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儿,再吃我一石!”
说罢那人双手向外猛地一掷,那磨盘大的山石犹如离弦之箭,夹带着万钧之势呼啸着直奔木船而来,真是石未到,劲风已经晃动船帆。反观那瘸腿老者,不慌不忙向着山石飞来的方向喷出一口水酒,然后又坐了回去,貌似还要继续喝酒。
李长庚只听见噗的一声,但见河中一圈粉末飞溅,接着惨叫声、落水声此起彼伏。须臾,岸上一片寂静,只在地上留下了七八具尸体,河边还漂浮着十几具尸身。
李长庚一阵胆寒,这名叫司徒的瘸腿老者,内力之高强,实为他平生仅见。他和林月瞳自从入得观音岭地底空洞以来,所遇的所谓高手,其实不过尔尔,而如今才算是真正见到高手了。
然而,事情好像并未完结,那司徒老者一口酒下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只向身后下方一甩,整个人犹如冲天一鹤,瞬间就飞到半空中,手中长剑横着向前一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李长庚抬眼往远处一看,一座山峰已经没了顶端,而那位司徒老者也已经站立在被他一剑削平的山岩上。
“哥哥,这位司徒老人好厉害!”
已经穿好衣服的兰若幽,来到了李长庚身边,客舱里的船客们也纷纷走了出来,大概是感觉大船平安了,好奇之心就涌了出来。只有那船家几人还躲在仓里未曾露面,估计是被吓坏了。
“是啊幽儿,听你说过,我们自打离开临安,就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这会这位老人家着实厉害。不好,幽儿,抓住栏杆!”
李长庚话未说完,急忙将浑家的两手放在栏杆上,脚尖一点船板,飞身而起。没了船家掌舵的大船,正顺着喘急的水流倾斜着急速向下冲向去。
兰若幽正在纳闷,哥哥这是要干嘛?伸头向前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前方是个湾,那河湾处恰有一块巨岩向着河湾处延伸出来,此刻大船已经没了方向,正直直地奔着山岩而去。
“哥哥小心!”
兰若幽手扶栏杆,一脸爱慕地看着身形潇洒的郎君,飞向那块巨岩。她已经猜出了李长庚下一步会如何,心里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是满心的欢喜,当初看上他,不就是因为他又好看又善良嘛。这种情景,他完全可以抱着自己独自逃生的。
船势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开始惊叫起来,船老大也终于清醒过来,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去扶那船舵,不过,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船头离那突出的巨岩已经不足三丈。船老大在妻女和船工绝望的惊叫声中,双眼圆睁,等待着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一息之间,一阵轻微的晃动自右侧船头处传来,随着一声轻响,船头突然就偏出了原来的方向,向着大河中间而去。那船家也不含糊,发觉船头转向了,急忙死死地控着船舵,河湾处的水流喘急,河面却窄了近半,稍一分心,大船还会再次创到别的岩石上。好在这条水道他走了许多趟,清醒过来的他,一边控制着船舵,一边招呼着船工和家人,半炷香的时间后,大船终于安然驶出河湾。
这边,李长庚已经回到浑家的身边,刚才他借着那块巨岩反弹之力,凭着双手,硬生生将船头推离了原本的方向,看到大船没有再次失控,知道船家应该已经重新掌控了方向后,才悄然返回。
而那山头之上,司徒老者暗叫了一声“惭愧!”,大船失控时,他正背对着河道,等听到满船的惊叫声时,已然来不及返回。李长庚全程所为,他在远方的高处看得清清楚楚。本来小两口耐心等待他上船时,就对两人有些好感,这会儿,心中更是对李长庚非常感激,不然这一船之人岂非皆因他而亡?所谓我没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时自己心中的愧疚,恐怕终生都难以化解。
大船安然驶出河湾后,落差突然变大,一路随着急速的水流奔腾而去,那船顶的小露台上,一对璧人紧紧相拥,最终随着大船一起消失在瘸腿老者的眼中。
“两个小娃娃,司徒鹤欠你们一份情,改日补上。”
说罢,司徒鹤不再犹豫,脚尖一抖,纵身向着深山飞去,超凡绝境,百年不出,一出必将震动天下。
下午的时光宛如一河山水,山清水静,人闲琴声漫。兰若幽侧身半倚在夫君怀里,任他抚摸着自己的莲足,指尖清波流动,余音缓缓绕耳,这一曲《平湖秋月》始终都是她的最爱。
一曲未罢,两人便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了一起,情逾浓时,李长庚正要撩起浑家的裙摆,“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怎么又有事!”
李长庚有些懊恼,这还不如上午那会呢,上午好歹听到浑家的吟唱声了。
幽儿边整理衣衫,边笑咯咯着对他说道:“哥哥,快去开门吧,呵呵,应该是那位司徒老人家的。”
走到外室,门一开,果然是那位老者,这回看清楚了,样貌清瘦,就有些邋遢,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与李长庚一样的高大,可能是瘸了一条腿的原因,左肩略低些,身后还背着一个招牌性的大酒葫芦。很明显,这司徒鹤根本想不到,李长庚夫妇大白天的会这么不要脸。
“打扰小哥了,老夫这葫芦里尚余有不少水酒,一起饮之如何?”
李长庚一听大喜,这都多久没喝酒了,自来到这方天地,佳人倒是不缺,小的老的都有,就只在余浩家里那晚喝了点酒。美酒佳人的,对于男人来说,缺了那样,似乎都有些遗憾。
司徒鹤也是哈哈大笑,爱喝酒又怕浑家的小娃娃,着实有趣,自己当年不也是被佳人管束的服服帖帖嘛!
一老一小就这样席地坐于船头,一葫芦水酒哪里够喝的?还没开聊呢,酒就没了。亏得船家的女儿及时赶到:“大,大哥,你家娘子让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