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联军蓄势待发,只消一声令下,便会自咱们安排好的河段潜游过来,从神不知鬼不觉但咱们却一清二楚的山林处穿林而入。”襄王一说起这个,精神就振奋起来。
南防线虽然有防备薄弱之处,但白昼还是会有巡骑巡视,所以对方只能选择夜晚潜游过河。
但这次的奇袭军大梁军员十二万,大夏更是多达十五万,合计二十七万人。这么多人想要在一晚上过河,还是游过河,根本办不到。
所以对方预计会耗费二到三日,先过河的军员白天会全部藏到山林中,等待同伴在下一夜晚过河。
待所有人齐整后,联军才会发动急袭。
由于是奇袭,不带辎重,联军军士会带上五日的干粮、铠甲和兵器,此外的物事一概不带。至于之后的粮食问题,简单,夺下庆城后就地掠取便是。
若是成功,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偷袭战。
梁定几乎每日都会派人与襄王通信,这两个多年的对手,想不到也会有如此精诚合作的一天。
陈言一一询问个中详情,边听边点头。
一切均如预料。
待到说得差不多后,襄王才迟疑着道:“本王有件事,欲向天师请教。你前日让人送达的那三十件金铁之物,究竟是什么,该如何使用?”
前天东西送达时,他直接懵住了。
自打他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这种物事,又大又笨重,还要特地用特制的马车送来,落地后连移动都办不到。
他曾问过押送的军士,但军士均说请他问天师大人,他也只好忍着。
陈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青山炮!
多亏当初行刺襄王之事,把大会战的时间往后推了几个月,使得墨求那边能够多造出几十门青山炮。
一共合计七十门,这边主战场有三十门,剩下四十门则送往另一边,给大晋备着。
倒不是瞧不起大夏,只是这边不但有襄王和卫菡,还有梁定帮忙,实际上比大晋那边要稳多了,所以给大晋的多了十门。
光是为了送这七十门炮,就找了二千军士帮忙,其中有七百人这几个月一直培训的炮手,每十人服侍一门青山炮。虽然他们均没有上战场实战用炮的经验,难保临场不出点岔子,但好在青山炮原本便是计划外的,就算是出点岔子也能接受。
“王爷,您不用放在心上,到时候上了场,下官自然安排了人手来操作那些物事。”陈言给他卖起了关子,“你只消安排些军士护着他们便成。”
“天师,你这也太……”襄王有点忍不住了,迸出半句。
这次行动,他可是实打实派了二万人来这冒险,万一计谋失败,最先死掉的就是这二万人,然后是他南疆军的所有军士!
结果陈言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还说什么到时候只要他的军士在外围负责围堵人手,将对方的逃兵逼向山林中即可,不会有多少伤亡云云。
尤其是到时候如何杀得对方十五万人溃散而逃,这一点至关重要,但陈言就是不说,叫他如何不心急?
陈言若无其事地道:“连王爷也不知道,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这事不会泄露,请王爷多点耐心,到时候下官的人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表现。”
钱武带着的四十名军士负责到时候主场表演,在这以千亩计的林子里,为那十五万夏军送葬。
襄王一震道:“天师竟真的不会留在这?”
陈言轻吁一口气,道:“如果可以,下官也想在这看个热闹。但大晋那边还需要人手,所以嘛,下官会在大晋那边静候您的佳音,顺便送晋军一程!”
襄王无奈,只得道:“那好吧。”
两天后,陈言才到了珠州。
大周与大晋从珠州接壤,这地方是大周最大的粮仓之一,此刻田间稻谷已长得半高,一片绿意盎然。
在这个时间点,陇州和司隶那边的气候下基本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但在珠州却是常态。
因为珠州气候远比那边温暖,一年能产两季粮,上一季在刚入盛夏时便已收割,这一季则正在成长中,入冬才到收割的时候。
陈言坐在马车里,将窗帘挂了起来,欣赏着沿途的稻田风光,不由露出笑容。
这是珠州今年的晚粮,也是珠州头一回如此大规模地种植稻谷。
而这正是他大力推动下做到的。
这里用的稻种,正是他青山县培育出来的稻种,珠州本地还有他派出来的农业专家帮忙指导整个栽种过程。
不出意外的话,全大周第一批最大规模的稻产,将在两个月后收割。这将是大周甚至天底下有史以来亩产量最高、总产量也最高的一季稻米!
以此为始,大周将跨入摆脱饥荒这两个字的新时代。
用不了几年,大米将在大周实现平价化,让普通百姓也能吃得上。
不过,珠州有部分稻谷可能是等不到收割的时候了。
因为数日后,大晋将从珠州东南而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一部分稻田难免遭殃。
大周与大晋的关系一向还行,所以珠州边防上并非是由襄王来守御,而是由宣武大将军刘丛镇守。
刘丛长年呆在南疆,在先帝时期便已手握军权,威震一方。唐韵即位后,内乱期间,他虽没明显表示支持谁,但却暗中帮了唐韵几回,勉强算是唐韵派。
年轻时刘丛也是一员名将,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人也圆滑保守起来,不再轻易贸进求功。带兵打仗方面的名声不如襄王,不过守御周、晋边疆,还是没啥问题。
不过陈言到珠州,第一步并不是去见他。
要见的,另有其人。
天黑后,马车和护卫到了珠州东南边境的一个小村落。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不是在吃晚饭,就是在准备上床睡觉。
陈言到了村尾,停在一户农家院子门外。
院门立刻打开,一人从里面迎了出来,恭敬行礼:“王岳拜见大人。”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王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