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姐弟俩也叽叽喳喳。
杨文远:“姐,你这两天真厉害,是因为工作了,自己赚钱了,所以就有底气了吗?”
杨文珍:“你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事儿和我工作赚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主要是我脑子开窍了。”
杨文远:“哈?”
杨文珍:“咱妈要是说的对,我当然不会反驳啊。咱妈要是说的不对,那我就要指出来。不光是我,你也一样。咱妈说的话,如果你不同意,你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她怎么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杨文远:“可是他们都说,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父母说的都是对的。”
杨文珍:“瞎扯。谁都有可能错。就连伟人都有可能犯错呢,何况是咱爸妈。”
杨文远:“也是哦。”
杨文珍:“所以啊,你也不要凡事都听咱妈的,她说啥就是啥,有时候她说的不对你也听。你都上高中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杨文远叹了口气,说道:“那下回咱妈说我的时候,我就试试。”
想他前两年,在他妈催着他赶紧看书学习的时候,鼓起勇气说了句“要劳逸结合,学的时候要认认真真的学,玩儿的时候要高高兴兴的玩儿”,不能学的时候想着玩儿,玩的时候又想着学,这样哪个都干不好。
还没等他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就说到“高高兴兴的玩儿”,他妈李晓西女士立刻大惊小怪的嘲笑他:“哟?还高高兴兴的玩儿?合着我和你爸送你去上学是让你高高兴兴的玩儿去吗?那你别上了呗,你就回家高高兴兴的去种地吧。我和你爸能省点钱,也不用整天干活这么辛苦了。我们俩还想高高兴兴的玩儿呢。”
当时他是想反驳的,但是看着他妈因为干活而沾上的满身尘土,立刻就哑口无言了。可能在他妈看来,作为一个学生,就不应该有玩儿的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应该好好学习,就连上厕所,也应该在脑子里做题。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了爸妈的一片苦心。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捧起了书本。一边看书一边听他妈把他的话当成笑话儿讲给他爸听:“你说你儿子是咋想的呢?还高高兴兴的玩儿,他一个学生,脑子里不想着学习,不想着背课文、做题,就想着玩儿,他像话吗?”
他爸劝他妈的话他都没听进去了。因为他觉得羞愤难当。一方面觉得父母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又冤枉自己不懂事,不听话,深感委屈,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愧疚。是啊,父母那么辛苦供自己念书,自己怎么还能有玩儿的念头呢?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光想着学习啊。有时候他也会去打打篮球,放松一下。可是每当他放松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父母辛苦操劳的身影,心里就是满满的愧疚感。弄得他学不进去,也玩儿不踏实。
姐姐说得对,他不能再这样了。父母辛苦供他上学,他会感恩,以后也会好好回报,不管他能不能考上大学,他都会好好孝顺父母。但是父母的辛苦并不能成为他们完全操控他人生的理由。他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想通了这一点,杨文远觉得浑身轻松,就好像摆脱了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就连头脑,也空前清明了。
“姐,我都迫不及待了,我等着下次回家跟咱妈吵吵架。”杨文远声音雀跃,满脸笑容的大声喊道,惹得这条路上骑在他们前面的和后面的,甚至逆向而来的人都纷纷给姐弟俩行注目礼。
有人说道:“我的娘咧,这孩子怎么那么熊呢?谁家的啊?是想气死他爹妈啊!”
“看着也不小了啊,怎么跟个二愣子似的?”
“看着跟个学生似的,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呢?”
“哪个学校的啊,老师都教了些啥啊?”
杨文珍:“……哈哈哈哈哈哈。”
连学校都成了被殃及的无辜呢。
杨·二愣子·文远:“……”
咳咳,看来人真的不能得意忘形。
他羞恼道:“姐,你别笑了,你在后面晃来晃去的,我车子都跟着晃了。”
杨文珍:“……”
行吧行吧。给弟弟留点面子。
到了镇上,杨文远在城乡小客车停靠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在这儿等着乘车。这儿距离中学还有个几百米,杨文珍自己骑车过去。
“姐,你自己骑车去学校慢一点啊,靠边儿骑。”杨文远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我现在骑车技术已经大大提高了,你不用担心我。”
杨文远撇撇嘴,压根儿就不相信。他姐学会骑车好几年了,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想当年她刚学会骑车的时候,他跟着坐在后座上到处玩儿,曾经一起栽进水沟,也曾经被她甩进石头堆,还曾经骑过沟沟坎坎,被颠起来再落下去,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那滋味儿,他至今不能忘。
那时候,哪怕被她的车技坑惨了,他也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不过自从他学会骑车,就是他带人了。
杨文珍也没有马上离开,陪着他等到车,看着他被下了车的售票员硬塞了进去,车要启动的时候,售票员在地上喊:“我还没上车呢。”
一车人哈哈大笑,司机骂骂咧咧,车辆刚动了一下,又戛然而止,停下来了。
售票员嬉皮笑脸:“让一让,让一让,给我腾个地儿,我要是上不去,咱都走不了。你们放心,这是最后一站了,后面咱们就不上人了。”
有人在车上喊:“我信你个鬼。路上只要看见有人招手,你准停车。咱们真的要被挤成照片了。”
售票员:“大家都体谅一下,人家等着坐车呢,我们不停哪能行。咱们大家方便,都凑合一下吧。”
乘客:“你们就不能再回来一趟吗?”
售票员:“今天学生返校,人特别多,平时没这么多人啊。而且让谁走不让谁走啊,索性咱们就一起吃苦,大家一块儿挤过去吧。”
其实学生返校这天多开一次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们领导抠门啊,能一次塞进去就塞一下吧,省点儿油儿。
大家嬉笑怒骂,售票员挤的满头大汗,终于上去了。
车门艰难的关上,售票员的衣服被车门夹住了,她也懒得再动,夹着就夹着吧。
被挤成肉饼的杨文远冲着她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文珍:“……”
嗐,忘了这个时候的城乡小客车,拥挤程度堪比婆罗多了。下次应该让弟弟直接骑车去上学。他之所以坐车,是考虑到她每周都要回家,没车不行,可是她已经决定和弟弟保持同样的生活节奏了,就没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