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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慕青巧救林中书 祁翀偶遇李祭酒

二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好不开心。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人声鼎沸、骏马嘶鸣。韩炎正好站在瓘玉窗前,扭头一看,大惊失色,二话不说立即推开窗户,飞身下楼,稳稳地落在了被禁军劲弩包围着的一对母女身前。

“韩大哥!”那妇人惊喜地喊道,原来这对母女正是慕青和欢欢,慕青右手持鞭,左臂低垂,隐隐有血迹渗出,显然是吃了亏。

韩炎将二人护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着面前那骑在马上的将军,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高、频!”

“原来是你啊!怎么?那是你媳妇儿?倒是合适,还省得自己生了!哈哈哈!”高频也认出了韩炎,放肆地大声嘲笑起来。

韩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转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义父,我和娘上街买东西,看见这些禁军在街上横冲直撞,把老百姓的摊子都掀翻了,那位老丈仗义执言,那些禁军就要拿刀砍他,我娘看不过眼,要救那老丈,这才跟禁军打起来,可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弩,娘打不过......”

顺着欢欢手指的方向,韩炎这才注意到在禁军包围圈外侧地上还坐着一位老者,此刻身边的随从正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看到此人韩炎一愣,正要开口,那老者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炎见状便不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复又转身对高频道:“高频,你伤了我妹子,新账、老账一起算吧!”

高频撇了撇嘴道:“哼!姓韩的,我承认你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没人是你对手,可惜你棋错一招,自己往劲弩的包围圈里跳,十几支硬弩啊,就算你能躲得过去,你身后那娘儿俩呢?你自己找死,又能怨得了谁?!”

此言一出,慕青、那老者面色都是一变,的确,韩炎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同时带着两个人还能毫发无损地逃出劲弩的包围。

慕青急忙道:“韩大哥,你别管我,先带着欢欢走!”

韩炎却不慌不忙,只是眼神更加凌厉了,他也不多废话,突然伸手夺过慕青手中的九节鞭,大喊一声“蹲下”!

慕青反应很快,一把按住欢欢的肩膀低下了身子。与此同时,一圈鞭花闪过,形成包围圈的十几名禁军手中的硬弩纷纷落地,个个捧着受伤的手腕呻吟不止。

轻而易举破了包围之后,韩炎没有停歇,将鞭子还给慕青,欺身上前从一名禁军手中夺过了一杆长枪直取高频而来。

高频大惊,连忙抽刀阻挡,但他的武功远不是韩炎的敌手,不过几招就被韩炎生擒了下来,韩炎一脚踏在他的前胸,左手单手持枪将枪尖顶在了他的喉头。

眼见着韩炎的枪尖距离自己的喉头不过数寸的距离,十年前景福宫那一幕仿佛重现眼前,高频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他浑身发颤,喉咙干涸,竟是连呼救声都发不出来了。

眼见得韩炎缓缓抬起右手就要拍向枪尾,只要这一掌排下去,银枪必定穿喉而过,高频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到底是躲不过这一枪吗?这就是宿命吗?此时再说后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怯怯的“住手”在高频耳边响起,也打破了场中的死寂。

高频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高举着一把折扇站在韩炎面前。在韩炎浑身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面前,他显得很是胆怯,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要说的话:“住、住手,不许杀人!”

韩炎先是一愣,待看清了小伙计手中之物后,连忙丢了手中银枪,叉手道:“遵命!”然后弯腰恭恭敬敬接过了折扇。

原来就在刚才韩炎以九节鞭横扫弩兵之时,楼上的祁翀就已经预见到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这个高频他是有印象的,延佑八年九月初八那晚就是他带人杀入景福宫,屠灭了景福宫所有宫人,原主当时头部受伤此人是脱不了干系的,韩炎恨他入骨,今日得着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

然而当街杀死禁军将军,毫无疑问会惹来巨大的麻烦,且不说韩炎占不占理,就算占理,也很难不被追究责任。相较于韩炎,祁翀更加冷静、理智。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显然不是杀人的良机。

祁翀有心制止韩炎杀人,但他今日和杜心悦在此约会本就是避着人的,此时自然不敢贸然现身,否则万一被好事之徒看出端倪岂非更糟?为难之际,正好一个送菜的小伙计从门前经过,祁翀一把揪住他,将随身携带的折扇交给他,让他下去跟韩炎说了那句话。

其实,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仅凭一把折扇就能让韩炎住手的不会有第二人,但猜到归猜到,只要祁翀没有现身,此事便牵扯不到他。

