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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的雨密密地斜织着,荡漾在半空中,宛如迷漫的轻纱,垂在天际间。

雅筑的小池边上,四周花木开始凋零。凉风吹起,吹皱了整个池面。县丞一身宝蓝色华衣,头上的金冠熠熠闪耀,端的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这几日,通过他的强力镇压,《秋山帖》的势头如雷大雨小,渐渐平息。应该快找上门了?

将手拢在袖子中的老奴低着头,从木桥上匆匆走开。神色紧张地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道,“老爷,人来了”

“将人请到书房。上我刚得来的毛尖……”

“是”

毛员外带着一个瘦高扈从,在烟雨的掩饰下,进入装修豪华的雅筑。雅筑不大,周围种满巨大的棕榈树。

“毛员外,请……”

毛员外被请到书房。书房内,布置典雅,东墙的博古书架上置了各种珍贵名玩。南墙是一幅巨大的蓟县风水图。

“毛员外,欢迎欢迎”

毛员外似乎不高兴,阴沉着一张脸坐下后,催促道,“你想跟我谈什么?你是猜对了,我家中出了点小事,来到蓟县,确实想卖了张太白的《秋山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毛员外一脸为难中夹杂不甘心。

“明白明白,我自然给你一个好价钱,不知毛员外想到多少钱?”

毛员外的眼珠子一直在转动,首鼠两端,拿不定主意。

“这……”,卖贵了,怕别人反悔。卖低了,觉得自己亏了,不甘心。于是他反问县丞,“你能出多少?”

“毛员外想要多少?”

毛员外忽然要起身,“看来你没有诚意。那我亲自上一趟雍州,想必会有很多人喜欢……”

县丞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飞溅泪珠,“以毛员外的聪明才智,不会去雍州的”

毛员外又老老实实坐下,疑惑地问,“为何?《秋山帖》在我的手中,我想卖给谁便卖给谁,容不得他人插手”,毛员外冷冷瞥了县丞一眼,眼中充满不屑。

县丞不疾不徐喝茶,许久,晾够了毛员外,他悠悠道,“毛员外,整个蓟县都知道《秋山帖》在你的手中。你离开蓟县,只有死路一条……”,蓟县城外潜伏了不少二流子,就等毛员外携《秋山帖》离开,他们暗中抢夺《秋山帖》。

“你……”,县丞又猜准了。毛员外确实怕《秋山帖》惹来杀身之祸。他低着头,闷闷一声,“早知道毛某应该秘而不宣”,毛员外往自己的嘴巴狠狠扇了一巴掌,“真应该拿针线缝起来”

“毛员外其实也不用过于担心。你把《秋山帖》卖了,携带钱票,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城外的土匪自然耐不住你”

毛员外长叹一声,耸耸肩,做出妥协的姿态,“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毛员外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可以查蓟县的市场了。有很多人垂涎《秋山帖》,只要有人出四万两,我就卖了”

“可以,不过我也验货……”,区区四万两,就怕他拿不回去。

“行,明日午时。你带人到我住所……”

县丞微笑点头。他倒要看看名满天下、妇孺皆知的《秋山帖》是何样?

值不值一万两,由他说了算。他不仅要钱,也要《秋山帖》。

次日,县丞带着两位鉴品师来到了毛员外包下的客栈。县丞带着一帷帽,帽檐垂下黑纱,让人难以看清他隐藏在帽子下的面容。不仅如此,他特意换了一身与往常不一样的粗布麻衣,跟在两位鉴品师身后。

其中一间房,把守森严。几人被搜了身之后,才允许进入房间。毛员外早已经等候多时,寒暄了几句话后,就等着毛员外把《秋山帖》拿出来。

《秋山帖》置在一个铁盒当中,外面又加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箱子。层层防守。毛员外警惕看了一眼四周,才从中腰间掏出钥匙。

《秋山帖》被毛员外小心翼翼从铁盒里拿出来。随着两米长的《秋山帖》徐徐打开,众人顿时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响声,惊扰了神圣的一刻。

整幅《秋山帖》铺陈在铺绸缎的桌面上。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大气磅礴如排山倒海,令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两位鉴品师睁大双眼,眼珠子凸出来,不放过《秋山帖》任何破绽。

“你们小心点,别硌了”,毛员外不爽。

两位鉴品师围着《秋山帖》,不停查看,时不时交头接耳。县丞蹙起眉毛,若是仿制品,他立刻离开。若是真的……

“呜呜……”,年老的鉴品师突然转过一边,抽噎起来。

众人不解,县丞立刻呵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老鉴品师擦干眼泪,缓缓转过身,忽然“扑通”跪下,眼眶再次红起来,声线哽咽,“太白师,终于再见您的《秋山帖》”

县丞的心跳突然剧烈调动,抓起老鉴品师的手,用力把他揣起来,两颗镶嵌在眼窝里的眼珠子充满贪婪,“《秋山帖》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是真的《秋山帖》,我有生之年,能见到张太白的真迹,死而无憾”,老鉴品是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县丞望向另一位鉴品师。那位年轻的鉴品师重重点头,眼中难掩兴奋之色,“爷,是真的……真的”,没想到,能在蓟县这种地方地方见到了传得沸沸扬扬的《秋山帖》,回去之后,文人墨客肯定踏破他的门槛。

县丞不再怀疑。两位德高望重的鉴品师鉴别能力高强,也是他认识多年之人。两人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他,除非他们活腻了。县丞长舒一口气。心中酝酿的计划越发沉深。他把《秋山帖》买下来,佯装是祖上传下来。通过拍卖,将《秋山帖》高价拍出。不管如何,最终钱和《秋山帖》都是他一人。

毛员外却突然把《秋山帖》收起来,迅速放到铁盒子里。两位鉴品师难掩失望之色。

毛员外把钥匙收于腰间之后,才问县丞,“你想什么时候要?”

“三天之后,我总得筹钱,不是吗?”

毛员外符合点头,“那你赶紧,三天之后,我可就卖给他人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