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听到宋三婶的话时,噌了一下站起来,“你说啥,要分家?”
“对,我跟老三不去南边,我们要跟我娘家去京城。”
李老太指着她骂,“我就知道你没个好心,你要走自个儿走,想撺掇老三跟你一块走,没门。”
李老头却很平静,看着李三叔,“老三,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三叔的确也想去京城。
得知发洪涝的事,他让李云厚去通知崔家,想要把李三婶接回来,李三婶却不愿意去南方,想要跟崔家去京城。
他觉得李三婶的话说得对,去南方能有啥出路,自己一个读书人,去到天子脚下,机会多的是。
“爹,你别怪我,去往南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愿意冒这个险。
你们要愿意,就跟我们一块儿往京城走,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比南边好?”
听到他说这话,李三婶狠狠瞪他一眼。
干什么要带他们一块儿走,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李老头看向李云深,“小深,你怎么看?”
宋安安说道:“爷爷,,三叔说得很对,天子脚下,必定繁华,却未必适合我们。
京城如此重要,所以它的管控会非常严格,到时候不止我们,多的是难民涌向京城,必定会引起京城动乱。
天子脚下是最不能乱的,它会接收外来的难民吗?
若是京城不接收难民,我们该去哪儿?”
李老头陷入沉思,她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李三叔却不赞同道:“妇人之见,天子仁慈,只要我们早日过去,怎会进不了城。”
天子再仁慈,也必定要保证京城的正常运转,不会将自己陷入险境中,更何况当今天子并不算仁慈。
不过宋安安也知道李三叔向来自负,向来觉得自己读过书,高人一等,没有跟他辩解。
李三婶冷哼一声,“京城我们是去定了,我们这次过来是要分东西的。
我娘家人还在等着呢,我们可没时间多耽搁。
娘,家里的东西早点分出来,我们还得去逃命去呢。”
李老太怒冲冲地骂道:“家里还有什么东西,你自己瞧瞧咱们家穷成这样,还有什么东西分给你们。”
李三婶撇了撇嘴,“我刚刚可看见院子里拴着三头牛,家里不是还买了一千斤粮食,这不得分分,你们还真想自个儿吞了?”
李老太向来偏心李三叔,连带着纵容李三婶,这几个儿媳妇里,她对李三婶也是最好的,平时没少护着她。
但听她说想要拿走粮食,就跟剜了李老太的心头肉一样。
“你怎么这么大脸,还敢跑回我们家要粮来了。
那粮食是深哥儿自个儿买的,可不是从公中拿的钱的,你们咋有脸过来拿东西。”
李三婶不相信,“他们年纪轻轻能有多少钱,谁知道是不是你贴补给他们的。”
李老太气得浑身发抖,“啥叫我贴补他们,家里啥情况你会不知道?
为了供老三读书,家里早就没钱了,我们去哪里找钱买牛?
深哥儿心眼也好,怕大伙儿在路上饿死,咬着牙也要买粮回来。”
李老太看向李三叔,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老三,我真没想到你带着媳妇儿跑回家里抢粮来了。
你一个做长辈的,抢自己侄儿的东西,你也好意思?”
李三叔一直被人敬着,平日里连重话都难得听到,更何况被自己的母亲指着鼻子骂。
“娘,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怎么就抢粮了?
我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东西不得有我一份。”
“家里的东西是有你的一份,是该分给你,不过旁的东西你甭想动。”
李老太气冲冲地跑去厨房,把粮食给抬出来,又回到自己房间,把家里所有钱拿出来。
钱并不多,就差不多一两银子。
她把钱和粮食都分成四份。
“家里的粮食和钱都在这儿了,我们两个老人一份,你们各有一份,满意了吧?”
李三婶并不满意,“那院里的粮食……”
“院里的粮食是二房的,你可真好意思张口。
就算你上哪儿问,分家的时候也没有把侄儿买的粮食,分给你们的道理。”
李三婶是知道家里没钱的,若是家里有钱,二老早就送李三叔去县学了。
她这样的闹腾,就是仗着李老头拉不下面子,想要从他们手里多分点东西,谁知道向来顺着他们的李老太,竟这么护着二房。
“粮没有我们的份,那家里还有两头牛呢,我们总能分吧。”
李老太气得浑身直哆嗦,她真是后悔给李三叔娶了这么个媳妇,撺掇他们分家,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只小牛犊,你们拿走。”
李三婶还是十分不满意,“院里就有三头大的,爹,你就给我们那头小的,也太偏心了。”
“家里本来就只有两头牛,我们两个老的,加上二房三房,难道还分不到一头牛?
现在家已经分好了,你们拿着东西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让老大把你们打出去。”
李老头现在对李三叔已经彻底失望了。
在这时候他居然提出分家,而且还要跟他岳父家里走,他这是想去崔家当儿子不成。
他想想就觉得堵心,所以也特别狠心。
李大伯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手痒,想打人。
老三是他们兄弟里最出息的一个,可他竟然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事,让他尤其气愤。
要不是看他身子弱,李大伯早冲上去把人揍一顿了。
得李老头这话,他上前扬起拳头,“你们要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李三叔没料到李老头会如此绝情,担心自己留下来要挨揍,叫上李云淡和虎子要离开。
李云淡不愿意离开,她想跟爷爷奶奶一块儿走,但是她又舍不得自己的父母,心里十分为难。
虎子更舍不得离开了,看着桌上的饭菜哇哇大哭起来,“我不走,我要跟奶奶在一块儿。”
李老太的心跟刀割似的。
平日里她最疼的就是虎子,现如今他们要把人给带走,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