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阿月眼里,连死光也寂灭了。
她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原来这样……真是这样啊。”
郁从心看着她的样子,觉得瘆得慌。
“你要不要起来坐?地上很凉。”
可别在她家里出个三长两短,免得招惹麻烦。
郁阿月僵硬的摇摇头,许久才爬起来:“那他在哪里呢?他去哪儿了呢……”
说着就往外走。
郁从心忍了忍,叫住她:“你一个人这么找叫什么事儿?叫上他爸爸一起报警啊。”
“他爸爸……”
郁阿月突然号啕大哭:“我们离婚了……他好狠的心呐,不要我,也不要孩子啦……”
她哭得就跟家破人亡一样,惨极了。
学生们被吓到了,还壮着胆子凑过来,想看热闹。
郁建华脸拉的老长:“不好意思同学们,今天关门了,大家回吧。”
学生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郁建华过来,将郁阿月拉回厨房:“你怎么回事?跑我家来发什么疯!”
李秋红放下勺子也过来,在围裙上擦着手。
郁阿月没骨头似的伏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
“小弟对不起,姐以前对你不好……呜呜呜姐遭报应啦……”
郁建华神情烦躁,又有些怜悯,背着手走来走去:“现在跑来哭有什么用?我跟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李秋红无措的看向郁从心,郁从心没什么表情的说:“她离婚了,倪伟不见了。”
李秋红变色。
郁建华停下来。
两人看向彼此,都想到了不久前,倪伟短暂造访的那个夜晚。
李秋红嘀咕着:“这咋……咋就离婚了呢?”
郁从心却觉得倪伟父亲干得好。
印象中那是个老实木讷的男子,常年骑着摩托车去县城做工,很顾家。
郁阿月却一门心思扑在娘家,没事就回来搅三搅四,还把倪伟养成那个样子。
她要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跟郁阿月过一辈子。
郁建华显然也是这个想法,伸脚勾了张凳子坐下:
“你就是活该!早就劝你安安心心过自己家的日子,你不听,现在哭顶个屁用!”
郁阿月以头抢地:“我活该……呜呜呜我知道自己活该……这是我的报应……”
李秋红伸手推了推他。
郁建华长叹一声。
“别嚎丧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倪伟不见几天了?报警没有?”
郁阿月依旧伏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老倪把我赶出家门,给了我一千块钱,我……我弄丢了……”
郁从心看向爸妈,意思很明显:那钱怕不是倪伟偷偷拿了吧。
瞧他那晚上,还为郁从心救了他妈下跪磕头呢。
要真是他拿的,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郁阿月说:“他被放出来后,就回了趟家,第二天就不见了呜呜呜……
起初我们都以为他跟朋友在一起……他朋友多,以前就三天两头不回家,我到处找他,想问问他跟着我还是跟他爸……
却到处都找不到!啊……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他啊……我的孩子,妈妈想补偿你,你到底在哪里啊……”
郁建华呵斥:“闭嘴!再嚎就滚!我问你报警没有!”
“报了……报了……可警察会认真找吗?我们无权无势,小伟以前又犯过错……”
她揪着心口又要哭,郁建华烦躁的走出厨房。
郁从心和李秋红追出去。
“爸你想干嘛?”
郁建华仰起头,缓了好半天才垂下。
暮色里,突然传来摩托车行驶的声音。
车子由远及近,显出上面的人影。
大家循声望去,郁建华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到了近前,大家才发现车上有两个人。
打头一人身材粗壮,穿着粗布外套,坚毅的脸上现在憔悴不堪:“四弟。”
“……倪二哥。”
他身后跟着个警察,正是以前处理过郁从容案件的小苏警官。
倪福山走到几人跟前,抬手在身上几个荷包摸了摸。
大概是找烟,却没找到,只好垂下手:“抱歉,我们就是来问问……”
郁阿月这时候奔出来:“老倪,你找到小伟了吗?”
见她靠近,倪福山嫌恶的往后退:“你他妈别沾老子!”
郁阿月被她吼的浑身一抖,愣在原地又捂着嘴哭起来。
倪福山脸色十分难看,转向郁建华和李秋红:
“抱歉四弟,我没管好孩子,让他做了错事。”
郁建华摇了摇头,看向他旁边的苏警官:“你们是来问倪伟下落的吧?”
倪福山急切道:“是!听说他来过这里,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郁建华摇头:“他上星期来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苏警官说:“你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郁建华捏着眉心,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形,详详细细复述了一遍。
当郁阿月听到,倪伟向从心下跪磕头,只为了感谢她救过自己,便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哭出声。
倪福山黑着脸吼:“你他娘的闭嘴!当初怎么不撞死你个败家娘们儿!”
郁阿月‘噗通’跪下,手脚并用爬到男人身边:
“他爸,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跟我离婚……”
倪福山浓眉一竖:“不可能!老子两个孩子,一个被你气得天远地远,过年都不肯回来。
一个被你教成了二流子,偷东西打架害人,被拘留、被开除!你这是要害老子家破人亡啊!
我在外头辛辛苦苦干活,烟不敢抽好的,饭不敢吃好的,捆着嘴挣的钱全都给了你。
你呢!你他娘的掏空家底帮补娘家!
你就滚吧!滚回你的娘家去!老子一个人找孩子,以后我们三个一起过,你他娘的有多远滚多远!”
“老倪……他爸……”郁阿月死死抱紧倪福山大腿:
“我嫁给你二十年,我们一张床上睡了这么多年,我里里外外操持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不说这个还好,倪福山就像被激怒的狮子,狠命甩开她:
“滚开!我要不是念在这些年的情分,老子早捶死你了!
还敢跟我念功劳苦劳?那你先把这些年送回娘家的钱给我拿回来!”
郁从心和妈妈紧紧靠在一起,对郁阿月的认知再次突破下限。
她们只道郁阿月喜欢搀和娘家的事,亲近郁建国一家,跟自己家却不对付。
却不知道,郁阿月竟然还经常补贴娘家。
李秋红急着撇清关系:“天!我家可没拿你家一分钱啊,倪二哥我们可是已经和那些人断绝关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