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的记忆已经对上了。
两道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了一起。他一下子记得那个时候陈家的愿意资助他学习科举,还将自家珍藏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又忽然记得自己被白允儿叫到了小河边,看到了白允儿落入了水中。
明明……明明该是他娶了酒酒才是。可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他娶了白允儿?
“相公,相公!”即使心里头再慌乱,白允儿丝毫不敢说自己是重新来过的人。她只是后悔了,嫁给了自己本来就应该嫁的人,本来就该是幸福一辈子的,可是怎么梁善也重头来过了?!
“相公,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只手抓着梁善的手哆嗦着:“我,我只有你了啊!你不要吓唬我!”
梁善的脸色阴沉。
面前的白允儿怎么能可以和陈酒酒比?!
他是最清楚不过陈酒酒的,白允儿在她的面前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株不起眼的野草罢了!
“白允儿,”他阴沉地看着白允儿:“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设计了我和她,才嫁给我的。”
“相公!你再说什么!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么!”白允儿即使在心虚,也不得不努力鼓起勇气来:“我,我为了你退了凌家的婚事,将所有的嫁妆都变卖了,还去娘家借了那么多钱让你科举!你,你才成了秀才,怎么就这么对我了!”
梁善的眼神丝毫没有因为白允儿的辩解而和善下来。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白允儿:“最好是这样。”
只是再多的,他也不愿意说了。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了农家的门口。
这地方在他的记忆之中有着几分熟悉,上辈子,他便也是住在这个地方的。唯一不同的便是,他是自己一个人来赶考的,他的妻子则是在陈家等着他的消息。
梁善想到了这儿,脸上不由就多了一丝笑容。
可是在想到了自己疼宠了一辈子的人在这一辈子竟然成了别人的娘子,梁善的心里头就有一股子的怒火。
幸好……现在他回来得并不算是迟。
梁善想着,他既然上辈子能位极人臣,这一辈子自然也是不会差了的。虽然一时半会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秀才,可是他可以继续科举,状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
“回去吧。”既然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有用的价值了,梁善自然夜场不愿意记住浪费时间在这里住着。
他得去温书……只是这么一想,梁善很快便觉察到了不对。上辈子扎实的知识竟是没有跟着一起过来。这个认知让梁善有一些慌张。他反反复复在脑袋瓜子中梭巡了许久,却也只是绝望地发现,自己现在会的也只是这一辈子才学的东西。
他高人一等的眼界和知识在现在竟然也受到了局限。
梁善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现在这般水准怕是举人都中不了。
“夫君,你该是饿了吧?”想到了梁善也重来了一次,白允儿更加小心了。她知道,梁善上辈子就是文曲星下凡,那这一辈子恐怕梁善马上就要起飞,再也压抑不住了:“喝点吧。”
她现在想通了,不求梁善对她如同陈酒酒一般,她至少也要一直都是梁善正妻的位置。她的儿女未来日子便能过得比她不知道要好多少。
梁善沉默着看了眼白允儿手里头的粥水。
这若是以往的梁大人是怎么都不会看一眼的,可是他现在肚子确实是饿了,竟也是不得不喝了点粥来填饱了肚子。
“吃完了,收拾一下先回去吧。”梁善轻声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要好好学习,他要努力科举。
那么……
梁善的眼角之中控制不住就划过了一道阴沉的光芒。只有这样,他的酒酒才能回到他的怀抱,而不是嫁给了那没用的凌杨。
“好……好!”看到了梁善的态度改变了,白允儿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她赶紧回到了农房,也不管那农人的租金,收拾完了东西,便用了身上仅剩不多的银子给梁善买了一个座位。
至于她自己则是跟在了牛车后面。
白允儿对自己说,不要紧,无所谓。她现在吃的一切苦头日后都是会有回报的。她的相公很快就能一飞冲天,日后她的身后会有很多人伺候着,再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吃苦了。
存着这么个念头,回去数日的路程,白允儿即使在痛苦竟然也没觉得辛苦,甚至还诡异地泛着甜。
路上,陈酒酒坐着马车路过的时候,也自然是看到了梁善和白允儿一行人。
她一看便合上了窗帘。
“酒酒,怎么了?”凌夫人看到陈酒酒这动作,便不由问道。
陈酒酒摇摇头:“娘,我在外头看到了白允儿和梁善。”
“那梁善竟然自己坐着牛车,反而让白允儿背着东西在后头跟着。”陈酒酒倒是不知道梁善也跟着重生了,想着梁善的态度,不由摇了摇头:“不想他竟也是好意思。”
凌夫人听到了,也撩开了一些窗帘,看到了外头。
白允儿的脸肉眼可见被晒黑了一些。可是她的表情偏偏还是甜蜜。走路的步伐都已经是打着趔趄了,偏生还得是努力跟上那人的步伐。
凌夫人看到了如此场景,不由摇了摇头:“不过只是个秀才便已经抖擞起来了。这白允儿平日里看着倒也不是个蠢货,怎么偏生在这个事情上就……”
“若日后阿杨胆敢如此,我这当娘的第一个就饶不过他。”凌夫人又是补充了一句。
陈酒酒一听此话便是笑了:“娘,他舍不得的。”
凌夫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对。除非他眼睛瞎了才能舍得。”
两个人说说笑笑,亲如母女。只可怜了在外头赶车的凌杨摸了摸鼻子,得了,他这个秀才公,亲儿子已经是一点地位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