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的广播传出动静,金校长抑扬顿挫的话语向四方扩散。
镇上闲来无事的人纷纷走到马路上,望向中学的方向。
金校长慷慨激昂的声音传到大家耳边:
“以后,大家不用再从家里背水蒸饭,无论冬夏,也都能喝上干净的开水了。”
水源,是秀水镇中学的切肤之痛。
在这里求学的学生,没有一个人不为之苦恼。
这里的地理环境本就比周围干燥,别的地方下大雨,这里就下小雨,别的地方下小雨,这里就只阴阴天。
除了夏天,这里几乎难见一场透雨。
这也是秀水镇贫穷的原因之一。
都不用校长说完,教学楼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
这一次,经久不息。
校长等了几分钟,见大家还在亢奋,只好加大了音量:
“学校感激郁从心做出的巨大贡献,在这里,我代表全体校领导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把郁从心捐赠的钱落到实处。
我们会尽快引水山上,为大家增设饮水处,保证大家便捷、安全用水!”
热切的气氛持续到放学。
郁从心和小娟一起离开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郁从心总觉得,小娟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了?”
小娟摇摇头,露出笑容:“我没事啊。”
一路上不停有同学向郁从心道贺和道谢,本班外班的都有。
女生居多,男生大多不好意思。
郁从心感谢了大家,偶尔与人交谈两句。
半边脑子却在想小娟烦恼的原因。
她忽然想到关晓舟:“你哥回来没有?”
闻言,小娟果真脸一垮,摇了摇头。
郁从心暗道不应该啊。
关晓舟说去皮东市,找做生意的地方和租房子。
串串哪里不能卖?稍微找个人多点的地方就行了,三两天能搞定的事。
可他却去了一个多星期。
郁从心还想着他元旦节怎么也该回来了,看这样子不仅没回来,还杳无音讯。
小娟爸爸是个急性子,在家里说不定怎么着急上火呢。
难怪小娟闷闷不乐。
这年头又不是人手一台手机的年代,大家平均工资几百块,那东西却动辄一两千,甚至更多,快顶半年工资。
关晓舟在外又没挣什么钱,根本买不起那种死贵的东西。
这一入人海,真是很难找到。
郁从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娟。
“至少他一个大男人,安全没啥问题,让你爸妈别太担心吧。”
关小娟甩了甩头:“不说他,你已经帮我家劝了他那么,他自己不懂事,谁也没办法。
你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应该高兴,别为我影响了心情。”
路过升旗台,校长站在上面朝郁从心招手。
她只好与小娟道别:“你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办公室里,苏主任和校长乐呵呵的。
苏主任说:“郁从心,你很不错啊,省教育局的领导专门打电话到咱们县里,关注咱们学校的情况,指示为我们学校通水开辟绿色通道。”
郁从心大写的意外:“真的?”
苏主任说:“当然了,其实校长也一直很操心咱们学校用水的问题,只是县里也经费紧张。
咱们学校地势高,要引水上来需要安装大功率升压泵。
校长早就找人评估过,加上十个水龙头、两个饮水处,总共需要约两万块钱。
而且硬件设施有了,最主要是用水的费用,咱们学校这么多人,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均摊到学生头上不现实,这才是校长和我最头痛的。
但这次因为你的突出表现,以及在省教育局领导面前提出了咱们的难题,省里现在出了指示。
只要咱们自己把管道接通,以后的水费,县里就给咱们包了。
咱们找你,是想问问,这大约还会剩下几千块钱,你有没有别的安排?”
郁从心明白了,校长和主任是想财务公开,把这笔钱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也确实没想到,用水最大的困难不在设备,而在将来每个月的水费。
省里领导竟然考虑到他们的困难,开辟了绿色通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校长,主任,你们才是学校的管理者,对学校的状况最了解。
钱即使有剩也没多少,你们看着办吧,无论是修缮学校的设施,还是提升老师的待遇,我都没意见,我相信学校会做得很好。”
校长和苏主任动容的看向彼此,校长说:
“那好吧,郁从心,我们就看着办,对这笔钱你随时拥有查账的权利。
我在这里向你保证,每一分都会花在刀刃上。”
“好,我相信校长,相信学校。”
聊完后,郁从心愉悦的回到家。
李秋红还在忙,郁从心上去帮她撑口袋、收钱。
李秋红却小声说:“这儿不用你,你二姑来了。”
郁从心不悦道:“我早就没二姑了。”
李秋红屁股怼了她一下:“在厨房呢,你去看看,我瞧着不大对劲。”
敢把她放去厨房!
郁从心也真佩服自己父母心大,就不怕她下毒啊?
郁从心不敢耽搁了,转身去进了屋。
李秋红用气音说:“她要撒泼你喊一声!”
郁从心想:郁阿月还没有为难我的本事!
一进厨房,郁阿月‘噗通’就跪下了。
郁从心惊得往后一退:“我说你们娘儿俩怎么回事?各个都朝我下跪。”
说到后面都快失声了,因为郁阿月变化太大了。
这才多久没见啊?郁阿月一头青丝变得花白。
人也瘦脱相了,加上蓬头垢面的,整个人老了十岁不只。
看起来单薄得像个制片人,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你……你干嘛?别讹人啊!”
郁阿月抬起头,凹陷的两只眼睛透出麻木的死光:
“从心你行行好,告诉我小伟在哪里吧。”
郁从心明白了:“倪伟不见了?离家出走了?这关我家什么事啊?”
郁阿月麻木的跪在地上:“小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到处打听,有人说他来找过你们。”
郁从心“嘶”的一声:“你要打听过就该知道,那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了。
他连屋都没进,神神叨叨磕了个头就走了,我哪知道他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