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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把长剑往地上一插,轻松地道:“这怪不得你,不过你是何时认出本官来的?等等,以你的身手,之前就算是被我的弩箭擦伤,也有余力反杀,难道当时你就认出我来了?”

魏川恭敬地道:“是。大人一把弩连射数箭,这只有咱们的诸葛连弩能办到,当时卑职便想着会不会是个误会。再一听大人后来不是叫了一声吗?我认出了大人的声音,遂赶紧转身跑了。不过后来又怕大人在这会不会有危险,加上大人吩咐要查的事不敢放手,我就又追了过来。”

陈言这才明白过来,看看他腿:“你的伤……”

魏川忙道:“没事没事,就是擦伤而已,卑职已经处理妥当。大人,您怎会和这伙贼人在一块儿的?”

陈言反问道:“贼人?你的意思是……”

魏川重重地道:“劫持忘禅师太的,就是这伙子修道的道姑啊!”

陈言其实方才见着魏川时,便已隐隐猜到了这一点,得其证实,顿时喃喃道:“这么说,被关押在木屋后面那个人,原来是忘禅?”

回想之前他撞破木门时,那声音只是轻轻地唔唔两声。但后来他转头看向屋内,又说了几句话,那唔唔声突然就变得急切起来,应该是那时忘禅认出了是他,想向他求救,只是说不出话来。

“卑职接到大人之令后,便立刻往水云庵彻查。”

“贼人虽然清掉了大多数线索,但终究匆忙,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卑职顺藤摸瓜地横穿过来,一路追寻到此地。”

“此地戒备甚严,卑职好不容易才绕过周围的巡防到了这里。”

“却不想正搜查地,突然听到有人捏着嗓子叫救命,吓了卑职一跳,还招来了贼人。”

“大人,当时那是您叫的吧?”

魏川说到最后,问了一句。

陈言点头道:“是本官叫的,不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道姑为何要劫持忘禅师太,且并不是直接杀掉,而是关押起来?”

魏川摇头道:“卑职也是刚刚才找到这里,实在是不知道原委。”

陈言摆摆手:“我不是在问你,而是在思考这问题。”

打死也想不到,玄娲观的人竟会对水云庵的忘禅下手。

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佛道之争,不然就不是劫一个忘禅,而是全庵尼姑都逃不掉。

此刻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忘禅的特殊身份。

忘禅事关先帝之死的原委,这是当初花铭救她的原因。

此前贤如尼说有人在暗中窥探水云庵,当时陈言便猜测过有可能是与先帝之死相干之人。现在想想,玄娲观确实符合这个条件。

毕竟,昙明老道姑是先帝的祖姑母,关心先帝之死实在是太正常了。

若她要查清先帝之死的真相,那抓忘禅来确认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之前手下禀报说抓忘禅之人不但机智用谋,而且身手非同一般,陈言还在纳闷哪来的贼人这么厉害,既然是玄娲观的道姑们,那就正常了。

哪怕是刚才那俩和魏川缠斗的道姑,别看她们二人二打一都没打过,可那是因为来的是魏川!

后者是下一批升一等军士的重点候选人之一,等闲三五十个壮汉也休想斗得过他,二女能联手手缠斗那么久,已非常了得。

这还只是元离那辈的弟子,比这二人更强的观中女道想必还有不少,否则也不可能给凤翎卫提供那么多兵员。

魏川见陈言沉吟不语,不敢打扰他,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言才回过神来,道:“忘禅之事,由本官接手,你回去吧。”

魏川错愕道:“大人要如何救出忘禅师太?”

陈言笑了笑:“用不着救,很快她们就会放了她。”

这几日他在玄娲观中呆着,大致也明白了这地方是个什么样的所在,绝非滥杀之地。

抓忘禅,很可能是为了查清先帝当年是怎么死的,是否背后牵涉到阴谋。

换言之,问完她的话后,自然就没必要再留她。

毕竟忘禅所知道的事也有限,她能坐实当年先帝非是自然病死之事,但是谁害死了先帝,却是一无所知,留着她也没用,自然要放。

退一步说,即使不放,玄娲观也只会将她关押起来。

毕竟,她活着,将来查清一切后,她可以作为证人之一,来坐实先帝之死乃是有阴谋者谋弑。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了靠着山崖的那条山道。

陈言松了口气,他比魏川在这待的时间长几日,结果现在还得靠后者才能从林子里出来……

目送魏川离开后,他这才赶回玄娲观。

到了观里,陈言没随便找人报信,直奔昙明老道姑所住的那院子。

院子寂悄无声,只剩观主一人在房门口外守夜。

陈言一进院子,立刻叫道:“观主!出事了!”

观主一个箭步窜过来,一把捂住他嘴,低声怒道:“叫什么叫!莫吵了师父安眠!”

陈言扯开她的手,一脸焦急地低声道:“出大事了!有贼人闯到观后那林子里,重伤了两个师伯!弟子冒死闯出,回来求援,观主您赶紧带上人手,过去帮忙!”

观主双眉一扬:“什么?贼人?怎么回事?”

陈言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完全没提贼人身份,也不提自己去那的真正原因,只说自己晚上睡不着去挑水,迷路撞上了那事。

“什么!”观主大吃一惊,正要行动,突然起疑道,“你晚上睡不着?”

“昨日睡太多了,今儿一直很精神。”陈言早有腹稿,立刻道,“本想着明儿就要走了,今儿好歹再帮点观里的忙,不曾想遇上这事。”

“去水潭的路就一条山道,贴着山壁走就行,你怎会迷路到林子里的?”观主冷冷道。

“山上不知有啥野物,我走到一半看到兽影,吓得想先躲一下嘛。”陈言一脸心有余悸,“没想到我家后面这山上这么多野物,吓死我了。”

观主这才神情稍松,转身正要去叫人。

“后山那怎会有贼人潜来?是不是法屋关了人了?”屋里忽然传出昙明老道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