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难道不是云凯吗?”
“云凯,多熟悉的名字啊,那时候他们都叫我云监察。”
“你就是云凯?”
“呵,最让我意外的是,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刘夏宏将烟又一次地吸入肺中,与之前一样,他没有将浓烟吐出来。
来自北美大陆的雪茄,劲头特别的足,但是在这沧桑的回忆面前,刘夏宏觉得一切都平淡如水。
石严飞知道他就是云凯之后,那他就有话说了。
“他们派你前去和贵族们谈判,为什么你去了监察处?”
刘夏宏一开始没有回答石严飞的问话。
只是自顾自地吸着烟。
过了好一会儿,石严飞才发现,他已经哽咽住了。
这个时候,一个侍从走了过来,他越过了金光闪闪的教皇,直接走到了刘夏宏的身边。
然后低头在男人的耳边耳语。
“好,我知道了,端上来吧。”
看见了石严飞怀疑的眼神,刘夏宏坦白地说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知会我们一声饭做好了,然后之前在救护站闹事的那个男人已经关起来了,吃完饭我们就过去看看。”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一整只烹饪完成的鸭子还有一些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蔬菜。
刘夏宏精致地将餐巾打理好,自己也俨然一副绅士的模样。
石严飞则没有那么客气,什么也没做,也没有拿起眼前的筷子。
刘夏宏的哽咽也缓解得差不多了。
见状,石严飞追问。
“所以你为什么去了监察处?”
刘夏宏撬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上。
这次他没有给眼前的年轻人倒,随手就把瓶塞放进了瓶口。
“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进入中心,给我的冲击是巨大的,金色的大殿,比这儿的教会还要漂亮。呵,这儿,这儿算什么?”
刘夏宏冷笑了一声,随后叉起了一块鸭肉送进了嘴里。
“所以呢?”
从小见惯了城市的繁华的石严飞,对他的描述没什么感觉。
“我被批准进入中心,我穿的是刚刚下工的服装,真的苦啊。”
“嗯。”
“就在到了王总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一队工程师走了出来,他们的眼中没有对我的任何不屑,倒是礼貌非凡,文质彬彬。”
石严飞听到这,很想去纠正他。
在游戏的故事背景里,工程师对云凯的到来,可以说是嗤之以鼻。
看来,云凯被掩埋在了自己的认知世界之中。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这里的贵族和我们外面认识的不一样,他们是一群高素质、高智商的人们。”
“嗯...”
“也就是那一刻,我决定努力地去成为他们,进了王总办公室的门以后,机遇就来了。”
“怎么?”
为了了解更多隐藏的情况,虽然石严飞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烂熟于心,但是还是问了下去。
“还没等我开口问劳动时间的事情,王总说现在正在筹备建造监察处,刚才那几个就是其他区的监察员,我们六区也需要一个。”
“所以你就去了?”
“我当时脑子一阵懵,突然一下就能够成为贵族...”
“打住打住,监察员不属于贵族。”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只想成为他们那样的有素质的人,不用再穿成这样。”
“好了,你继续说吧。”
“后来王总拿了一套衣服过来,和刚刚出去的那一伙人的服装一模一样,告诉我外面有一个女人,会带我去我的房间。”
说罢,刘夏宏就像一个长辈一样,拿起了一个鸭腿递给了石严飞。
“那房间暖啊,喷洒着蒸汽,热水也随时都可以从钢制的水龙头流出来,我再想想我那边六区的居住环境,真的是天差地别。”
看到石严飞接过了鸭腿,他说话也更有底气了。
“尤其是那床,太软和了,我这辈子就没睡过如此舒适的床,所以我彻底被王总留下来了。最终也站上了那个六区监察岗。”
“那你答应那些工友们的约定呢?”
“这就是代价吧,如果食言,这就是代价让我可以身居高位,享受极好的物质生活,我觉得我可以认可。”
“代价仅仅是食言吗?”
刘夏宏挑了一下眉,眼睛闭了一小会儿。
“对于我来说,仅仅是食言。”
随后,刘夏宏说了一句话,这让石严飞认识到了这餐饭的重量。
“对于你来说,也可以仅仅是食言。”
原来从头到尾,刘夏宏一直很纯粹,他想要的就是将眼前这个年轻人拉进自己的团队。
这也让石严飞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些天来不论是去教堂做演讲,还是去修建蒸汽管道,刘夏宏总是跟在他的身边。
目的还是拉拢自己。
“对于我,可能不仅仅是食言。”
“哦?”
“如果我食言,与你们彻底地站在了一起,那我对不住底下三百多号将近四百人的工人、工程师还有医生们。”
“那行吧,我也不做勉强。”
石严飞没有理会,接着补充了一句。
“就像在你手里放弃的六区一样。”
听到这句话,刘夏宏再也忍不住了。
“没有我!六区一样会有监察员!一样会被贵族控制 !”
刘夏宏突然暴起,将石严飞吓了一跳。
“总要有人去当这个监察员!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总要有人去统治这些懦弱的奴隶!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罢,刘夏宏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石严飞。
双手捧住了手枪,食指放在了扳机上面。
石严飞强做镇定,从鸭子上面拔下了另外的一个鸭腿,然后把鸭头也切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面。
“你不是在对我怒吼。”
刘夏宏侧过头,眼神中虽然是暴怒,但是也问了出声,双手将手枪握得更紧了。
“什么?”
“你是在对自己怒吼,对过去的自己,你在忏悔。”
“我没有,我现在就是这个能量塔城市的领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神,而神,不可能忏悔。”
说到这里,刘夏宏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起了手枪,坐下来接着吃饭。
“吃完饭,我们去里面看看那个闹事的人,他会忏悔的。”
说罢,刘夏宏点起了一根雪茄,翘起二郎腿看着门外的风雪独自抽了起来,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他会忏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