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7－
“他没事...但是还没有清醒，咱们这里条件也有限...所以你们先回吧，我们这儿好好看着他。”
“那不行！我们都看着彪子！”
“是啊，医生，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这要是...突然走了一个，我们没送他最后一程...您说这...”
一个稍微不算特别鲁莽的工人和医生解释说。
救护站里石严飞做好了他们的疏导工作，工人们离开了，留下了那个工人一个人做陪护。
－11：43－
石严飞来到了一号救护站，何露正在这里...
救护站的桌面上已经摆好了救护用品，床上也全部打扫干净，五个医生都围了过来。
“石大，露露姐说的是真的吗？”
石严飞看向了何露。
“是的。”
石严飞猜想，是何露告诉了其他医生他的“预言”。
－上午11：53分－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还有太阳...”
“是啊，零下二三十度的太阳天。”
“哈哈哈。”
一句话，下工的工人们自娱自乐着。
“瞧，你一说，把太阳都说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
－11：57－
“有没有感觉天变冷了。”
“难道真的被石大说中了？”
“太邪乎了吧。”
工程师们在餐桌上讨论着。
“这伙房也太不保暖了...那群新来的真的要在这种环境下度过夜晚吗？”
“还好石大今天下令全天开放能量塔，要不然恐怕...”
－11：59－
“好黑啊...天就像突然黑下来了似的。”
就像无数次人们熟知的那样，天黑了，太阳并没有落下，它被那面“墙”遮住了。
紧接着，蒸腾起来的奶白色蒸汽在风中开始摇摆。
气压开始急剧变化。
这是一团烈度极大的聚集在一起的巨大冷气流，即将过境。
他们从赤道一路过来，走过了太平冰原，以及土澳大陆，最终来到了这座能量塔城市。
－12：00－
伙房里，众人逐渐听见门外面开始有风吹动伙房的门窗。
啪啪作响。
“真的如石大所言！真的如石大所言！真的如石大所言！风雪来了！降温来了！”
整个伙房的人们全部看向了石严飞，而石严飞则在安静地吃着中饭。
整个伙房吵闹了起来。
饭后，石严飞准备走出了伙房，后面跟随了一大群人。
这是他们迎来的第一次降温，也是石严飞第一次以能量塔中人民的角度，去看一场暴风雪，这个视角将比以往的上帝视角更加震撼。
撩开门帘，那座山峦已经走过了圆形天坑的一半，半掩着，向深坑里面瞧，瞧见了正在仰头观望的人们，也逐渐遮住了那冰箱里的灯光。
风也起来了，随着那黑色的山峦逐渐走过圆形天空的更多面积，白色的蒸汽也开始随风舞动起来，起先是微弱的舞动，而后变成了狂舞，最后在水汽离开能量塔的那一刻，就随即被打散。
众人们也不自觉地向内环上的蒸汽导管靠了过去，那里是内环温度最高的地方。
石严飞感受到这个温度的第一个瞬间，内心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感觉之前的一切讨论和一切争吵都是多余的，有些事情唯有亲身体验过以后，才能真正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真冷啊...”
一个工人走到了石严飞的面前。
“石大...您说...这鬼天气要持续多久来着，我当时没听仔细...以为您胡诌呢。”
“这是我们去找方舟的时候，气象站给出的数据，和我没有关系，我们要相信科学，也要相信那些科学家，所以我们要让孩子们去学习。”
“是是是，相信科学。”
工人将两个袖子对在一起，缩着脖子，把脸藏在领口。
“那气象站那边说要持续多久呢？”
“这个低温还会持续五天。”
“随后会是更加难以忍受地降温，气温将达到零下60摄氏度。”
谭慧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补充了石严飞没说完的话。
“太冷了太冷了...我先回去工作了...这室外简直待不下去。”
“我也走了，石大，谭工程师再见...”
纷纷告别以后，工人离开了，有的直接去了他们的工作设施，而有的则是前往了自己的帐篷。
一半过境的“山峦”下，只留下了谭慧和石严飞。
“怎么了？”
这是很少见的石严飞和谭慧独处的时间。
“看样子你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石严飞看着燃烧着的能量塔蒸腾起的白色水雾，与以往不同地，低声对谭慧说。
“想说什么就说吧。”
谭慧的眼神里面没有曾经的无畏，也没有之前近乎哀求的眼神，只有一种洒脱。
“我和我弟弟说了，他会和我一起走。”
“去哪儿？”
“特斯拉城，以我们的能力，应该能在那儿立足，至少不至于被他们丢到圆形工厂去。”
“不是监狱吗？”
“有区别吗？”
石严飞没有转过头看她，依旧看着能量塔，还有能量塔上已经覆盖过了整个圆形深坑的山峦。
风雪已经整个灌了进来，谭慧以及石严飞都在风雪中进行着对话。
他们似乎都没有躲避这场灾难的意思。
见石严飞没有挽留的意思，谭慧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您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会留下来的。毕竟我们留下来，在那样的条件下，我们也可以像特斯拉城一样，成为一个顶级的城市。”
“你是说，我们要变得像他们一样？”
听到这个疑问句，谭慧明显是变得烦躁了起来。
“石大，这有何不可呢？我们，我和我弟，不仅仅是我们，我们所有工程师，都想过这样的生活，你得考虑我们的感受啊。”
谭慧说完这句话，明显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伸出了双手，示意抱歉。
“我们只有牺牲一部分人，才能活下来不是吗？就现在这种条件，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男人依旧沉默着，谭慧在风雪中和仰头看天的石严飞，一起在寒冷中沉默。
“石大...我不夸大地说。”
谭慧依旧在展开自己的说服，语气和缓了不少。
“我是所有工程师里面最顶尖的，就是我。”
谭慧主动揭开了自己阶层主义的面纱，面对这样的极寒，她退却了。
“我可以很快地帮您完成研发工作，我保证只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也不需要多好的生活条件，我只要和我弟弟活下来，我们就愿意留下来。至于死的是谁，我们不在意，只要让我们活下来就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谭慧走到了石严飞的面前，正视着他的眼睛，这种纯纯地利己主义超过了刚才的阶层主义，为了自己的幸存，牺牲谁都在所不惜。
“你是说...只要你和你弟弟活下来，你会全心全意帮我完成研发？”
石严飞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那眼神会直接洞穿她的心灵，谭慧感觉到了一个穿透性极强的力量正在从她的眼睛，经过血管到达她的内心。
见石大松口，谭慧赶紧回答。
“我保证和我弟弟全心全意为您工作，在所不惜，只要让我俩活下来。”
谭慧那可怜的神情又出现了，石严飞看了却没有任何心疼，一丝丝都没有。
用冰冷地语气说了下面的话。
“我纠正一下。”
“什么...”
这语气比什么都要寒冷，没有一点血色和感情。
“你们两个活下来以后，不要全心全意地为我工作，我不值一提。”
石严飞停顿了一下，把视线再次从谭慧的眼睛上，转向了那高耸地能量塔。
奶白色的蒸汽已经飞不出去能量塔的塔顶。
在它汽化的一瞬间，就被狂风打散，能量塔的温度太低，没有给那气态水足够的液化时间。
“要全心全意地工作，是为了这座城市的人民...”
说到这里，石严飞叹了口气，同样的，呼出的气迅速液化后也在风中被吹散了。
“明白了吗？”
谭慧，或许是能量塔里面最聪明的女人。
“您是说...”
“好了，去吧，去做你能做的事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