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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立在李麻子身后,犹如魔鬼张牙舞爪。李麻子的心怦怦跳起来了,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的酒瞬间醒了八分,呼吸突然沉重起来。今日在村头喝酒时,酒鬼张提到了不久前的一件怪事。沈宝宝、沈大虎和沈富贵三人误进北川山,等家人找到时,个个昏迷不醒,头破血流,沈叔公怀疑是北川山有恶贯满盈的逃犯在里面潜伏,让村人不要靠近北川山。

想到这,李麻子突然双腿一软,双手压根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他手中直冒汗。他不动,背后那道黑影也不动。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李麻子支撑不住了,在酒精和恐惧的支配下,他裤子湿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转过身求饶,他一个醉汉,什么没有值钱的东西。

李麻子还未张嘴求饶,他的腿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一瞬间,他张大嘴巴尖叫,身体骤然被翻过来,塞进一把泥土。李麻子脑中一片发白时,胸膛挨了一脸,被踢中的地方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李麻子以为就此作罢。对方不过调整了一下姿势,李麻子就遭遇对方的连环侧踢。疼得李麻子嘶牙咧嘴,喊了半天也喊不出来。

“饶了……”,一根木棍从天而降,李麻子本能反射用手去挡,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裂,李麻子的喉咙涌上一股浓腥味。血水混合泥土,被他吐了出来。李麻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他勉强撑起眼皮,眼前一黑,整个眼睛被打成鱼泡眼。紧接着,一巴掌,两巴掌,左右开弓,直到他皮青脸肿起来。

李麻子这下是一动也不动了。但沈云殊还是觉得不能便宜了他。愤怒燃烧了理智,她掏出沈宝宝的匕首在李麻子的手臂上划出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而出。李麻子突然呻吟了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云殊取下黑布,眼珠里满是红血色,眼底的杀意正慢慢褪去。她恨不得一刀插在李麻子胸口然后拔出再用力扎,将他的内脏剥出来,让他血流满地。可那样太便宜他了。杀了李麻子,根本无法消她心中怒气。

乌云盖过树梢,云殊蹲下取回自己的铜板,又用力一踢,李麻子翻滚了两下停下来。云殊不屑一顾离开。

沈云禾在姜家吃了饭,又与姜婷讨论刺绣,许久不见云殊来接,心中不免担心起来。云殊会不会遭遇不测?还是云殊被野兽叼走了?沈云禾焦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姜婷让她坐在,凳子上面就像扎满了针,一座下去,她立刻起身。

“云禾,云殊没准去陆阿翁那?”,姜婷见她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只好开口劝道。

“姜婷姐,你说云殊会不会……”

“扣扣……”,门外响起敲门声。云禾立刻冲出去开口。果然是云殊……云殊眼中充满的疲惫,敲门的手控制不住哆嗦的垂下去。她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汗水将额发濡湿,一绺一绺贴在她的两颊。她呼吸沉重而急促,张大嘴巴表示自己口渴。

“云殊”,云禾正要怪她天黑跑过来,万一踢到石头摔倒怎么办?云殊直接进去讨水喝了。云殊喝完水,又缓了一会儿,刚才还涨红的脸逐渐恢复正常。她抱起云霁,跟姜婷告别后,头也不回地穿进夜色中。

“云殊,等等我……”,云禾不疑有他,抬腿追上去。

三人回到山洞时,陆淮已经回来,并且升好火,简陋的灶上正在熬一锅菜粥。见到云禾和云殊回来,急促得站起来,脸色因羞愧而涨得通红,不敢与她们有视线交流。他极力想把自己的手臂往身后藏,可手臂被木板固定,他微微移动,就疼得他目眦欲裂。刚才,他只是生火了一下,他便疼得额头冒出冷汗。

昏暗的火光掩盖他两只不安的双眼。他羞惭不已,更不得找个地洞穿进去。今日紧张关头,他被李麻子一别,竟疼晕过去了。等他醒来,人已经在陆阿翁那,手臂也被固定了。姜三婶告诉他,幸好他们来得及时,否则……李麻子就为所欲为了。他当下红了眼眶,恨自己没用,生了一副瘦弱的身体。

云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将他里里外外戳穿了一遍。云禾则是一脸担心,谁都没有提到今天的事情。倒是陆淮不好意思,踽步伐,巍巍寻了个坡脚的凳子坐下。灶堂里的火映得他脸色更加通红,“云殊,云禾,今日实在抱歉……”

云殊立刻示意他停下来,一脸真诚道,“小表哥,这事不怪你。是李麻子无理取闹,肆意妄为。像他这种人,老天爷迟早收了他”,老天爷才不会管李麻子这种人,只有她才会收了李麻子。

云禾一脸疼惜,不知如何开口。满眼的担心都快溢出来了。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刻,云殊的声音传来,“阿姐,把猪肝油往粥里放点。咱们今晚好好补一补”,上次剩的猪肝,被沈云禾炼成猪肝油,全紧着家里最小的云霁。云殊说完,又转向陆淮,“小表哥,你无需自责,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即可”

陆淮像是突然想开了,重重点头。经过这次,李麻子日后再来,他无需再端着文人的教养,直接拿棍棒将人赶出去。

云殊面向洞中黑暗的一面,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明早,“好消息”会传来吧?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一双瘦弱干枯的手,已经染上血腥的手。别怪她心狠手辣,而是她不冷血无情,沈云禾估计已经被卖了,云霁……或许又被谁带走了。沈家已经失去一个沈云玥,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云殊,陆淮,粥好了”

加了猪肝油的粥,香味浓郁。云殊的肠胃早就纠缠在一处,她喝完了一大碗才摸着肚子打嗝。云霁在云禾怀中,伸手要抢云禾手中的勺子,发现云殊正在盯着他,他顿时老老实实下来,张开嘴巴让云禾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