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敢碰那玩意儿，我现在就杀了你。”
谭慧面对身下男人的突然说话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就像是男人睡了一觉刚醒来一样平常。
“你醒了？”
“石大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现在？”
石严飞没有任何反应，直接用腹部的力量将上半身拉了起来。
“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谭慧比石严飞要更加淡定。
“没什么，也就是你背后中了三十一枪，其中有十发子弹直接贯穿了身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石严飞坐起来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我们在这里啊？我们怎么到这里的？”
“是谭工程师背您过来的。”
“嗷...”
过度消耗能量进行身体恢复，这让石严飞的身体肌肉能量有些酸痛。
他轻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再缓缓松开。
“石大，吃点东西吧，这是刚刚烧制好的。”
“啊，这是那169个人身上背着的食物对吧。”
“对，还有很多材料可以使用。”
石严飞左手拿起了油料火把，右手拿着殷正递给他的食物大口啃食了起来。
看向了那169个人，其中前排的几个人已经被殷正扒光了衣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谭慧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两人同时看向了殷正。
殷正很识趣，主动走了出去，到了山洞的门口，看着远方的黑暗，在许久之前，有一个男人也曾站在这个地方看着无尽的黑暗，然后走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
“这是你干的？”
“对。”
“这些孩子也是你干的？”
“对。”
石严飞的回答很干脆。
“为什么？他们只是孩子...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但是你...”
“我在考虑什么？”
石大的回答很冷淡，也很决绝，就像这些冻僵的尸体一样，没有感情。
两个人的对话，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这169具尸体在一起听着。
“说吧，我在考虑什么，我也想听听...”
“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到达五区，成为奴隶，希望这些人有尊严的活着，希望他们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即使死亡也要保持自己的人格...”
石严飞看着谭慧，安静地等他说完。
“我的人格在你的心里有这么高尚吗？”
这句话把谭慧的心思弄乱了，她微微退后了一步。
“什么....”
他原本以为石严飞会为自己的杀戮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掩盖自己私心的丑恶，但是石严飞的答案，让她感到突兀却又符合常理。
“简言之。他们到达五区，五区的实力就会增强，我们的危险就会增加，因此我不能让他们去五区，这就是我的目的。”
...
谭慧陷入了沉默。
“那...”
石严飞明白她想问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放你走，是吗？”
谭慧微微点头。
“我对你离开六区的要求，就是提前一点离开，目的就是不让你和他们混在一起。”
“为什么？”
“我欠你弟弟一个人情，即便看到你在五区成为了最顶级的工程师，担任最重要的岗位，可能也确实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后悔。”
“你是说，你让我先走，是不愿意杀我？”
洞穴里面 ，石严飞举着火把，谭慧则站在他的左手边，两个人一起看着地上陈列的尸体，快速交换着自己的心迹。
“这是我欠谭钦的。”
石严飞说着，啃了一口右手上的鸭肉。
“真饿啊，感觉自己的肌肉全部都被掏空了。”
...
“可是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可怜人。”
终于，石严飞的目光从那169具尸体上看向了谭慧，这一刻，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对于“可怜人”的怜悯。
“我问你，以你对五区的了解程度，我如果没有去这一趟，他们会打过来吗？”
谭慧沉默了。
“那60个人的渗透小组，如果不是01和殷正拼死相救，我早就死了，不仅仅是我要死，所有的工程师全部都要被他们害死。”
谭慧的眼神没有任何的震惊。
“那六十个人的目的你现在应该很清楚。”
她在五区身居高位，对于所有的档案几乎都有查阅的能力，五区对于他而言没有秘密。
“可是...可是他们只是可怜人，他们169个人并不是间谍。”
谭慧指着地上的尸体。
“如果他们到了五区，会不会替五区的人制作出来侵略六区的设备？”
谭慧没有说话。
“如果他们到了你们那儿会不会给五区受伤的掠夺者们疗伤？”
谭慧继续沉默着。
石严飞看着谭慧，从他的眼神里，谭慧甚至看到了泪在眼球里面打转。
他的眼神是坚毅的，但是泪水告诉了谭慧，似乎石严飞的内心并不如他表达的那样坚毅。
“这169个人中，其中成为奴隶的工人会不会制作出武器来掠夺我们？”
接二连三的问句，让石严飞坚信，他是对的。
石严飞的视线，终于从谭慧的脸上移开，再次看向了这169个尸体。
“你...”
石严飞欲言又止。
“你在新岳州没有爱的人，所以你不懂我的感受。”
谭慧眼睛稍微凝滞住了，她将自己的弟弟代入了石严飞所说的话中。
弟弟在新岳州的时候，自己也从没有想过要独自一个人前往五区，去享受更好的生活。
“可是...他们都是...”
谭慧稍微有些哽咽。
“他们都是无辜的人，这一点无可辩...”
谭慧口中的“驳”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石严飞回答了。
“难道我六区的人民就不无辜？”
“我又没有说...”
石严飞似笑而又没有笑地侧过脸盯着谭慧。
此刻，火光下，谭慧发现石严飞眼里的泪光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无情的决绝。
他感觉到石大的感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似乎在做这一切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已经全部完成。
“难道我六区的人民就只配当奴隶吗？难道我们六区的人就要任人宰割？”
“我没这么说...”
谭慧略微有些委屈地看着石严飞，这样严肃地生杀予夺场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的窒息。
“我看到电击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已经在最终的决战之前赶不上五区的科技了。”
“嗯...”
面对石严飞的绝望，谭慧谨慎地回应着，什么也没说。
话到这里，两边都就此打住了，谁也没有再多开一句口。
火光摇曳的洞穴里，他们就这样同这169具尸体，一起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