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严飞在研究室的半空中看着一切肃穆，看见了所有的人们分散在研究室的各处看向了椅子上的人。
所有人都是严肃的神情。
死者，当大事。
“拖走，下一个。”
...
退休许久被返聘的易支队长就这样以一种壮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没有人知道他的大脑会被送往何处，也没有人知道易支队长在另外的世界线能否醒来。
“快一点！第一批目标务必在五分钟之内传送出去。”
原本肃穆的氛围随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两个掩藏在白色大褂下面的男人快步冲到了电脑的前面。
“把支队长拿下来，快一点。”
支队长的身体被两个科学家抬到了门口排列着，然后一旁候着的人拿来了一个古典的屏风，严严实实地将研究室的一个大的范围遮挡了起来。
“下一个，快点！”
科学家戴着口罩，拿着一个本子大声喊着。
“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一定要完成第一批的传输任务。”
开始叫号了。
“01号，易可好！”
前排的工作人员给01做好了登记，01快步走到了椅子前，他拒绝了科学家的引导。
“快点，开始吧。”
年轻人极力稳住稳住自己的心情，作为支队长的侄子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政工干部，他知道，自己的牺牲可以鼓舞其他战友们的意志。
“开始吧。”
屏幕上开始出现了倒计时。
...
十秒后。
倒计时结束。
椅子上刚才那个自信的人，那个朝气的人垂下了那骄傲而又昂扬的面庞，留给了人们一个彻底放松的精神，一个瘫软的肉体，就这样萎缩在了椅子之上。
所有人看着，几乎都是同时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人多说，也没有人不害怕。
“拖走，下一个。”
...
屏风里面的两个科学家，立马又快步跑了出来，也许他们刚刚安顿好了支队长的身体。
他们来到椅子前，抬起了01已经失去精神的身躯。
此时的人们已经不再习惯目送，02开始了签名登记。
编号02的双手向下垂落着，一人抬着上身、另一人抬着双脚，快速将02移动到了屏风后面。
“下一个，03号。”
就这样。
一个一个优秀的政工干部走上椅子，然后再被拖下。
从尊敬地肃穆到最后的略带随意。
五分钟的时间将至，最后一名人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刚才前面所有的战友已经全部离开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33号，殷正。”
殷正没有犹豫，他站在队列中走到了台前，用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侧过身子，向人群中敬了一个礼，虚幻中的石严飞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穿着研究室制服的自己，他也缓缓抬手朝着殷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
石严飞回想起了很多，那是与殷正作为同学时期的趣事，他们都成为了军人。
在微微笑间。
一个白衣服的同事跑到了他的面前。
“石主任。”
石严飞没有回应。
“石主任？”
这一下，石严飞才从回忆里缓过劲来。
“哎。”
“第一批次33人的传送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他再次抬眼，发现刚才那个俊朗的男人此刻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失去了生机。
看到这个场景，石严飞感到一阵干呕。
“真他妈的...”
他想骂一句，仅仅是因为低声骂一句，在这个场合并不为过。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失去了语言能力。
一个军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
来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证件上面还是非常年轻的时候，而现在已经白发苍苍。
上面写着四个字母。
“c.A.p.F”
男人收回了证件。
“你好，石主任，我是负责第一批次跨四维域传输工作的负责人，和老易一样都是临时调任回来的。”
“这样...”
“他们的身体是需要回收的，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战争时期，咱们用最少的沟通办最多的事儿。”
“嗯，我理解。”
说着，军人朝屏风处走去。
刚才说话稳重的军官走到屏风旁，神情严肃地看向了里面。
“一二班警戒，三四班跟我搬运。”
一队队军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了进来，他们在这个战争年代保留着微弱的仪式感。
半掩的门外却是与这个仪式感极不相称的小推车。
撤去屏风。
这才发现，三十三个已经没有生命力的身体早已经按照三个人为一组叠放在一起，只需要两名士兵走过来抬起便可以将三人带走。
“快一点！别耽误人科学家做事。”
快速进出着，屏风后面那些身体很快就被运送出去。
搬运结束后，那个出示证件的军人再次走了过来。
“好了，石主任，我们的工作完成了，你们忙吧。”
...
“啪。”
门重重的关上。
仅仅不到两分钟，所有的身体全部被运送出去。
研究所里面再次变成了安静和科研的景象。
石严飞回头，发现所有的研究所同事全部都在看自己。
有些举足无措之间，他向九个屏幕的总控台前走去。
石严飞感觉自己的步伐有一些踉跄，但是他极力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把结果调出来给我看看。”
九个悬挂在半空的大显示屏上显示出了九张不同的曲线图。
调出画面的女科学家似乎已经是看过了结果，她没有看屏幕，而是低下头摇了摇头。
“几乎都是在传输出去的十几秒内就全部失败了...”
“下一张。”
接着，女科学家又调出了接下来的九张图。
与前面的曲线图如出一辙，都在十秒到二十秒的区间瞬间归零。
“石主任...还是这样...”
“继续。”
实验室里，所有科研人员的心仿佛都置于一个黑暗的盒子中间，三十三条人命就这样消散。
...
“继续，最后六张。”
没有任何区别。
石严飞的目光聚焦到了最后一张曲线图，那是殷正的曲线图，他的思维被送到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但是那起伏的曲线仿佛化作了声音在整个研究院中痛苦地哀嚎。
直到最后的第14秒，曲线瞬间坠落。
第一批次的传输全部失败了。
...
“石严飞！”
忽然，门外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是如此地熟悉，但是研究院里面的人都不为所动。
石严飞明白了过来，这个声音只有自己漂浮的身体可以听见。
逐渐，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凉意，这凉意首先从指尖的皮肤开始，再逐渐蔓延到全身，最终集中于太阳穴，逐渐的有暖流在他的太阳穴处回荡。
“石严飞！”
闭上眼，再睁开眼，发现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正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眼睛的视野也染成了红色，眼前不断有血液从身体的某个地方向外涌出。
“石严飞！呜呜呜...”
石严飞奋力地眨眼睛，想把红色的血液从视野里面挤出去。
终于，他的视野变得清晰一些。
眼前，何露的双手背在后面，被控制在了五区来人的手上，而石严飞的身旁是决策团正在为他查看伤情，他们尤其是关注那个和自己的手死死嵌在一起的剑。
同时，也因为何露在他们手上，决策团也不敢轻举妄动。
石严飞想开口说话，但是自己已经无法言语，自己的某个中枢被破坏。
这一刻，他才明白，子弹贯穿了他的大脑。
他拼命挣扎，可是一切似乎并不起作用。
...
...
突然耳边响起声音，这声音好似也并不是耳边响起，更像是心灵的沟通。
但是确确实实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还好吗？”
这声音是何露，是那个青春的何露，是Amadeus。