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两年的辗转反侧,颠沛流离,听到这样的条件,叶槐安突然想在这一刻安定下来了。
他拱手作揖,严肃道,“任由东家做主”
云殊点头,让唐行进来告诉叶槐安,云大师要做什么,而叶槐安又需要做什么?最后,唐行又狠狠敲打了他一番,私自逃离,被抓回后,千刀万剐。
叶槐安苦笑。他已经尝过死的滋味了。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时,他突然想开了……既然被人买回来了,他随遇而安,利用现在的条件,在蓟县安定下来,日后再议。
叶槐安从正房出来,躲在柱子后的耿二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叶槐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露出“暧昧”的笑容,“媚娘,这么快就得到东家认可?”
“媚娘,不想死了吧?东家人很好……”
叶槐安左顾右望,一副茫然的样子,“谁是媚娘?”
耿二哼哧一声,不屑,“谁应谁是媚娘”
叶槐安咬碎牙。鉴于他初来乍到,面对如山一般的耿二,这口气他咽下了。
“媚娘,快走吧。为了你的安全,东家特意安排我跟你住浮香院”
叶槐安抽着嘴角,婉拒,“不用了,我不怕,也不寻死……”
“那可不行,东家不允许”
叶槐安有“前科”,耿二说什么也要同叶槐安睡一个屋。甚至还一副泫然欲泣、舍身就义的样子,拍着胸口对大家道,“叶槐安兽性大发的话,他愿意为东家舍身”
叶槐安岔气,险些被耿二气死。一气之下,他甩袖回屋,衣袂飘飘。欺辱管家女子,欲加之罪。
半夜,叶槐安被耿二的呼噜声吵醒。叶槐安睁着带血丝的眼球,盯着屋顶。明日,这两日,只要他研制让东家满意的胭脂,他就跟东家把这尊大佛送走。
又累又累的叶槐安最后在耿二的呼噜声渐渐睡过去。梦里,一个个噩梦不断侵袭他。一会儿他被砍头,一会儿他被几个男人推搡,一会儿,有人煞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
“呼”,叶槐在窒息的那一刻,终于醒过来。他心中暗自臭骂耿二。耿二什么时候跑到他的床上,手脚并用,全搁在他身上。怪不得他呼吸困难。
“耿二,快醒醒……”
叶槐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竟然推不动耿二。他堂堂一个成年男人……
“耿二”
叶槐安越叫,耿二越为所欲为。直到叶槐安攒足了劲把他推到地上,他才嘟囔着起床回到自己的睡榻上。
叶槐安彻底睡不着了。耿二跟那些欺辱他的人有什么不一样。有东家看着,耿二不敢过分。不行,他得拿出实际,才敢跟东家提建议。
制作胭脂水粉的材料都有,叶槐安闭门三天,做了一款新面霜,摸上去给华润,特别适合冬天。
云殊暂时同意他自己住在浮香院了,叶槐安大大松了一口气。耿二跟他同住一间房三天,他的黑眼圈跟了他三天。
虽然他研制出新款的面霜,但是不具体有没有用。叶槐安特意到附近找了几个皮肤皲裂、黢黑的妇人,有没有效果,半月后便知。叶槐安摩拳擦掌,等待东家的认可。到时候,他就可以从唐管家那支银子,布置自己的浮香院了。
被叶槐安“抛弃”,耿二失落了大半天。叶槐安为自己脱离魔爪而兴奋不已。
大年三十
桃符役贴,院子已扫,鞭炮已放。既然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能相聚在云大师,又是第一年,几人兴致勃勃地聚在厨房里包饺子。叶槐安感受到大家对他没有恶意,尤其是狸娘和山杏,对他好得过分,不对,全靠他这样柔弱的脸,叶槐安只几日便融入大家庭。
饺子包了大约有十几斤。氤氲的水气散后,露出晶莹剔透的饺子。猪肉白菜馅,猪肉木耳馅。耿二看得两眼发光。但谁都没有动手,等东家和唐行。
酉时三刻
唐行终于来了。他作罢,发现大家都看自己,遂呵呵大笑起来。“东家回去过年了”,今早同他出去之后,就顺道出城了,“赶紧吃。趁着过年这段时间,该吃就吃,该养伤就养伤,来年之后,东家说了,我们要挣大笑……”
“好”,山杏抢先应声。
众人这才放心大口吃饺子。不同的人,不同的经历,各自的心酸在这一刻化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严冬腊日
大年三十的当天,大雪下了一整天。被厚厚的白雪堆积的官道上,猫着一个冻得直打哆嗦的,牵着毛驴的身影。
北风猎猎作响,云殊的额头,眉毛上都沾了一层冰霜,好似一座行走的雕像。云殊艰难的行走在雪地里,向鲮鱼村的方向。
因为下雪天,她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才回到鲮鱼村。
“云霁,快回屋去”
大雪天的,小家伙缩着脖子,双手拢到袖子中,坐在门口巴巴地望向远处。已经长成二十多斤的两只狞猫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盯着锅里的鸡。白面猴挂在墙上的袋子里,眯着眼睛。蒸腾的雾气在茅草屋中缭绕,好像身处仙境。
“云霁,快进屋,太冷了”,云禾正在别扭的包饺子。陆淮去外头拿柴火。
“三哥”,云霁猛然站起来,冲着牵毛驴的身影而去。
云殊如小钢弹一样,射进云殊怀中。不曾想,还在墙上挂的袋子里睡觉的白面猴比他更快一步,跳上云殊的怀中。
云霁憋着脸,呜呜起来。“么么太坏了”
云殊揉揉他的眼睛,安慰道,“三哥给你买了两只小狗”
“小狗能吃?”,云霁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不能,小狗拿来看家的”,看她的母猪。“不过,三哥给云霁买了好多玩意”,小哨子、转盘……
“真的?”
“嗯”
姐弟俩回到屋内,陆淮帮着卸东西。云禾看到两只毛绒绒的小狗,蹙眉,“云殊,怎么又买狗了?”
两只毛绒绒的小狗在云殊的逗趣下,奶奶地汪汪叫。
“买来看家的。万一我不在,谁偷了我的猪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