
陈酒酒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爹,白氏和陈怜儿也是她的亲人,怎可如此对待他们?!
王大人只是漫不经心放下了手里头的水杯,做不经意的样子问陈父道:“可是你不是已经将她逐出了陈家了么?”
“圣旨上头说的是陈家的小姐!”陈父看着王大人:“若是成了王家的小姐,或是别家的小姐,那么她都名不正言不顺。”
“哎,对了!”王大人顺着陈父的意思一拍手,语调轻轻扬起,显得有一些漫不经心的嘲讽:“正像是你说的那般,皇子妃只能是陈家的小姐。所以呢……”
“我,我愿意将酒酒给迎回来的。”陈父知晓这是唯一的希望。
在白氏和陈怜儿的眼神之中,他终究是担下了所有:“只要她愿意带着夫人和怜儿出去,我就愿意让她回我陈家。”
“陈斯,你大概是有所不知。”王大人轻笑了一声,走下了座位来,慢慢踱步到了陈父的面前:“咱们的丞相大人也是姓陈的呢,且丞相大人鞠躬尽瘁,这一辈子都没有一个孩儿。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丞相大人在外头有一位流落的孙女儿。”
“你说,这孙女儿会是……”
陈父听到了这话,眼珠子都骤然缩小了。
陈酒酒有污点,陈酒酒不应该想法儿将他们给接出去才对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陈父茫然得看向了王大人。
“只是酒酒她到底是太心善了。”王大人轻笑了一声:“前些日子听说了白氏和陈怜儿不能说话了是不?特意让人治好了她们俩不能说话。方才方便了你们说一些事情。”
“……”
陈怜儿和白氏猛然之间捂住了嘴巴来。
她们前些日子确实不能说话了,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又能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若还是不能说话还好一点,至少现在面前的王大人还不至于知道她们是成王的血脉。
被关了半日的功夫,白氏这蠢货终于弄清楚了,现在的成王血脉对于她们来说并不是个好事儿,而是可能要了她们小命的催命符。
“……”
陈父这才也反应了过来。
这几日,前些日子的时候,白氏和陈怜儿确实像是生病了。
可这几日,白氏和陈怜儿的病已经好了很多,能说话,会跑动,他便以为这是人逢喜事一切便已经迎刃而解了。
“除此之外,”王大人又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只是他的表情只浮在了表面:“酒酒说,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人,总不能让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过于艰难了。”
“所以呢,”在三个人存着希冀的眼神之下,他轻轻说道:“你们罪不至死。”
太好了,总算可以活下来了。
这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句,却让他们三个人觉察到了这一口气也松得太快了。
“只是你们到底是侵占了人家的嫁妆,这也总得是要还的。”
“你们日后出去了以后便好好儿做些活计。”
陈父下意识想要说什么,他可是皇子妃的父亲,怎么可以去做活计?!
可在小命和白月光的面前,他只能是委屈地咽下了。
很快,他便知道了什么活计。
他娇养着的陈怜儿被发配去了倒夜香,刷马桶。而白氏年纪大了一些,也是娇生惯养来的,被发配去了清洗猪圈,沤肥。
两朵娇花儿一般的人,很快便在一日日同粪臭的相处之中变得恶臭了起来。
可陈父自己也并没什么好日子过,他也陷入了日日和屎尿屁相处的日子之中。
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偶尔陈怜儿和白氏和陈父能见到,两个已经失去了庇护的女人已经丝毫激不起陈父的怜惜了。
很多时候,陈父甚至想起了以往陈酒酒在的时候,他过的是什么好日子。若是当初,他没有这般,是不是现在的日子便可以过得不一样了?可这即便已经是陈父做梦都不会了的奢侈。
在后来,陈父听到了陈酒酒作为丞相府唯一的小姐出嫁给了皇子。
而那一位皇子在娶了陈酒酒之后便被封为了太子,陈酒酒自然也便成为了太子妃。
彼时,白氏和陈怜儿还在互相抱怨。
没过了两日,院子里头已经没了陈怜儿的身影,听白氏木然的声音,大概便是陈怜儿被一个倒夜香的小哥儿看上了,求上头的小管事儿做了主,许配给了他。
陈怜儿本是最为看不起这般人的,现在却嫁给了这般人,说来也不过只是命运弄人罢了。
陈父已经在日日的操劳之中逐渐失去了精力,终究是一点点颓然老去。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忽然就意识到了,死了或许也是一了百了了,活着熬着一点点把风花雪月熬成了怨怼或许才是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