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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村里一群人往村头上涌。村里猎户在北川山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李麻子。他连忙叫人回来上北川山抬人,这消息立刻长了翅膀传出去。沈叔公带着一群人等在村口,表情生硬而故作从容。

不多时,李麻子被抬回来了。整个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他眼神紧闭,胸口微弱起伏,唇角无血色,手臂上的大伤口让人不忍直视。

“造孽啊”

“看起来不像野兽所为”

“明明是小刀割的……”

在大家七嘴八舌中,李麻子被送到陆阿翁那。陆阿翁刚准备出门喝酒,直呼“倒霉”。久不久就送伤患过人,害得他不得安宁。

沈云殊挤在人群中,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仔细聆听大人的议论。有的人说是野兽所为,有人认为是擢发难数的逃犯所为。沈宝宝三人上次的症状跟这次一模一样。这句话,很快引起沈叔公的注意。当时,众人为难云殊时,也提过这件事。他以耗费的成本大而拒绝上北川山搜寻了。伤人事件再起,搜寻北川山的事迫在眉睫。他的家人都在鲮鱼村,万一哪天,逃犯兽性大发,杀到鲮鱼村,他们死不瞑目。

看热闹的人都聚在村头大榕树下。沈叔公当即要求每户出一个人,组成三队,中午上山搜寻。云殊立刻回家带上砍柴刀,马不停蹄地到村口集合。

“云殊,你来干什么?”,沈云殊的出现让大家有些意外。云殊却拍着胸口道,“叔公,我表哥的手受伤了,家里目前能出的人只有我一个”,怕沈叔公让她回去,她又保证道,“叔公,你只管把我当成男儿。云殊的身体倍儿棒,绝不拖累大家”

后面大家吵吵闹闹分队,沈叔公忙着分人,云殊就随意被安排到了沈长青所在的那组。家中没有男人在的,妇人咬牙跟着去了。每一队约有三十人,沈叔公为了防止逃犯兽性大发,人少拦不住,特意加了人。

云殊看着前面一排排人,心中发笑。但她又不能说。她要趁着人多,上北川山摸清地形,没准哪一天走投无路了,她要进北川山谋生。

初冬的北川山,从山坳里吹出来的冷风如寒意刺骨。树叶已枯,山路两旁久不久就有几株虬枝老树耸立。风像一头深山里出来的庞然大物,在山间里咆哮、怒吼,吹得荒荒草摇曳。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疼得龇牙咧嘴。云殊还记得,去年天寒地冻,她冻得耳朵和手指都长满冻疮,夜里疼得她睡不着。

“大家快跟上”,沈长青带队,威风凛凛。不断吆喝众人跟上。经过云殊身边,他侧目怒瞪云殊道,“走不了赶紧回家,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云殊垂着头,没有说话。此次进山搜寻,众人要在一天之内绕完北川上。越往里,越幽深,寂静得可怕。好像北川山深处有一头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他们送上门。山涧里不时传来各种鸟叫声,轻微的踩树枝声让大家心胆俱寒,生怕从哪里扑出一条大虫。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是不是有人在哭?”

“分明有野兽在嚎叫”

一个吓一个,大家簇在一块。沈长青板起脸让大家散开,“聚在一起能找到逃犯?我们现在可是为了鲮鱼村的安危着想,怕也要跟上去”,沈长青瞟了沈云殊一眼,手指西北方向,让她去打前头。

“二叔,我……怕”

沈长青变脸如变天,刚才还是风和日丽,现在阴云密布,整张脸灰蒙蒙、阴沉沉,说一不二,指示云殊立刻往西北搜寻。云殊一步三回头,朝沈长青大喊,“二叔,要是我喊了,你赶紧派人来救我”

“知道了”,不止沈云殊被安排,沈长青看不顺眼的,通通安排出去,剩下的人待在原地,找地靠背喝水。有的人烟瘾大,拿出切碎的烟丝卷起来抽。

云殊一路往西北,一路上心惊肉跳,蹑手蹑脚。北川山野兽数不胜数,有大虫,有野豹,也有野狼,还有为祸庄稼的野猪群。一路上,云殊走走停停,听到声音,她立刻睁大眼睛,像猫一样,随时准备战斗。

云殊走了许久,来到一片松树林。发酸的腿让她不得不坐在休息。她扫视了一眼松林,发现松林广阔,一眼望不到尽头。松树的杂草下,有一丛丛蘑菇。云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阿爹说,这东西分不清吃了会死人。三年前,村里的跛子大冬天饿得不行,踩了蘑菇回去吃之后,产生幻觉摔进水塘里淹死了。之后,鲮鱼村的人战战巍巍,小心翼翼,见到蘑菇绕道走。

云殊叹了一声,刚起身离开。松树林里传来“踢踏”的声音,这种阵仗好像要把松树上的淞雾都震下来。直觉让云殊感到不安,那声音越来越近时,她蹿到身侧一颗松树上。没多久,让她心生害怕的东西果然出现了。一群长满獠牙的野猪,浩浩荡荡穿过松树林。云殊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呼,怕自己惊扰了野猪,野猪把她从树上撞下来。

望着上百头的野猪,云殊想入非非。若是能猎到一头野猪的话,沈家不仅不愁交税,整个冬天随意睡得昏天黑地。可那是几百斤的庞然大物,长着一副巨大的獠牙,云殊惜命。望着野猪群绝尘而去的背影,云殊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脑海闪现多个发家致富的方法。猎野猪拿去卖,或者采草药拿去卖,运气好的话,遇上千年人参,全家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沈云殊,别乱想了”,没有瓷器活别揽金刚钻。她既不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还是踏踏实实,按部就班。

云殊这一走,就是几个时辰。天色渐晚,夜幕低垂,漆黑如墨的苍穹上镶嵌了几颗微弱的星光。云殊脚下生风,鞋底像摸了油一般冲回去。在沈长青带着大部队即将要离开时,云殊跟上了队伍。眼中闪过惊魂未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