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还没缓上气,被人提起衣领子,温热的气息逼近,似乎感受到沈云殊的瑟瑟发抖,沈云殊又被扔了下去。
“沈云殊,我们今日两清了。我算计了你,拿到最低价。而你借我之手,除了水匪”
云殊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云淡风轻,“当然,我们两清了”
黑暗之中又传来阿貘的嘲讽声,“沈东家果然不能吃亏”
“我能让其他人吃亏,却不会让我莫兄吃亏”
云殊拍了几巴掌,仓库中,镶嵌在石壁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如此规模,阿貘不由倒吸一口气。
仓库中堆满了粮食,甚至望不到尽头。阿貘深深地看了云殊一眼,他怀疑……沈云殊早就算到他会同他要干粮,早就准备好了。
干粮块、猪肉干、青菜干、面块……他想要的东西,沈云殊都给他准备好了。
“莫兄,请跟我来……”
云殊带着阿貘来到角落处。角落处拢起一个小小的山包,以一块白布盖着。云殊扯下白布,原来是衣服,阿貘还以为是什么?
“莫兄,你别小看了这些衣服。你拿起一件试试……”
沈云殊满眼的算计让阿貘心中有些许不舒服。不过他还是拿起衣服,穿上身。
“莫兄,如何?”
“很轻,很暖和……”,阿貘只套了一会儿,便热得脱下。
“莫兄,衣服内里取自鹅、鸭腹部最柔软的绒毛而填充。我们试过了,可在冰天雪地里毫无压力”,去年,锦春院小试了一把,不过只送到至尊贵客手中,反响叫好。今年锦春院扩大了,云大师决定大干一把。
“沈云殊,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蹦到我脸上了”,阿貘虽不爽,但又不得不服。衣服若如沈云殊所说可以抵御冰天雪地,对他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云殊扬起笑容,眼中的算计被她掩去,“莫兄,都是兄弟。这些衣服是送你的”,嘿嘿……先试用,再下单。
“沈云殊,倘若我真同你定衣服,还需要我牺牲色相?”,既轻挑又严肃的话让云殊无力反驳。
“莫兄,说哪里话呢?都是自家人……”
“既然你也说自家人了,那就五折……”
云殊差点当场猝死。五折……莫业这厮真敢开口说。干脆要了她的小命算了。
“莫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五折真不行……”
“八折给你”,谁它娘的跟他一家人?
“七折,就这么说定了”
云殊傻眼。这厮把迂回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好”
阿貘装车整整装了三天,离别那日,云殊捂着胸口,蹙着眉去送行。莫业杀价太狠了,她手贱……就摸了他的胸肌一下,就被扣了一折。云殊眯起双眼,下一次,这厮还敢压价,她说什么都要摸屁股,不给摸,免谈。
“莫兄,好走啊……”
另一边,紫苑偷偷把一个包袱塞到莫禹手中,小脸绯红。脸上竖起的绒毛都被莫禹看得一清二楚。
“里面有我亲手制作的衣服,还有一些吃食和药品,你自己注意些……”,紫苑交代完就匆匆回到云殊这边。
莫禹在后头追问,“兔子”
紫苑背对着他,哼了一声,“会养大的”,养大了就该下锅了,红烧兔头。
莫禹头一回有一股不舍离去之情。
“东家,您不吹笛子了?”
浩浩荡荡的车马队消失在天际线处,云殊扭头就上了马车,斜靠在马车上,捏死案几上的果子,扔进嘴巴里。
“他不配,一下子砍掉我几万两……”,莫业很快被云殊抛之脑后。她瞟了安静坐在一旁的紫苑,“你送了什么给莫禹?难道你真心于他?”
紫苑脸色顿时变得凶狠,“他不配,谁叫他欺负东家”
云殊咬着果子,沉思了一会儿,“莫禹人还行,就是喜欢口嗨。有时候我确实想抽他几巴掌”
“何止想抽,应该用皮鞭蘸辣椒水,蒙抽他”
云殊呵呵笑起来,“你自己把握分寸。他毕竟是将领,杀人如麻。别惹火了他……”
“男女之情,分钗断带,理所当然”
这一晃,到了祁薇生产了。她给王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母凭子贵,身份水涨船高。王心月回娘家都不敢随意招惹她。若是惹毛了王家未来夫人,她怕是连娘家都回不了。她收敛了逆毛,变得恭恭敬敬。
云殊在洗三和满月送去了豪礼。祁薇笑得合不拢嘴。内宅果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气势,祁薇未嫁人之前的纯真荡然无存。
王府
王闻景拍桌而起,难以置信,双眸充满愠色,“你……是说,你大嫂满月之后,经常神神秘秘出去?”
“是”,王心月把身躯摇晃的大哥扶着坐下来,“我亲眼所见,大嫂与云大师的东家私会,已经好几天了。他们时常呆在包厢里达上两三个时辰。虽然说不长,但是在这个时辰里,能做很多事情……”,王心月若有所思,顺势引导。
“不可能,你们看错了”,王闻景不敢相信,双眼呆滞。“我们的儿子刚满月……”
“大哥,沈东家可会讨人欢心了”,王心月一直想说,孩子可能不是大哥了。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敢开口,堵在嗓子眼处。“大嫂未同你成亲之前,两人早就认识了,关系匪浅。而且在洗三和满月那天,沈东家送的礼比所有人都豪气,若说她与沈东家没有关系,我不相信……”
王心月点到为止,独留王闻景在一旁伤神。他的心被搅成一团麻线,理不断剪不断。孩子一定是他的,可是祁薇为什么在孩子满月后同沈云殊搅和在一起了?
日暮西沉,祁薇回来了。梳洗过后,她从奶娘怀中接过自己的儿子稀罕起来。
王闻景站在一侧,心里不是滋味。几次欲言又止。
“夫人,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祁薇冷漠拒绝。
王闻景不死心,“你确定没有什么话同我说?”
“说了没有就没有”,祁薇不耐烦,抱起儿子离开。
王闻景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