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来人的呼喊，石严飞侧过头去瞥一眼。
“何露？她怎么来了...”
下一瞬间，她感觉脑内一凉，似乎是自己的头部被什么重击。
紧接着，自己的视野逐渐向天空飞去，一切重新归于虚无。
只能听见有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嘶喊。
“石严飞！！”
他艰难地呼吸着，逐渐又归于了平缓，而归于平缓之后，似乎在这个空间，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个时空存在。
...
“这是石主任。”
“你好。”
“你好。”
在他的面前是两个年轻人。
“石主任，您比我想象得要年轻。”
其中一个年轻人非常自信，眼神里投射出让人羡慕的青春和光芒。
“这位是我的侄子，易可好；另一位呢是我们优秀的政工干部，叫殷正。”
可是听完这些石严飞的脸色却不太好，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能安然入睡了。
“他们也是报名不定向四维项目的吗？”
“是的。”
...
石严飞有所犹豫。
“易爷爷，您知道这不定向...”
“嗯。”
易支队长打断了石严飞的描述。
“按照正常流程来，你给他们看看吧。”
听完，身着白色实验服的石严飞拿出了一本图集。
“这是不定向实验可能造成的后果，我们已经在前几次的预实验中进行了总结，你们可以自行翻阅。”
易可好翻开了书页，里面是已经变成凝胶状的人体，有的卡在了墙中，有的变成了一团绿色液体。
“这是将人体进行传输会造成的结果，而思维进行传输的话，我们现在还没有具体实现过空间传输...所以...”
易支队长伸手阻拦。
“算了，我来说吧。”
他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这个工作是前人所没做过的，而且还是现在非做不可的，敌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我们必须通过特别的手段进行战争，然后结束战争。”
研究站里面所有的人在何露牺牲以后回归了原来的岗位。
此刻，他们都看着易支队长和那两个年轻人。
“第一批的政工干部马上就会到这里集合，如果你们现在看了这些照片，害怕了，可以立马退出。”
易支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发给那两个年轻人白纸 。
就在这时，第一批身穿军装的人们排着队列过来了。
“报告！”
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响彻了整个研究站。
“军委总参谋长李云天报道！”
“北部战区第102军3师7旅旅长马服明报道！”
“空天军第4军2队参谋长李捷报道 ！”
“原陆军指挥学院校长唐鲸报道！”
“东方国际关系学院党委书记许富强报道！”
“...”
这样的声音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每一个优秀的政工干部骄傲地报出了他们部队的番号或是自己的所属。
“好！所有人员现在开始签名进行编号，编号完成以后我们就按照科学家们的指示进行工作，另外，这里有一些实验失败的照片，如果有害怕的可以立即退出。”
“是！”
“还有，编号期间，请各位留下自己的书信。”
易支队长很敏感地躲开了“遗书”这个词汇。
所有人很快地将书信完成，然后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笔和纸全部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像随他们出征的战友一样。
...
易支队长看了一眼排成一列站成整齐军姿的人们，叹了一口气。
轻轻地说着。
“我们的大脑传送回去的载体未知、传送到达的时间位置、甚至位置都是未知的，但是如果有人真的传送到了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一定要尽快完成任务。在其他的旁观者看来，改变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世界线发生了变动，那么我们这些牺牲者会被忘记，但是世界会变得更好，与此同时我们也就能赢得这场正义的战争。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易支队长停顿了一下，但是没有犹豫继续说。
“传送失败的人，立即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免扰动世界线。”
“是！”
一个政工干部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坚定的信仰还是因为恐惧，大声喊出。
“是！保证完成任务！”
...
等待所有人将书信完成，易支队长对石严飞说。
“好了，小石头，开始吧。”
在研究站前面，有一个椅子，椅子的对面是一台电脑，上面挂着给大脑通上电极的贴片，而电脑的旁边则是一个拉开的微波炉，一切都是为了模仿何露操作的那个时刻。
而微波炉的作用原理在工作明细上面写得很清楚，这也是设备能够成功复刻的原因。
...
石严飞接过人员编号名单。
足足三十三个人组成了第一批的大脑传输编队。
“01号！易可好！”
年轻人满眼的朝气，即将走上那个座椅。
可是却被易支队长拦了下来。
“第一名应该是我，我应该是00号。”
“可是...”
说着，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易支队长坐上了椅子，然后招呼科学家们去够自己安装上各种各样的设备。
编队里面的军人依旧站着军姿，没有人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齐刷刷地都看向了他们的未来命运。
“易爷爷，您看着屏幕，等到屏幕上面的数字到了0，您按下左键就可以了。”
易支队长看向了屏幕，大声笑了。
“还得这么久，倒计时需要一分钟吗。”
“是的，易爷爷。”
“好了，你去吧。”
易支队长冲石严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退到安全范围。
石严飞站立着，向后退了就几步。
易爷爷继续挥手，让石严飞退到那个黄线后面。
终于，他拗不过，退到了黄线之外。
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充盈着泪水。
那个从小看他长大的人，此刻即将坦然地走向自己的命运，他将为了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做出最后的贡献。
“10”
“9”
易爷爷身前的屏幕和整个研究站的大屏幕的画面是同步的，科技感与窒息感在这一刻巧妙地交融在了一起。
倒数着第一次四维域的传输。
易支队长最后一刻，没有看向屏幕，而是看向了这研究站、看向了石严飞。
那是一个信任的笑，一个感谢的笑。
“0”。
研究站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0”，整个研究站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安静。
三十三人的队列，每一个人都绷紧了下颚，盯着那朴素的老式座椅上，老支队长会发生的变化。
“嗒。”
鼠标清脆的敲击声在整个实验室轰然响起，每个人的心跳都拉到了极点。
就如同石严飞所熟悉的那个场景，电弧开始在电脑、耳机以及微波炉之间开始发展，最终连接到了一起，灯光也已经全部熄灭。
易支队长的面部开始狰狞起来，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否只是让战友们安心的手段，石严飞已经不得而知。
电弧持续了十秒钟，然后停止了。
当电弧彻底消失的时候，周围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支队长...”
“老支队长...”
跟随者众人的呼唤，石严飞看向了实验座椅。
一个白发的老人依旧梳着整齐的背头，他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面部松弛着靠在座椅上，安详地睡去。
石严飞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情绪。
“全体都有！立正！”
研究站里面所有的人肃立站直，响起了象征着重视的靠脚声。
“脱帽！”
军人们将自己的军帽取下，端在了左手上。
石严飞用尽所有的力气去送别这位老领导、这位好长辈。
“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