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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是此刻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黑暗中能够听到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声,替身边的女人将被子拢好,男人便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数据。

“离大降温仅剩7小时,请做好准备。”

一行黑底白字出现在了手机上。

他已经几乎不在意大降温带来的损伤,在人力可为的条件下,他已经做到了可以做到的一切,现在就是等待自然的检验。

走出门帘前,石严飞很想打开门帘去看看燃烧的能量塔,那光亮会给他精神上的支持。

但是担心风会灌进来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世界线的收束。”

石严飞听见易支队长的介绍,回想了很多。

巧巧在自己的世界也死亡了,在这里也被砸死,都是在生日这一天。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在生日那天死亡是这么多世界线的一个收束。”

他自言自语着。

“可恶...”

石严飞轻轻咬着牙。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一切会收束在巧巧身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心里怒骂这个世界的不平。

“在那个世界线,我和何露都到了三十多岁,这意味着我们都能活下去,何露不会在这场暴风雪中死去,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他轻轻敲着手机,打出了一个问句。

手机很快给出了回应。

“不能。”

“为什么?”

“无可奉告。”

这一次石严飞感到一些恼怒,他轻轻拉开门帘,走到了道路中间,远离一号帐篷,大声质问道。

“你这意思是何露有可能会在暴风雪中死去?”

“是的。”

这次手机做了补充。

“我想告诉你的是,收束点不一定是岁月和事件,可能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

“比如?”

“没有什么比如,当你发现有些事情是必然,那它很有可能就是收束点。”

...

他看着手机沉默着。

在旁观者视野里,他们的领袖正在一条融化在热能融化冰雪的道路上,看着手心呆呆地站着。

“收束...”

这次,手机抢了他的话。

“收束,就是你无论跳多少线都改变不了的事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跳到另外一个衣架上面。”

“衣架....”

石严飞听到“衣架”,感到毛骨悚然。

“衣架?你知道我的梦?你到底是谁?”

“那不是梦,那是另一条世界线,你所看到的都并不是虚无。”

...

“说到底这里面还是一个游戏,对吗?”

“...”

手机里面的声音没有做出回应。

“另一条世界线,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说到底这里还是一个游戏,这样你们才能做到全知全能,而我也才能有这些神奇的能力。”

手机没有下一步的回应 ,只有左上角那个符号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Amadeus。”

石严飞跟着念了一遍。

然后就听见身后有人回应自己。

“Amadeus?”

被吓了一跳,看见身后是何露,她跟了出来。”

“听名字像是一个古老的西方人的名字?”

石严飞看到是何露也放松了一些。

女孩儿带了一杯温开水出来,再风中吹了这几秒钟已经几乎要冷却了。

“做人真累啊,不是吗?”

何露和石严飞坐在了一个市民们搬运过来的大树干上,树干横着放在地上,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座椅。

“干嘛这么说?”

原本情绪激动的石严飞,被何露的温柔声音逐渐融化了焦虑和恐惧。

“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你如此焦虑,也得笑着去安慰我这样的女人,难道不累吗?”

何露将双脚伸直,手臂也向前伸直伸了一个懒腰。

“更不用谈你还要处理的那些其他事情了。”

何露侧过身子来看着他,轻轻地抓住石严飞的手,何露的手就是那么的小,感觉一捏就会碎一般,这场景莫名其妙让石严飞想到了那个世界线里憔悴的何露。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你得眼神中 看得出来你的犹豫...有些决定你自己也拿不准主意,每一个决定都会思考一遍又一遍。但是日子还得好好过,不能为了工作把自己累垮了,不是吗?”

何露近乎是恳切地和石严飞说着,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可是此刻在石严飞的眼里,出现的面孔三十多岁的她,那个在霓虹灯光照射下的何露。

他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眼前又变回了那个24岁的少女。

“何露...”

他轻轻呢喃着。

“我在呢...不怕,没事的。”

何露踮起脚,抱住了眼神中略带惊恐的石严飞。

也正是这一刻,何露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走,我们回去。”

何露牵着石严飞的手,一起返回了一号帐篷。

石严飞躺在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何露拿了一个干毛巾过来,给塞进了石严飞的后背,然后又从户外拿来了一个冰毛巾,放在了他的额头。

不知不觉,门外闯进来了一些人。

“帮一下忙,45度,刚刚测的。”

“45度?人怎么会烧到45度的?人能够烧到45度吗?”

与何露说话的是小梁阿姨,后面跟进来的是谭慧,与焦急的小梁阿姨相比,她倒是一脸淡定。

“怎么不早点叫我们?”

“我刚才看他在外面说胡话才发现这情况。”

何露又更换了一个冰毛巾放在石严飞的头部。

恍惚间,石严飞只感觉面前人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墙,将自己拢在了黑暗之中。

...

“何露。”

打开了指纹锁,石严飞走进房间,发现何露已经没有在客厅,现在是晚上的11点钟。

石严飞缓步走到卧室,果然看见何露躺在床上,抱着抱枕侧身睡着。

“也是,我这么晚跑出去干什么,应该好好陪着她才对。”

为了不打扰何露休息,他走到了电脑前,仔细检查关于何露设计的四维域的可行性验证。

“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太精妙了。”

他一行一行地检查着运行代码,再一次感叹何露超高的专业水平,精准无误地将想要的逻辑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在了上面。

石严飞离开电脑椅,拿起了一床小的被子躺在了沙发上刷着手机,渐渐地,他缓缓睡了过去。

可是这次,第三人称的石严飞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

而是依然在某个视角停留着。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只能形成一个小的印象,还残留着微弱的听觉,他同这个沙发上的自己一同睡去,潜意识形成的听觉和视觉依然停留着。

石严飞在这十几分钟内尽可能地去观察这个房间模糊的细节。

可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了...

模糊的视界中,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走到了餐桌前,喝了一口映射霓虹的玻璃杯中的水。

然后走到沙发上的石严飞面前,轻轻为他盖好被子,将头轻轻靠在了石严飞的胸口。

低语。

“对不起,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