果然,适才这一番转折,至少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其一便是那刚刚被慕青救下的老者,他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第一楼”,很快便找到了窗边半隐半现的祁翀,二人目光相对,祁翀微微一笑,老者几乎微不可查的低了低头,算是行了礼。

而另一人则是连祁翀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第一楼”斜对面的一处建筑的二楼某个房间,一名青衣人从窗户后面隐隐露出了一只眼睛,但旋即消失不见了。

却说韩炎放下了银枪,高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此刻胆子已经吓破,也不敢说什么狠话,赶紧带着手下仓皇离开了。

韩炎记挂着慕青的伤势,也不再理睬逃窜的禁军,回头拉起慕青的左臂查看了一番,见只是轻微的皮肉伤,并无大碍,这才放下了心,嘱咐她赶紧回去包扎伤口。

慕青带着欢欢离开以后,韩炎再转头去看那老者,却发现那主仆二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想来也是不愿意跟祁翀有什么明面上的交往。见状,韩炎也不再耽搁,转身回到了“第一楼”的包厢。

回到包厢,发现只有祁翀一人在内,杜心悦主仆二人也已经悄然离开了。

“殿下,奴婢今日又鲁莽了,请殿下恕罪!”韩炎将折扇递回给祁翀,躬身请罪。

“右御卫是负责御前护卫的,无故不得持械出宫,高频为何会带人在外城惹事?不对劲儿,回头派人查查。”

“是,殿下!”

祁翀今日兴致颇高,没有因为适才这点小风波受丝毫影响。从“第一楼”出来,马车又奔新近开张的“云星斋”而来。

“云星斋”坐落在东市的一条繁华街道上,整条街道几乎都是售卖古玩字画、文房四宝及各类书籍的,算是京城的“文化一条街”,往来的也大多是文人士子。

“云星斋”占地颇大,是整条街上最大的店面,上下两层。马车在店门口停下,“云星斋”的匾额及左右“云山起翰墨,星斗焕文章”的楹联首先映入眼帘。

祁翀抬脚步入正门,早有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想看些什么?小店一楼售卖各类文房用具,最新推出的镇店之宝藕丝印泥,数量有限,只剩下三盒了,晚了可就没了!那边还有新出的《蜀山剑侠传》、《近溪合集》,二楼有名家字画,尤其是近两年声名鹊起的存斋先生的画作,只有本店有售......”小伙计不认识祁翀,只当他是登门的顾客,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祁翀笑而不语,只是背着手随意的四处闲逛。

这时李干从楼上陪着一位客人下来了,见到祁翀先是一愣,旋即快步上前作了个揖,笑容满面道:“原来是东家大驾光临,我就说今儿一大早怎么喜鹊就满院子叫喳喳呢!”

“李宗盛!”祁翀笑着用扇子点指道,看见李干,他莫名就想叫大哥。

“是、是,正是小人!”

“生意如何?”

“托东家的福,红火得很!这不,刚刚李祭酒还选了一幅画,正要让人给包好了送家去!”李干指了指与他一同下楼的那位中年男子。

二人四目相对,那男子先对祁翀叉手行礼道:“臣国子祭酒李绛参见殿下!”

祁翀连忙还礼,一躬到地:“先生教安,学生有礼!”

当祁翀还叫“柳翀”的时候曾经在太学挂过名,而李绛当时正是太学司业,论起来也算是他的老师,因此祁翀执弟子礼也不算有错。

不过,祁翀对李绛如此客气,倒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绛正是李至德之子、李夫人的堂兄,有着这层亲戚关系,他也算是祁翀的长辈。

对于祁翀的大礼,李绛不敢生受,忙侧身避过,但心里却很是受用。

“常听家父盛赞殿下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公谬赞了。之前在榆东,得李公照顾颇多,回京之后本应登门拜访,奈何杂事缠身,一直也未得空,还请他老人家不要见怪才好啊!”

“殿下客气了,待殿下迁府之后一定登门致意!”

二人客套了几句,李绛以有事为由告辞而去了。

李绛走后祁翀又跟李干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画卖的好吗?”

“卖的极好,尤其是存斋先生的画作,挂出来不到两天便被买走了,可惜您坚持每月只放一幅,否则便是十幅八幅也不愁卖!”

“越是如此,越是要吊足了胃口,这叫‘饥饿营销’。”

“诶!您高见!”

“行,你们先忙吧,我再去其他店面转转。”

“东家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